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传送器里,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虎啸龙吟和疾风凛冽的声音。
昕耀君抬手解除了结界,围绕着他们的浓雾渐渐地消散,眼前隐隐绰绰地似乎出现了一些景物。
再睁开眼,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此刻他们正立在光秃秃的小山坡上,周围都是一些黑色的辨不出名字的古树,没有一片树叶,一个个乌秃秃地立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举目望去,四周荒凉而苍白。
“这里就是冥界?”霍灵低声问道。
昕耀君好笑地看着她,揉揉她的脑袋笑道,“这里只是冥界的入口,所以才会如此荒凉,正进了内城后就不会如此了,那里比人类的城市要繁华的多了。”
人类的城市?说的好像她不是人类一样。
“走吧小丫头。”昕耀君拍拍她的肩膀率先飞了出去,霍灵也只能跟着他前行。
一路上,霍灵所能看见的就是戈壁、荒漠,又是戈壁、荒漠,直到飞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周围的景色才好些,有了嫩绿的树叶。
又接着飞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待飞过一大片的卵石滩,他们最后停在了一栋巨大的城堡庭院里。
这个城堡的外貌非常单调。除了蓝色石块拼成的地面,整个建筑是用灰色的小砖一块块砌成。 直线为主,基本没有花纹和多余的材料装饰。
霍灵用精神力朝四周发散出去,根据她的探索结果得知,大殿内空荡荡的,一点儿人气也没有。
“这里面没人吗?”霍灵淡淡问了句。
“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昕耀君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却是一叹,“不过……他现在情况很不好,你见到他的时候不要激动,好了,跟我来吧。”
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冲击的时候出了岔子,他也不会亲自去人界将霍灵请回来。没办法,那人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口口声声喊着的还是霍灵,作为人家哥哥,他能有什么办法?
“你是说小闷就在这屋子里?你确定没有骗我?”霍灵双眸圆瞪,一瞬不瞬地盯着昕耀君,“快点带我去找他。”小闷,她的守护神,当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一直都没有在意,等他离开之后,她才蓦然发觉……原来在她心目中,小闷竟然已经占了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如果你能唤醒他,那么,你的考验也算是结束了。”昕耀君忽然神来一笔,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考验?”霍灵眉目微冷,紧紧盯着昕耀君。为何他要考验她?
昕耀君拍拍她的肩,笑着道,“你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终有一****会想起来的,到时候……再说吧。你不是很想见他吗?跟我来。”
宫殿空旷寂寥,看不到一个人影,而昕耀君旁若无人地在前面带路。
最后,他立在一块石墙前面,在上面敲打了几下之后,那光滑墙壁上有一扇门便悄然无声地开了,等霍灵他们进去后,门又无声无息地关上。
水晶床上闭目躺着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只是如今的他面容苍白的像一张白纸,气息微弱,几乎感觉不到心脏跳动。
“小闷!”霍灵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就是她的小闷,急步上前扑在他床前,关切地拉起他的手查探,但是他的脉搏几乎没有了。
“无脉?这是怎么回事?!”霍灵回身朝昕耀君咆哮。她一向镇定从容,只有小闷的事一再让她失控,难以自制。
“这也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昕耀君看着小闷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关切,随即他的视线落到别处,嘲讽道,“还想躲到什么时候?赶紧出来吧?”
“嘿嘿嘿。”昕耀君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干笑声传来,而这声音,霍灵是如此的熟悉。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霍灵惊奇地望着云殇。不过随即一想,师父一向神出鬼没,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但是他脸上那股讨好的笑……
“小闷的伤跟你有关?”霍灵随即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如若不是这样,他又为何对自己笑得如此谄媚而讨好?
“灵儿你别急别急,听师父好好解释。”云殇低声下气地将霍灵拉到一边坐下,叹了口气,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霍灵。
“那你解释啊,光盯着我看干嘛。”霍灵心中依旧有气,好好的小闷一到了冥界就被他们弄成这样,换谁谁不气?
“灵儿啊,接下来师父要说的话很重要,你可以将它当成一个故事,但是你不能质疑故事的真实性。”隐瞒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谜团解开的时候了。原本时机还未到,但是小闷这种情况,唯有将一切讲明了,灵儿才能够救他。
“什么事?”霍灵被他们的目光盯着有些心底发毛,不由缩了缩。
“其实小闷是冥神。”云殇咬咬牙,最终还是讲了出来。他违背规则提前将真相说出,将会接受七道雷劫,这样的后果他并没有对霍灵说。毕竟此次的确是他的失误,如若不是他分心,冥神大人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冲击失利。
“师父,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霍灵随口就道。小闷是冥神?那她还是死神呢。
云殇白了她一眼,继续道,“其实你就是死神。”
“噗。”霍灵嗤笑出来,师父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什么冥神死神的,真拿她刚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痴糊弄呢?
