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觉,但睡得很不舒服,睡得林志朋昏天昏地的头都疼了。最讨厌的是他又做梦了,并且那梦做得还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明明白白,就如同真实的发生一样,以至于林志朋醒来后似乎连梦中的每一句对话他都能够记得清清楚楚,这可真是太可怕了,林志朋的冷汗又出来了。睡醒了的林志朋却也不并想睁眼,因为他也实在是不愿意看到病房里的一切。那一床一几一沙发都让他看着心烦,就连那些个不知都是什么人送来的表示慰问的鲜花和营养品他都是不愿意去闻去看的。又由于林志朋极不愿意承认此刻他自己的身份是个病人,于是他就那么躺着,让别人看着以为他还在睡梦里,大家依旧是轻言少语的。虽说口很干,虽说腰很痛,也并不去喝水,也并不翻一下身,林志朋就那么像死人一样,假睡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志朋是很愿意把现在的这一切都当做一种惩罚的,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是有罪的,并且他那罪孽还是相当的深重,是绝对不可以,也是不可能被饶恕的,受到惩罚是必须的,这样的惩罚可能还是太轻了些。有的时候林志朋甚至想就这么病死了算了,这其实也算是一种解脱,而且应该还是一种很不错的,很是体面的让大家都能接受的解脱呢。你看噢,人们,尤其是得到过他好处的那些人们依旧会去怀念他,有事没事的也依旧会念叨一下他曾经的那些个好,那些个对他们的帮助。其实这都没什么,最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再去追究他那因为杀人而已经是万恶了的过去,因为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了,死无对证,那么他林志朋这一生过得也就算是完美了,盖棺定论的时候也就说的过去了。可他的那们一主治大夫却说他并没有什么病,只不过是这一阵子精神太紧张了,实际上好好休息休息也就没事了。听的出来,主治大夫那潜台词里分明是说他林志朋是多多少少的有些抑郁症的。不过那大夫也认为,这同样也没什么,现在的这样的一个时代,领导们都爱得这个病,压力太大嘛,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当然也不用害怕,现在的治疗主要是调整心情,心情舒畅了,心态好了,那么病也就好了。“真******能放屁,你才有抑郁症呢,你******不止有抑郁症,你******有精神病。”躺在病床上的林志朋真是越听越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恶狠狠偷偷咒骂着。但骂归骂,其实自己也是知道自己没有病的,人家大夫说的还真的是没有错。
现在之所以住到医院里来,是因为自打上次从南边出差回来后,林志朋的身体就有了问题,一会儿发高烧一会儿发低烧的,饭也不好好吃,觉也总是睡不安稳,而且睡着之后总是多梦,往往又被自己那梦境所吓醒。这样到了白天记性也就变差了,成天丢三落四的,注意力总是集中不起来。林志朋自己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但却把他的妻子王小燕吓得够呛,想着这一定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了,非拉着他到医院检查不可。只是这一切的原因他林志朋自己心里是知道的,当然是和赵巧丽的死有关了,当然是他做贼心虚半夜怕了鬼敲门。但这又全是心里的病,却不能说出来,因为也没法说出来,于是,他也只好听从妻子的劝说,住到医院里来了。
起初,林志朋原以为住进了医院自己会变得很好,最起码也会好上那么一点点吧,因为那么多的工作,那么多的麻烦事,都给它扔到一边去了,反正现在自己干什么都是没有心情的。另外,住进医院可他以什么都不用去做,既然什么都不用去做,所以也就什么都不用去想了,这是好事,很好呀。可让林志朋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也正因为他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去做,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却倒更有胡思乱想的时间了,于是,不但情况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糟了。
一天到晚的总是睡觉,而且是昏睡,可是你要是不睡觉吧却又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但最可恶的是睡着了就要做梦,做的吧还都是有关于赵巧丽的梦。说实话,那梦境倒并不可怕,并没有什么恶鬼出没,场景也都不错,就比如说刚才做的那个梦吧,真的就像是在天堂里,景色很是惟美,梦里的心情也自然会是舒畅的,也是很愿意呆在那梦里不再出来的。但梦醒了却又实实在在是感到恐怖,因为林志朋实在是不明白那梦中的内容是想要为自己传达一个什么样的信息。猜是猜不出来的,也是没有一个什么知心的人去诉一诉,说一说的,所以林志朋只能是倍感孤独。
自己的妻子王小燕可真的是好,她可真的是天下第一的好老婆了,实话实说吧,能够摊上这么样一个好女人,也真的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也真的是自己的福气呀。不说别的,光说在医院的这些天里王小燕就累得够呛,她又要去忙家里那还不太懂事半大不小的的儿子,又要来忙医院里的丈夫,哪一边她都是舍不得的,所以只能是两头跑。林志朋看在了眼里,这会儿还真得就疼在心里了,还真的就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混蛋玩意了,是根本不配享受这一切的。
到了白天睡不着觉的时候林志朋就又开始在那里瞎想和回忆了,既回忆那已经过去了的点点滴滴,也回忆那已经过去了的轰轰烈烈。此时的林志朋也真的想把这一切都重新来过,那该有多好,既享爱着阳光下的温暧,也享受着因为平安快乐而带来的幸福。一家人一天到晚虽说是忙忙碌碌的吧,却也又是安安稳稳,乐乐呵呵的。那才是自己该过的日子,也是让众多人羡幕的好的日子。
林志朋似乎直到了现在才明白自己的生活原本是那样的幸福,幸福的简直都暴了棚了,可他自己呢,却又是那样的不去留意,不去珍惜,不去感恩,这大概就叫俗话中所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呀。走到今天这一步,又该怎么去说呢,对,也真的是够活该的了。可是没法子了,毕竟已经这样走了,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再想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覆水难收了。那么,以后的路又会怎么走呢?林志朋自己也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了,哎!看来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