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堂第二日,还是那个老先生。
洛南落和赵拓还是原来的位置,小胖子封源觉得原来的位置晦气,威逼利诱一个同窗换到了洛南落右边。班上八排五列,南落二排四列,封源从二排三列换到了二排五列,也就是靠墙坐,据当事人讲非常的有安全感。
老先生虽然年纪大,但记性好,“昨日的五十遍呢?还不赶紧交上来。”洛南落恭恭敬敬交了上去,老先生开口,“等等,写两个字再下去。”
封源翻了半天书袋才找到,觉得跑上去交很丢人,捣捣前面的某某,让前面的递上去,反正第一排离先生也不远。老先生看了洛南落写的字,还算清秀,跟五十遍也对的上号,“可以,下去吧。”转头看第一排递过来的白纸黑字,一记眼刀看向来人,“是你写的?”
“不是的,先生,后面的。”某某吓得连忙把手收了回去。
“不是你的,你交个什么劲!让后面的自己交上来!”老先生中气十足的讲道。
封源看前面扔回来的五十遍,心想这老头不好糊弄,战战兢兢交了上去,“先生。”
“照例写两个字!”
看了封源写的字,老先生眼刀子唰唰唰的就飞过来了,封源紧张握起小肥手,就听老先生讲道,“朽木不可雕也!找人代写不重教,找人代送不尊师,再抄一百遍,再找人代写就喊你爹过来!”
“知道了,先生。”封源心想完了,晚上干脆别睡了,这样一想也没了上课的兴致,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
先生洞若明镜,“都给我端正坐好!抄写的三日后交,现在开始上课,大家把《菜根谭》拿出来。菜根菜根,正所谓性定菜根香,人若咬得菜根,则百事可成。即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儒家讲究的是仁义、素位、安分、中庸,道家则追求清净无为、随顺自然的意境,佛家便相信出世、随缘、四大皆空,这些都是前朝历代的代表思想,这《菜根谭》合三为一,融会贯通,大家要认真听老夫我讲课,待会儿提问。······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达人观物外之物,思身后之身,宁受一时之寂寞,毋取万古之凄凉。这段话有谁理解了?先说说上半段。”
洛南落一改路线,决定留一个好形象,好为分班做打算,张口喊道,“先生。”
“嗯,请讲。”老先生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
“这段话前半段说的是要人坚守道德,或许会遭人冷落,但这只会是一时的寂寞;反之,攀附权贵之人,则会遗臭万年。先生我说完了。”
“嗯,说得不错,言简意赅,有点功底。不过看样子,昨日你是在欺瞒你先生我,弄虚作假,抄五十遍学规!明日交来。”
洛南落呆住,想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哈哈哈!”封源在旁边笑得东倒西歪,洛南落斜眼,心中默念安慰自己,笑的不是她,笑的不是她,跟她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先生不悦,这胖小子太胡闹,“你又在这里笑什么?无视学堂纪律,再加上五十遍。”
这下封源彻底老实了。
老先生接着说道,“你们诸位来到这里,不管用的什么法子,能进来是你们的本事,亦是一种缘分,却不是你等滥竽充数的资本!既然进来了琼林书院,就不能放任自如。接下来,后半段,谁来?说说看,我看刚刚那个说的就不错。”
老先生等了片刻,“没人?那先休息,老夫也休息一番。”
封源课下无聊,找洛南落聊天,“洛南落,你可真厉害!后半段也会吧?行行好,也教教我,让我也出出风头。”
“用得着你说?我可记得某人笑话我来着!”一下课,洛南落就没了正形,歪坐在木凳上,拨弄着发须。
“我那不是笑先生了吗!哥!你教教我吧。”封源胖嘟嘟的脸卖起萌来,却是有点那啥,倒胃口!
“恩恩,听好了,只说一遍啊!达人呢?说的应该就是前半段离得栖守道德者,也就是胸襟开阔的人,能看到超然物外的东西,想到自身背后的东西,比如名誉啊什么的,宁愿忍受一时的寂寞,也不要攀附权贵遗臭万年。听懂了么?”
“不是太懂。不过记住一二了,你那么有本事,再帮帮我那一百五十遍吧?”
洛南落诧异封源的胆大,“还想找人帮!你不怕夫子见你爹啊?”
“当然怕了,听我说,我是想你教教我写字,家里请的先生都被我气跑了?我到现在字还写不好。”封源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你可真行!看在你叫我哥的份上,明日早些来吧,我好教你。”
课下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有了上节课的教训,个个都安静的很。“怎么都不出声了?后半段没其他人理解了?这样吧,不想回答的就抄五十遍学规。”话音刚落,学生们纷纷喊道“夫子!”,表示十分想回答。封源都快急得站起来了,也不见先生喊他。老先生见几人不为所动,挑了一个扎眼的,“就你了,起来说说看。”
“·······”一个蓝衣少年从洛南落身后站起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洛南落纳闷,他说的话怎么这么耳熟呢?封源伸头过来,小声道,“怎么跟你说的差不多啊?”什么差不多,分明一字不差!居然敢盗用他的话,简直是找死。洛南落回头一看竟是“熟人”,此人不正是五天前跟她抢小人书的粉衣骚年吗!换了身衣服都还是一样的骚气!还真是巧,说起来南落还有点对不住他,昨天都没瞅见,不然就想着办法调个座位了。
不过再对不住他,他也不能盗用别人说的见解啊!看他穿的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洛南落咬牙切齿,也没了心思听课,一直在心中磨刀,打算放了学,好好跟他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