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星辉?很好听的名字,就是有些可惜了。”
名晨依旧那般淡然,
田单看着他,皱了皱眉,
眉头耸动间,又抖落些许星辉,
:“是有些可惜了。”
小雪儿拉了拉有琴的衣袖
:“姐姐,他们在说什么?”
有琴凝视着田单,一言不发
......
青石板上的沙石又一次跳动了起来,
鸟雀被惊走,空气中的湿气瞬间变得有些凝固,
“铛!”
隐约可听到金属交错的声音,
诡异的狂风凭空而来,明明是春季,却觉得有些刺骨,
并不让人觉得吵杂或烦躁,只会让人陷入恐惧。
星辉不停的从四百多位青衣书生的缝隙间透出来,显得有些神圣,
偶尔金属交错声响起之时,透出的星辉便更亮一些,
随后便又暗了下去。
天空里云雾有些稀疏,朝阳已经有大半露在江面水天一线之上,
江面上的光亮已经快蔓延到岸边,
离岸边最近的那些野花正拼命地向着那些光明倾斜,
当朝阳离江面更高一分,那些光明就更蔓延一些,
而望江楼外的星辉又更暗淡一分
.....
一些青色的碎布片散落在青石板上,
布片的颜色与青石板的颜色有些相像,仔细看去,可以看到碎片上沾染了一些鲜红的血迹。
青石板上不停的跳动着一些星辉,
显得很有意思,
那些鸟雀似乎从没有见过白日里的星辉,
一只麻雀被吸引了过来,
落到了地面,用嘴轻啄着星辉。
:“铛!”
又是金属交错的声音,
那只麻雀没有来得及发出叫声,
被空气中杂乱的星辉绞杀,
只剩一摊烂肉堆在青石板上,
在地面跳动的星辉,散发着一些暗红的光芒。
一些年青的书生发出一声惊呼,
眼中微有不忍之色,
有琴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用红袖遮住了小雪儿的双眼。
名晨的嘴角有鲜血流出,
手上的铁剑多了一些缺口,身上的青衣更破了一些,胸前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但并不致命,
他撇了一眼地上的那堆烂肉,迅速的便收回了目光,
脸色依旧平静,他伸出了左手,
手上多了一块小石块,
那块小石块形状并不规则,看上去也并不起眼,甚至不如他们脚下踩得青石板来的更值钱,
青石板上的星辉不再跳动,而是向小石块聚集了过去,慢慢被小石块吞噬殆尽,
小石块发出了一些光芒,
等到地面上不再有星辉的时候,田单身上的星辉也渐渐向小石块聚拢,
名晨的视线一直停在小石块之上,眼中的淡然慢慢转变成惊异。
田单向后退了两步,但是身上的星辉依旧不受控制的向小石块聚拢而去。
他眸璨生辉,星辉流逝的速度很慢,可终究是在流逝,
名晨看了看天空,面容显得更轻松,
说道
:“真可惜,太阳出来了,今天想必是个好日子。”
田单沉默着,星辉不仅在流逝,随着太阳升起,星辉也越显黯淡。
名晨将小石块伸向田单,又看了看田单手中的太常,说道
:“昔年公孙先生在山间游历,一夜间偶遇星陨如雨,自星空降下巨石,巨石色白,极坚韧,公孙先生将它收去,称它为坚白石,如今宗祠内只剩下这么一小块坚白石,直到昨夜我见到你这柄剑时,终于想通了其中缘由。”
田单看了看手中的太常,有些诧异,
将太常伸了过去,
小石块与太常发生了共鸣,散发出一些淡淡的星辉,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太常可以吸收星辉了。
名晨继续说道
:“当年鬼谷子曾替公孙先生和莫大先生各算了一卦,现在想来应当是公孙先生拿坚白石做了报酬,莫大先生替鬼谷子打了这柄剑,坚白石如今只剩下一小块,看来就连莫大先生的手艺,都试了很多次才成功。”
田单猛的收回太常,警惕的看了一眼名晨,冷冷的说道
:“这是我家先生给我的。”
名晨笑笑,说道
:“你活着的时候,当然还是你的。”
名晨并没有说下去,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本来就打算杀了田单,而现在又因为太常剑,他杀人的理由便更充分了。
主人死了,剑自然就是无主之物,
无主之物,谁抢到就是谁的。
况且在他心里,这本来就是名家之物,有何抢的一说?
