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时间,我经常问我妈“死”是什么意思,我妈一听这个字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而我看她泪流满面的画面看多了便习以为常了。
有时候我看见一件我喜欢吃的东西,我央求她给我买,她不给我买。
“妈妈,我快死了,你能给我买那个吗?”我就会对她说,“我想死之前多吃点我喜欢吃的东西。”
我妈听了就会泛红了眼眶,买给我吃,轻声细语并温柔地摸着我头发,说:妈给你买,但这东西不能吃多,吃多了会拉肚子,就给你买一个,好么?
我点了点头说好。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中意某件东西,我让我妈给我买,她一开始不,到后面又会因为我说的“我快死了”的一句话而帮我买单。
直到第二年,我弟弟的出生。
我的名字是李子龙,算过命之后,改为了李长生。
我父母可能最开始就是希望我长大后能在这世界上有能有番作为,毕竟望子成龙都是每个父母对自家孩子的期望,后来改为长生就只是为了让我能好好地在这世界上多活些年吧,连对我能不能成龙的期望都不抱有了。而我弟弟就用了我的名字,他们把他们的期望从我身上都转移到我弟弟身上去了。
说也奇怪当时镇上的人好些人的小孩男的取名为子龙,腾龙,腾飞什么的,女的取名为金凤,银凤,枝凤这些的,每次到饭点时听到有人叫龙啊,凤啊,回来吃饭了,然后一个个的往家的方向跑。
他们好像觉得他们的孩子都能成“龙”,成“凤”,于是对他们万般宠爱到了溺爱的地步。
结果就是多年后他们把“龙”养成了厚着脸皮在家啃老的蛀虫,把“凤”养成了花枝招展整天在外风骚的野鸡。
弟弟的到来夺去了父母对我全部的关爱。即使后面我再看中件想要的东西,想用“我快要死了”这话来让他们买单都只是换来一顿打而已。父母目光和精力都花费在了弟弟身上,他们每一天的每一秒每一分都在盯着着弟弟的一举一动,一步一脚印的成长,欢欣鼓舞。
我就在那个时候体会到了一个人孤独的滋味。
一个人玩,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所在的城镇就那么点大,一有一点雨落下,一阵风吹过,便会人尽皆知。
这个镇上的人都是迷信的,并把迷信的思想完全地灌输在小孩身上,一代灌输给一代。
我活不过十五岁的这个“秘密”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每次我出去外面玩耍,大人看我的表情都是带着一丝同情和庆幸。他们的同情各不相同,他们的庆幸却是一样,庆幸这”短命孩子“不是在自家生的,也死了不用自家人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镇上的小孩几乎不愿意和我玩,怕我死了之后变成鬼天天找他们玩或是让他们也变成鬼和我一起玩。
他们时常见到我出现而落荒而逃,因为被他们称呼为短命鬼的我总有可能变成夺取他们的命的鬼。
一个人,走着自己的一条路,一个玩,一个人哭,一个人笑,一个看着无人的风景,久而久之便习惯了一个人。
云聚云散,日升月落,又一天;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又一年。
日子就这样翻来覆去的过着,年复一年。
转眼之间,我快十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