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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苍山负雪

卿泠宫建在一座小岛上,四面环海,与世隔绝。苏亦风趴在栏杆上,看着天边太阳渐渐升起。来了这边才发现,卿泠宫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神秘,跟普通的修仙门派并无差别。

“你起得真早。”来人一身紫衣,正是玄瑾。

苏亦风伸伸懒腰,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早,也不知她专程来找自己有何用意,便说道,“屋里闷得慌,出来看看风景,透透气。话说,你们宫主好些了吗?”

玄瑾走到栏杆边,望着远方,用略带疲惫的声音说道,“没有。气息还是十分微弱。”叹了口气,又道,“宫主虽有几千年的修为,但自从接任宫主一职后,日夜操劳,身体早就大不如前。又总爱强撑着,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唉……”

苏亦风没想到,云陵作为一宫之主,看似光彩耀人,背后竟然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不由在心里感叹一番。随后又道,“放心,我和芊雪,一定能找到医治云陵宫主的办法。”

玄瑾忽眉头一皱,正色道,“你非我宫中之人,其实这件事,本不该劳烦你。只是,为了芊雪……”

“芊雪?”苏亦风有些疑惑。

“具体原因……你随我来便知。”玄瑾道。

苏亦风跟着玄瑾御剑到卿泠宫背面。这里有一处断崖,二人来到崖底,前方是一片海滩,而山底则有一个洞穴,从外面看进去,深不见底。

“跟我来。”玄瑾往洞中走去。苏亦风不知道她意图何在,但想到和芊雪有关,还是跟了进去。

这洞不大不小,刚好容得下人直立行走。两人摸索着走了十几分钟后,好像到了一扇石门前面,玄瑾扭动机关,开了门,门后豁然开朗。

门里面竟然是一间宽阔的石室。四角各点了一盏长明灯。石室中央摆着一透明冰棺。苏亦风一走进来,就觉得浑身发冷。他随着玄瑾走近那冰棺,瞬间惊呆了。

棺内摆放着一具男子的尸体,好像仍保持着死时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无血色。苏亦风第一眼看到,便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玄瑾看着棺中之人,轻声道,“他曾是卿泠宫中最有仙根的人,也是宫主最看中的弟子,最后却没能渡过天劫,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原来是他……”苏亦风好像很久以前听清池提起过这个人,“那他与芊雪又有什么关系?”

玄瑾叹了口气,道,“他们俩,冥冥中有一段孽缘啊。宫主曾说,他们俩还未修成人形之时,便常常相守相望,后来修成人形之后,更是一刻也不曾分离。两人都有极高的天赋,宫主本来只想带其中一人上卿泠宫,毕竟修仙者忌情,欲,但宫主又舍不得另一个,一番挣扎后还是将两人都带入宫中。谁知道一步错,步步错。”

苏亦风目光没有离开棺中的男子,他一只手放在冰棺之上,只觉全身如触电般冰冷入骨。片刻后收回手,又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没能渡过天劫,死了。我看,多半是为情所困。”玄瑾冷哼一声,“一个情字,不知断送了多少人的修仙之路。记得他死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芊雪抱着他的尸体在崖边坐了整整一天,后来又把他安放在这里,守了他一年。回宫之后,整个人就变成现在这样,不爱说话,待人冷漠,修行也落下来。”

玄瑾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要你帮她,振作起来,就算她无意修仙也无妨,但我和宫主不想看着她永远被往事所折磨,痛苦一辈子。”

苏亦风自嘲道,“我?我又能怎样?于她而言,或许我什么都不是……”苏亦风知道,从第一次在永安镇的海边见到她开始,自己就没能忘记她。无数个不眠的夜里,他的眼前都会浮现那张脸,他找了她三年,为了见她,入衡云,拼命修行……但那又有什么用,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如今看来,她心里,或许只有那一个人,或许,再也容不下别人。

“不,”玄瑾抬头看着他。“她对你,有一点不一样。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吧,她的眼神,她想用表情掩饰的东西,可以瞒住任何人,却瞒不了我。”

苏亦风低下头,紧紧咬住嘴唇,玄瑾的一番话让他心里更乱了。

“走吧,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玄瑾见他表情困惑,也不再多说,只希望他心里能明白自己和宫主的一番苦心。

两人从漆黑的洞穴中往外走。苏亦风突然问道,“哦,对了,那个男子,他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为什么,苏亦风很想知道关于他的事。

“他叫苍羽。”玄瑾道。

“苍……苍羽?”

“是啊。怎么了?”她走在前面,没看见苏亦风脸上错愕的表情。

“没,没什么。”他只感觉心里很堵,周围的黑暗真真切切地将自己包裹起来,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在心里不停地问为什么,但没人给他答案。原来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都来自那个男人,那个叫苍羽的男人。他也终于知道,为何芊雪第一次见自己,便觉得十分亲切。他忽然想笑。原来自己经历的一切,似乎早已注定。

一直到从崖底上来,回到宫中,他都没再说一句话。芊雪就在不远处等他,那个白衣胜雪的女子,让他心底有些隐隐作痛。但那种心痛的感觉好像又不属于自己,他知道是谁。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不禁捂住胸口。

“若是身体还没恢复好,就回去休息吧,我一人去也行。”芊雪说道。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竟有些愧疚。

“我没事。”苏亦风微微一笑,道,“我们走吧。”他本想告诉她所有事,但一想到玄瑾对自己所说的,又把话咽了下去。这个秘密,就永远留在心底吧。他想道。过去的都已过去,无法挽回,但这次,他不会再离她而去了。这也许真的是孽缘吧,冥冥中自己又回到她身边,弥补曾经所辜负的。

“路上小心。”玄瑾叮嘱二人,又对苏亦风道,“有劳你照顾我们芊雪了。”苏亦风明白她的意思,便点点头。随后二人御剑往东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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