云殇无奈地朝昕耀君摊手,“她不信,怎么办?”
昕耀君朝云殇冷哼一声,走到霍灵面前时,又换上了温和无害的笑容,“千年前,死神和冥神发生了一些误会,死神下定决心到人界十世轮回,也不愿再回到冥神身边。而后来,冥神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懊悔万分,丢下冥界的一切随死神轮回转世。而你们这一世,是最后一世。”
明知道说了这番话会遭遇七道累劫,昕耀君还是不得不说,“死神操控轮回转世,她那群手下自然对她极为优待,所以她运气非常不错,每次投胎转世都能活的很好。反观冥神,死神因为他而轮回,死神的手下又岂会放过他?所以这十世,每一世都颠沛流离从未曾寿寝正终过。”
霍灵讶异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昕耀君,随后有将目光落到云殇身上,“师父……他说的 ……”
“他说的都是真的。”云殇唏嘘一声,“当初在冥界的时候,我就是你师父,所以当你最后一世轮回时,我还是去找你做了你师父,唉,为了你这丫头,师父我还要引来雷劫自劈,自作孽啊……”
“我不信!”霍灵倏然起身,对着他们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信,我压根就没听过什么冥神死神的……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是因为你们这一世的寿命还未到。”云殇极为无奈,“等你们冲击到神的境界,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想起来了。”
“那怎么才能冲击到神的境界?”
“死。”云殇很干脆的丢出一个字,随后又解释了一句,“唯有结束世事轮回,你们才能各归各位,回到你们原先的位置上去。”
昕耀君见霍灵呆立不动,便继续解释道,“现在小闷的命只余最后一缕意识,他为了追随你,拖着最后一口气也不咽下去,只有你先……呃,死了,成了死神,就有机会将他唤醒,这样的话,你们才有机会各归各位。”这是劝人去死啊,所有脸皮厚如昕耀君也经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让他们各归各位的铭石出现了问题,他们也不必如此逼迫。他们曾想过一掌将小闷劈死算了,但是他杀的话,魂魄是不能归到神位的,而且还必须让霍灵先回归到死神位,小闷才能回归到冥神位。
原本不必这么麻烦,这一切都是之前小闷他们强行冲击失败后留下的结果……
“灵儿,你相信师父的话吗?”云殇眼巴巴地望着霍灵。
“只有这一个方法吗?”命只有一条,如若师父再出点差错,那她和小闷岂不是下辈子也见不上面了?
“唯一的方法,而且只有半个时辰了。”云殇将那块忽明忽暗的铭石递给霍灵看,“这原是当初冥神放在祭台上的铭石,等十世轮回后回归神位的,如若等到铭石灭掉,你们还未归回原位,那你们就只能做普通人了,等小闷死后,他就会魂飞魄散,你也会如此。”
“我试!”霍灵斩钉截铁道。如若能让小闷醒来,不过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十世轮回……如若师父没有说谎,小闷真的为了她十世轮回,那她为他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横刀一抹,霍灵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幽幽醒来,便发觉自己变了一具躯壳。
“醒了醒了!”云殇和昕耀君脸上一阵狂喜,云殇更是伸出两根手指在霍灵面前晃动,“这是几?看得清吗这是几?”
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的霍灵头痛欲裂。
原来,云殇和昕耀君说的都是真,她真是死神,高高在上的死神大人……
“走开,我要去救他。”霍灵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淡漠而清冷,但是云殇和昕耀君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不无叹息道,唉,死神来了,霍灵变成了死神记忆中的一部分……
因为她已经变成了死神,能够主宰万物生灵,所以小闷很快便被她从茫茫灵魂中寻出,送回来冥界。
再回首,已经过了千年,而他们两人,什么都想起来了。
“你会原谅我吗?”冥神的声音出奇的温柔,紫色的眸子发着幽幽的光,“当年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误会你。”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谁对谁错又如何理的清楚?”死神笑了笑,“你能陪我十世轮回,我还有什么心结放不下的?”正如昕耀君所说的,这十世她过的很好,而他却备受苦楚,她哪里还有半分气?
十世轮回,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