名晨向前踏了一步,他此前一直以守为主,因为之前的田单太强势,
而此时太阳已经完全离开了水平面,渐渐向空中最高处升起,
事态已然转变,
田单周身的星辉暗不可见,
名晨将坚白石收入怀中,
闪着寒光的铁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向田单的眉心,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就是一剑。
风声鹤唳,
磅礴的杀气直冲向田单,没有任何遮掩,
直到现在才是他真正最强的一剑,
静之极致,便是狂暴,
此时才是静极而动之时,
名晨眼中,依旧是如清水般的平淡,手中的铁剑,却如烈火般昂扬着杀意。
田单后撤,即便是在他星辉全盛之时,也极大可能接不下这一剑。
铁剑来到了田单眉心三寸远处,却并没有更加接近,
名晨皱了皱眉,每当剑即将要刺中之时,田单总是忽然便与剑拉开了三寸距离。
咫尺天涯
山海卷记载,上古时仙族的身法,诡异奇妙,
后舜帝习得此身法,被大禹记载与山海卷中。
咫尺天涯的口诀田单早就滥熟于心,只是因为以前没有修为之时无法施展,
今日星辉聚身,
生死之间,竟借着星辉施展出了这门诡异的身法。
田单心中没有喜悦,因为铁剑依然在他眉心三寸之处威胁着他的生命,
右手的太常终于出现在眉心与铁剑之间,挡住了铁剑的去路,
但铁剑乘机更向前刺进一分,
太常冰冷的剑身贴在田单的额头,恰好挡住了铁剑的剑尖,
名晨似乎早有预料,铁剑顺势下劈,欲将田单劈成两半,
田单再施咫尺天涯,生生退后了三寸,
恰好躲过了名晨的铁剑,
宽大的道袍上身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前胸袒露,依稀可见到田单身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剑伤,为剑气所留。
名晨去势已尽,田单左手暗聚星辉,一掌向前推送,
列山掌,
上古神农氏,原列山氏代代相传的掌法,无坚不摧,后于人祖之间相传,记于山海卷中。
一掌正印在名晨胸膛,
却如击打在岩石之上,坚不可破。
田单有感,暗道不好,极速收掌,退后了一丈之远。
名晨拍了拍胸前,额间有汗,稍稍镇定了一下,指着天空笑道
:“太阳升起来了。”
田单天空,明日已然高高在上,又看了看左手,星辉已然消失殆尽,
:“噗!”
一口鲜血喷出,刚刚田单并没有完全躲开名晨那一剑,本就是拼着受了半剑想一击而尽全功,
不想星辉却恰好消失,那一掌竟没使出半分力道。
一袭红衣出现在了身侧,毫无征兆,手边还带一个女娃娃,
:“你尽力了。”
耳边有淡淡的清香,
田单闻言,皱了皱眉,看了看望江楼
:“这并不是尽力的问题。”
有琴说道
:“他暂时还死不了。”
田单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彷佛再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人的?
但他没能开口,
有琴轻击田单的后颈,使其昏睡了过去。
昨日强行两次催用劫剑,又正面抵住了人阵,虽然星辉入体修复了伤势,刚刚又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若不是他以前底子还算深厚,恐怕早已精气神耗尽而死。
一袭红衣裹着一个小道士和小女娃飞掠而去,消失在了青瓦之上,
依稀还能听到脚尖踩踏积水和青瓦的清脆声.....
:“大师兄!”
青衣书生们围了上来,
名晨摆手,
:“不用追,他还会来的。”
:“下次再要杀他..恐怕不容易。”
名晨说道
:“昙花一现。”
又看了看地面上的十几具尸体,
平静的说道
:“把这些师弟收拾一下,找个地方埋了。”
一部分书生沉默着抬起尸体,向远处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