……望着他英俊的脸,一声“我愿意”就要出口——但却有什么东西,忽的堵在喉咙,让我的冲动化为乌有。
心跳慢慢恢复下来。
“天涯,我需要静一静可以吗?请给我时间想一下——”
他倒是没有生气:“我明白,一般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比较慌乱的,没问题,我给你时间,一下午够了吧?晚上我们在学生会办公室见面。”
那是什么?第一次约会?我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
“想什么呢?”他摇摇我的肩膀,将我从玫瑰色泡沫中拉出来,“会议室年久失修,经费又迟迟不到帐,我是想趁着联谊之前把墙壁好好粉刷一下——当然你会帮我的哦?”
虾米?
他在跟我玩疯狂米老鼠哦?哪有上一秒问“愿不愿意”,下一秒就差人干活的?
“呵呵,小蚂蚁看来还没跟上我这个男朋友的节奏哦!”他笑笑的走了,“相信我,那会是很特别的约会!”
正当我陶醉在刚才的场景中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这下要双倍感谢师傅了吧?”阿南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把我蠢蠢的样子尽收眼底,“一来,是我帮你解除了NG的尴尬,再来嘛,又帮你逼出了‘下戏后爱的表白’,让我算一算,这样的大恩大德,光是一顿匹萨打发不了哦,如果再加一杯星巴克咖啡呢还差强人意。”
我直接用手里的剧本给他砸上去:“师傅你很不良哦!居然玩偷听这一招!”
阿南毫不介意我的花拳绣腿,扳过我的脸四下里打量:“红了哦,红了哦!没想到小蚂蚁在接受了主席表白之后,居然瞬间蜕变为女人啦!”
“你干吗——”本能的躲着他的手,差点想要用暴力来隔开。
阿南连这个也不放过,将我的手抓在空中,深深的凝视我:“果然很听话嘛,老大让你不要给别人碰,就连师傅也成了被打击对象——”
我脸上冒出无数黑线——所以他是免票进场,从头看到尾了?
“师傅,你最近是不是很闲,所以要学习风神志那些狗仔?还是太缺钱想卖个独家给他们?”
“咦,别人是一恋爱就犯傻,我们小蚂蚁却牙尖嘴利起来了?”阿南得意的看着被呛住的我,“这么见外?天大的喜事都不跟师傅我分享?”
我泄气的看着他——要怎么分享啊?
他却警告的看着我:“等等,想好了再说,我可不去干刷油漆这样的重活哦!”
我成功的被激怒,双手叉在腰上,一字一句的说:“师傅,你到底是要怎样?”
他站哪一边嘛?
“别这么紧张嘛,”他懒懒散散的说,“我也只是一番好心,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太早挂掉嘛。”
“……我为什么会挂掉?”没出息的我果然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下他倒卖起关子来,大咧咧往前排椅子上一坐,“都不给师傅端杯水润润喉咙吗?”
“你又没说太多话润什么喉咙?”
“哎呀,小蚂蚁长大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他啧啧的叹着气,“现在这时候说什么你也听不进了,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怎么跟主席约会吧?我这个师傅还是别在这里当电灯泡的好。”说完就要起身。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屁股还没离开椅子就又亲密接触上去。
“小蚂蚁你很不善解人意诶,都不跟师傅追问。”他埋怨的看着我。眼波流转,真要把那些自以为风情万种的女人给嫉妒死。
“因为我知道,以师傅的个性,话没说完是不会离开的——所以,我只要乖乖的等着听就好呀!”我诚实的回答。
“哈哈哈哈,”他忽然笑起来,“很得我的真传嘛!看来你跟我们这段时间也没有白混,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以后要留一手了!”
“说吧。”刚才那么一大段废话之后,他是不是可以开尊口讲讲真实的意图了?
阿南用研究的目光看着我,直把我盯得不好意思。他清了清嗓子要开口,可又奇怪的缩回椅子上,“算了算了,我可以保证,我说的话你肯定听不进去——”
“师!傅!”我简直要被他打败了,刚才耐着性子陪他绕一大圈是怎样?然后又绕回原地是不是?
“好啦好啦,”他投降似的说,“我不说,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我迟疑的看着他伸过来的手。
直觉他将要让我知道的事又将会是一层刺激。
我只是很平凡的小蚂蚁,一天之内受的刺激要不要太多啊?
他笑着打消我的疑虑:“别担心,我要想卖掉你早卖了——不过你以为自己这90多斤肉能卖到什么价钱?放心,你现在是老大的人,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再僵持下去真不知他那张嘴还会说出什么来。我只得跟上了他的脚步。
和阿南挤在会议室旁边的小小准备间里,透过门缝向里望的感觉真龌龊——我刚才还批评阿南来着,但一转眼自己也加入到偷听者的行列,矛盾呀矛盾!
“带我来这里看什么?”
阿南用他的大手捂住我的嘴巴,下巴朝里面示意。
坐在沙发上,很有威严的中年叔叔,不就是我曾经见过的……方天涯的父亲?
