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仪,两周后,张超会和纪瑾修去趟广州,那是绝佳的逃跑机会,但在那之前,你要做到不引起纪瑾修的怀疑。”
倪诗仪站在庭院里,想着程滢心今天下午对她说的话,可怎么才能不引起纪瑾修的怀疑呢?难道就要迎合他、关心他,再像正常的夫妻那般对他好?
那还不如拿一把菜刀结果了她。
可是程滢心说的那些话,好像是目前为止,最不留痕迹又能最快的和俊宏双宿双栖的方法。
就在今天,她问程滢心,可不可以通过离婚的方法来结束这段充满阴谋的婚礼。可滢心只是摇摇头,对她说:“诗仪,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纪瑾修对你的好,对你的喜欢,你难道就真不明白?他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说服姨夫,你以为只是凭借两家的利益关系,姨夫就不顾你的幸福把你随便嫁给别人?姨夫这一生阅人无数,他看得出,纪瑾修想跟你过一辈子。我告诉你,离婚这一关,姨夫姨妈不会同意,纪瑾修他更不会同意!”
那就只能私奔?
倪诗仪双手抱肩,心里像一团浆糊般来回的拉扯,纠结的不得了。从小接受的三从四德,让她打骨子里不能接受这种荒唐的行为,可她也明白,若是通过正常的手续解决掉这段婚姻,势必会有很多阻碍!另外,虽然世人都在说着什么新社会什么男女平等,但对于深受儒家文化影响了几千年的中国,骨子里接受的还是好女不侍二夫!
其实,倪诗仪所想的这些,不过就是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是她找理由往后缩到壳里的借口。她的根源地在肖俊弘那里,她希望俊宏能像以前那般给她一个橄榄枝,告诉她,不管发生过什么,他对她的心始终如一。
她在心里嗤笑自己,她已经是不洁之身,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俊宏像以往那般的疼爱自己。可她就是不受控制地想他,也好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好想……和他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如果……能得到俊宏的一句话,倪诗仪宁愿背弃一切,也会天涯海角的跟着他。
“这件旗袍很衬你。”纪瑾修从身后环抱着正在想事情的倪诗仪,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由衷说道。
倪诗仪听到他的声音,一个激灵地转过身子,眼神里带着一抹不安。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出去累着了?早知道,就把程滢心直接接到家里来了。”纪瑾修转正她的身子,让倪诗仪正对着他,伸出手探着她的温度,“不烫啊。”
“我没事。”倪诗仪像往常一样躲开他的怀抱,那时她还想着,纪瑾修和她的关系就像猫捉老鼠的游戏,她躲,他就抓。
她不由有些苦笑,骗来的婚姻、骗来的幸福,又能保持多久?
“在想什么?”
倪诗仪望着纪瑾修,眼神里少了曾经的讥讽,多了几分可怜。
她问道:“纪瑾修,你……幸福吗?”
纪瑾修望着她黑色的瞳孔,执着的狠狠地望进她的心里,很明显,她跟他是一类人,执迷不悔、至死不渝。
他回过神点头回道:“现在,我很幸福。”
“纪瑾修,我不爱你,甚至……是讨你厌的。”
倪诗仪不爱他,纪瑾修一直都知道。但什么是爱,这世间又有几人能说得清楚。可他却清醒的知道什么是亲情,尤其是在有了孩子之后的的那种相濡以沫、相伴终生的亲情。
那种感觉,比爱情还要甜,比爱情还要美。
“那又怎么样?”他霸道的揽过她,“现在你是我的娘子!”
她冷冷的笑,这次倒是不挣脱了,“娶一个心里没你的娘子?纪瑾修,你是不是很喜欢每天热脸贴冷屁股?”
纪瑾修也不恼,把她的恨意故意忽略掉,轻捏她的小鼻尖,“那也得看是什么人?若对象是你的话,我一点也不介意。”
倪诗仪被摆了一道,正想刺刺她,却被环儿打断了,“少爷,张家大少爷在等你。”
“是张超?”
环儿恭谨地点点头,纪瑾修心里划过一丝疑虑,“张超不是已经走了吗?”心里虽这样想着,但脚步却不停的往前走。
走到凉亭处,想了想,又转过头,看着原先站立的庭院早就空无一人。他的心尖划过一丝失落。
还在祈求什么呢?幻想着倪诗仪能像真正的妻子那般看着他离开,才放心的回房?真是笑话,若是有可能选择的话,倪诗仪怕是永生永世不想再遇见他。可即使是这样,他也犯贱的不愿意放弃她!
可若是有个孩子呢?他想起那次,她去幼稚园教小朋友唱歌,歌声婉转动听,她应该是很喜欢小孩的吧?若是,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倪诗仪的心里会不会存放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张超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纪瑾修走过去翘着二郎腿,看着一脸颓废的张超,戏虐道:“我说,新郎官,这时候你不应陪着准新娘吗?跑我这里来干嘛?”
张超瞥了他一眼,摁灭手中的烟。
“你不也没陪着弟妹吗?找你过来解解闷。”
放屁!纪瑾修在心里腹排。
“说吧,是不是遇到程滢心了?”纪瑾修肯定地说道
张超不言语,眼神里已经冒着滔天的火光。
“跟她谈的不开心?”张超不怕死的又接了一句。
张超依然不言语,但垂在双侧的手指却圈得紧紧的。
“她开不开心,跟你有关系吗?”纪瑾修翘着二郎腿,把重重的定时炸弹扔到张超那边。
“纪瑾修,你有意思吗?”张超恨恨的问道。
时间一点点往前走着,张超绷着个脸,又换了个姿势,最后只能对纪瑾修无奈地说道:“我只是想让她开心点儿,别那么……恨我!”
纪瑾修啼笑地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遇到你现在这种表情,是在什么时候?五年前,”他伸出五指,继续说道:“程滢心出国的前一天晚上,你喝的酩酊大醉,你说,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张超,你还是不明白吗?即使是那个你盼了那么多年的林鸥,大婚当天,也没有让你那么失魂落魄过!”
“你究竟……想说什么?”张超眨着眼睛,无奈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能说些什么?只是作为兄弟,我提醒你,这是我第二次看你如此颓废了,还是在和林鸥结婚的前夕。张超,你仔细想想,对于林鸥,你是出于愧疚、出于那种男人内心深处无法割舍的保护欲,还是真的想要跟林鸥过一辈的愿望?”
“我……不知道。”张超喃喃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想要离开。
临走前,纪瑾修看着张超望着桌面的一个点失神,他收住自己往外迈的脚步,还是转身提醒道:“兄弟,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
有些事,只能自己艰难的体会,别人就算是想点醒,也要看对象愿不愿意醒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倪诗仪已经睡下了。纪瑾修轻手轻脚地解开衣扣,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把缩在床边的女孩揽在怀里。一种满足感在他心底里蔓延,他微微弓起身子,在倪诗仪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笑得一脸宠溺和幸福。
“其实,这样真的蛮好的。”纪瑾修看着她沉睡的侧脸,轻轻地说道:“诗仪,我已经很满足了。”
倪诗仪其实并没有睡着,她一直都在想着事情,也听到了纪瑾修说的话。或许,程滢心是对的,通过离婚的方式去解决,恐怕真不是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