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学院四十人被分成了五个八人小班,是快慢班,分别是甲子班,乙子班,丙子班,丁子班,戊子班。越往后越严厉,所谓不打不成器,打板子、罚站是常有的,具体轻重因老师而异,甲子班还是老先生夏远林授课,倒不怎么体罚,只是爱让人抄琼林学规,甲子班人人四尊诀倒背如流。
新的书堂,又一次面临挑桌位,封源二话不说,早早地霸着靠里墙的宝座,还是第一排!很有过来人的经验。程昱和洛南落也依着他保持保持不变,洛南落、封源坐在第一排,程昱在其后,而赵拓坐在了封源后面,不过布局变成四列两行,中间一条过道,赵拓冷大侠依旧是在最后一排。
程昱四处张望,希望找到可以和那个第三名—顾景逸相对应的人物,封源不在意第八,他可在意第四,落在赵拓、南落后面他心服口服,可冒出来的一个顾景逸,让他着实难安,怎么他也姓顾?
来回扫视左手边四人,瘦的不,胖的不是,矮的应该也不是,程昱最终锁定坐在过道隔壁的褐衣少年。程昱今日穿着淡色粉衣,笑得十分伪善,“兄台,贵姓啊?”
“姓顾,名景逸,字南木。你呢?”顾景逸回以一笑,待人素来温和。
初升的阳光斑斑点点的躲在在顾景逸的身后,一个眉眼润朗的少年郎就这样走进了程昱的眼中,“程昱,字非罗。”程昱操起老本行,托着下巴不正经的说道,“你长的好生漂亮!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号人物。”
顾景逸依旧浅笑,“家逢事多,这月上学极少,只入场考试便回了,见不着也是理所应当的。”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听闻程府长公子喜爱粉衣,说话风格也是奇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程昱听出了挖苦,却不争辩,“百闻不如一见,以后还有问题向你讨教讨教,景逸兄你不要嫌弃才好。”讨教二字特意咬了重音。
顾景逸挑眉,“好说!”
“你上课这么少,还能第三名,很聪明?”
“一般而已,家中事虽多,也可空出时间来看几页书。怎么?你在意那个第三名?”
程昱毫不掩饰,“当然!第三名是我看中的,第四我不稀罕!”
顾景逸不解,“为何不是第一、第二,而是第三?”
程昱摇头,“就是喜欢啊,没有为何。你拿了我的第三,下次考试,我一定拿回来!”
顾景逸见还有如此较真的人,委婉说道,“各凭本事吧!”
放了学,看着顾景逸走远了,程昱向封源情报手打听顾景逸,“胖子,这顾景逸什么来历?”
封源神秘兮兮,“他爹是原是京都大理寺监察使,官居二品,弹劾什么将军被贬了官,到叶城当个知府,我爹说什么大材小用,明降暗升,怠慢不得。”
程昱哂笑,“你爹就是个马屁精。”
“不许你这么说我爹!他顶多就是个屁精。”两活宝一唱一和,把洛南落和赵拓逗笑了,此时的他们尚不知道被弹劾的将军就是洛南落那远在北疆守边的二伯,洛寒。
说说笑笑来到学院大门,封源眼尖,“咦,那不是顾景逸吗?你们看旁边的是不是戊子班的赖五?赖五又带着人欺负人!”
赖五是洛南落私下里赏给恶霸祖五的外号,祖五家是一夜暴富,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几年下来也混得有模有样,不过家风不正,涵养极差。祖五排行老五,往上都是姐姐辈,独男一枚,被他爹祖为德惯得无法无天,人倒挺会耍小聪明。坊间都说,祖四是妾生的,大夫人连生四胎都是女孩,祖为德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个小娘子,隔了几月诞下一男,被抬作了二夫人。大夫人气不过一根麻绳吊死了。
程昱顺着望去,面上悠悠,“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平时四人抱做一团,家世又硬,赖五欺软怕硬不敢招惹,四人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一颗枣树下,顾景逸还没走到轿夫那儿就被眼前的人拦住了,“你找我有事?”
赖五不高,顾景逸可是个子出挑,这站在一块儿,赖五没了气势,靠着带了戊子班的同窗和几个小跟班,昂着头,“没事就不能找你啊!我可是琼林幼学院的老大,见了面都要问好,你也要!”
“敢问你是年长还是其他,要我来问好?”顾景逸在京都里都找不到这般上赶着找死的,来了兴趣。
“你不知道这叶城商比官大?你爹才是个知府,还是贬的官。看你在甲子班的份上,认我做老大,包你在琼林书院横着走!”
顾景逸哈哈大笑,一派胡言!错开一步便要走,赖五从后面抓住他,露出凶相,“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打!”
顾景逸灵活退出包围圈,“好个商比官大!”
那边,程昱在门口大喊,“顾景逸,要不要帮忙?”引得三人投以你别吓我的眼神,打西边出来了花蝴蝶主动帮人?程昱嘿嘿一笑,“我不是怕多对一,他打不过吗?再说他抢了我的第三榜位,我还要跟他比试一番,一决高下呢!”
顾景逸被这个粉衣程昱雷到了,刚刚说话还带着刺,现在又嚷着帮他,“小事,自己可以解决,不劳费心!”
三人再饱含深意看向程昱,明显在说,你看他不领你情!程昱摊开手,“我就随便一说,没打算帮他!”
众人“哦”,却是满脸的不信。
顾景逸朝轿夫手一招,前任大理寺监察使的家仆,轿夫也是身有武艺,碍于家规,没有吩咐不可鲁莽,这下,得了命令,分为两组,一组过来,一组留在轿子边守着。顾景逸还是笑的温和,“注意着点打!打完了扔回祖家,再跟他爹说顾家替他好好管教了一番。”
“是!”
顾景逸抚平衣襟上的褶皱,抬起步子坐进轿里等候。
赵拓开口对三人道,“热闹看够了就走吧!”
洛南落看程昱还盯着顾景逸的轿子,“快别看了,走吧!”
程昱还在愣神,嘴里喃喃只他一人能听见,“果然是他,交交黄鸟,止于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