他面前那个背对我的女孩子,娇小的个子,长长的卷发,精致的娃娃鞋——应该是成瑰丽吧?
他们两个?在这间会议室?
这是什么组合?
方叔叔终于忍不住手机一个劲的叫嚣,重重的按下了关机键,这才有空抬头打量面前的女孩。
“怎么,天涯他没跟你一起过来?”
成瑰丽摇头:“他把排练室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哦,怪不得刚才方天涯留我训话的时候没有看到她。
方叔叔皱着眉,像在组织着语言。
成瑰丽打破沉默,讨好的说:“世伯啊,这次联谊的戏剧,有我和天涯哥合作的《天鹅湖》哦!连台词都是我写的呢!到时候你可要来给我们捧捧场呢!”
方叔叔好象并不是很感兴趣的点点头:“对了,你们……进展如何?”
这算什么诡异的问题?
还好阿南揪着我,不然我的响动就有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成瑰丽歪着头:“我好开心能和天涯哥重新认识,还有荣幸跟他合作舞台剧,只是……天涯哥对人一向很礼貌的,世伯也知道哦?”
“你多体谅他一点,小孩子嘛不懂事,慢慢就会知道别人的好,”方叔叔安慰道,“对了,你爹地的意思呢?”
“我爹地妈咪是一直看好天涯哥的,不然怎么可能让我这次回国嘛!我爹地已经在联系法国那边的学校,看是我们直接进去读呢还是先念一年语言预科班。”成瑰丽胸有成竹的一一道来。
“恩,那就好,”方叔叔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但也是有节制的,昙花一现而已,“帮我跟你爹地问好,空了我再跟他聊电话。”
“没问题,”成瑰丽献宝似的补充,“我走之前,爹地还说有一单跨国生意正在考虑合作伙伴呢!当时我就推荐了世伯你。”
“你小孩子一个,懂什么生意?”方叔叔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看得出很愉快,“好了,天涯应该到了吧,叫他进来。”
成瑰丽答应一声,往外走去。
“不看了。”我无力的离开墙壁,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
阿南没有劝我。却跟在我身后,离开了准备室。
“不好意思,如果我做错了话——”
“不用道歉,”我打断他的话,“谢谢。”
没有,我没有受刺激,我只是觉得心脏有些麻木。
“小蚂蚁,你这样子我很担心——”
“不用的,我静一静就好。”我没有流露太多情绪,却显然不是真的那么平静,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楼下乱转,只觉得没一个地方呆着自在。
嗯,刚才听到的对白太多太密集,不是我这种单细胞生物一下子能理解的。我要找个地方,好好回想一下,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小蚂蚁你也不要想太多——”
“阿南你早就知道了吧?”我忽然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帮我?”
如果不是他来探班,逼出方天涯的话,那我也不用忽然从天上一下子掉回地面了吧?
“……”
“看我失败的样子很过瘾是不是?”彷徨的我找不到一个出口,无意中竟把眼前的人当作唯一的指责对象,“为什么不能找其他人呢?为什么一定是我?原本我只是平凡得没有一点波澜的小蚂蚁,为什么会搅进你们学生会,又和你们班联谊,然后,然后——”
听到不可能相信的表白,以为自己真有灰姑娘似的好运,再狠狠跌回现实?!
我的胸口急剧起伏着,脑子里太多的声音奔腾着——“我想说的是,”他终于了口,“至少我不是神,我没有给你魔力让你吸引住方天涯,也没有给他迷药让他对你表白。”
那就是我活该了?
“不懂。”我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裤子弄脏又怎样。
“很简单,”阿南也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方天涯跟成瑰丽才是一对。”
我无力的笑笑:“好象是成大小姐的一面之词吧。”
阿南耸耸肩:“刚才老头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对这事明显是乐见其成嘛。方天涯对他爸爸的遵从度,你也不是不知道。”
脑中出现的画面,是在方家开PARTY那夜,书房中,方天涯望向他父亲的崇拜与渴慕。
“但是,但是,”我艰难的说,“方天涯表白的对象是我。”
阿南笑出来:“所以呢?”
“所以……”我痛苦的想把思路理出头绪来。
阿南好心的提醒我:“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单线条,交往对象就等于以结婚为前提吗?”
“不然咧?”我的思想飘出去,那些日剧韩剧的男主角,不都是充满柔情的对女生说“请答应以结婚为前提与我交往”吗?
对了,方天涯对我说的话,好象没有前半句……“有钱人的想法你是不会懂的,”阿南像是可怜我的智商,“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也是他们的嗜好之一呀。”
“不,不会的!”我几乎是本能的摇头。
根本无法把方天涯和“玩弄”这样的字眼联系到一块儿。
“哼,”阿南冷笑一声,“我这个做师傅的就提醒过了,当然你可以继续睡觉做梦。”
看他站起来,我急忙问:“阿南你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