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明媚的笑意。
她本就是世间绝美的女子。此时展颜一笑,在这幽暗的囚室中,更是如寒冬腊梅,湛然怒盛,明艳不可方物。
敖武身处险地,却依旧是看的一呆。
此时,他也看的清明,走进的任盈盈脸上,根本没有之前看到的那种沧桑和憔悴。很显然之前的所有的所有,都是伪装出来的。
“用你曾说过的两个字——”盈盈轻笑着说道:“干你!”
话音落,盈盈手中多了柄薄弱蝉翼的月牙弯刀。
那柄弯刀只是轻轻一划拉,敖武身上的衣服就被割裂——这是一柄在锋利程度上丝毫不逊色于龙泉剑的神兵利刃。
“寒月原本是有一对。”盈盈声音很轻,轻的需要敖武很认真的听,才能听清她说的内容,“东方不败将一对寒月交在我手中的时候,曾说,若是以后有人负了我,便用这寒月斩下那人的手脚四肢,挂在野地里风干,煮了下酒吃。”
说话间,那柄寒月已然贴在了敖武的膝盖位置,锋刃旋转,冰冷的锐利切入肌肤。
敖武忽然明白,为什么令狐冲的腿没了。
“没错,冲哥的两条腿,都成了他往日里下酒的菜。”盈盈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很快你也就能吃到你自己的肉了。”
话音落,敖武就觉得小腿一凉。
紧接着,是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敖武知晓,自己小腿上的一块肉已经被这位魔教的圣姑给切下来了。
果不其然,盈盈手缓缓挪动,月牙弯刀上挑着块下还在滴着血的肉,递在了敖武跟前:“古佛祖有割肉喂鹰的壮举,今有明王切肉果腹的妙事。吃吧——”
见敖武不为所动,盈盈轻叹了声,转手将刀尖剔着的肉拿到自己嘴边,樱桃小口一张,一片生肉就吞咽了下去。
“你也不怕吃死你。”敖武低声嘀咕道。
说来也奇怪,那肉,分明是从自己身上割下来的,但敖武除了感觉到小腿疼痛外,并没其他别样的情绪。
“人肉,补的很呢。”盈盈笑盈盈地说道。
敖武叹了口气,“盈盈,你咋变成这个样子?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盈盈手中动作一僵,死死盯着敖武。
足足看了盏茶功夫,她才吃吃笑道:“明王,你咋不说你都做了些什么?我爹爹死了,向叔叔死了,冲哥因为你整日借酒浇愁,偌大一个好端端的江湖,被你搞的乌烟瘴气,一大帮子江湖好汉人不人鬼不鬼的。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的这样愤世嫉俗!”
敖武呵呵低笑了两声:“我要是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会信吗?我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然后得到超脱。”
盈盈居然点了点头,“我信。”
“你信?”敖武瞪大了眼睛。
盈盈手中弯刀一挥,自敖武胸膛至小腹位置划开一道裂缝,血迹疯涌而出,淌了一地。
“你不会死。”盈盈收回弯刀,舌尖顺着刀刃舔过,将上面的血迹舔的干干净净,“在你昏迷的这三天时间里,我和冲哥做过很多的尝试,但是发现——你近乎是不死之躯。”
一个不死的人,绝对有问题。
“你——”敖武一时间,不知说啥。
血还在不断地顺着伤口滴落,敖武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的流失,但他的意识很清楚。
“本来,我和冲哥准备将你挖心剖肺,以祭奠那些因为你而惨死的英雄豪杰。但是当发现你拥有不死之躯后,我们就转变了想法,先是由冲哥用吸星大法将你的内力悉数吸走,而后又将你铐在了这特意为你打造的囚牢中。”盈盈脸上显露出疯狂的笑意,“我和冲哥都想知道,你这不死之躯在得不到任何外物助力的情况下,能坚持多久。”
盈盈说着,又是连着几刀挥舞下去,斩在了敖武的身躯的血管上。
血液不断地流失,有的如同小溪涓涓,有的则是如喷泉涌动。顷刻间,地上已经是一片殷红。
“从黑木崖逃离后,我和冲哥就知晓你决计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冲哥说,以你的速度,真个要逃的话,放眼武林也没什么人能阻挡你。而且你这人又奸诈的很,一见事态不对,肯定是跑的比兔子还鸡贼。所以啊,冲哥就自斩双腿诱敌,我则是边侧调制药酒等你上钩。”
盈盈将过往娓娓道来,声音如山泉叮咚,说不出的好听。
“早在被你软禁的那些时日里,我便明白了一件事。你大抵是对我有几分仰慕之情,所以想着轻薄我,可又有些不舍。所以啊,大概当你和冲哥聊天的时候,我要是敬你酒的话,大概,你是多半不会拒绝的。”
说话的声音好听,但这话语中的内容却是颇为刺耳。
尤其是,敖武自己死都不曾料到,有那么一天,他对盈盈的那点感情,会成为他的致命点。而因为那一点虚渺的感情,令狐冲甘愿自裁双腿来降低敖武的戒心。
“好,的,很,吶……”敖武低声道。
盈盈轻轻叹了口气,“的确是好的很。大概现在,我都依旧活在梦里,不大会相信你已经成为了我和冲哥的阶下囚。而且,现在我对你居然那么一丁点的不舍……”
“你舍不得杀我?”
“不,是我舍不得你就这样死去。”盈盈脸上浮现出的憎意,令她的秀美的五官变的扭曲狰狞,看上去极其吓人,“像你这样的人渣,应该被凌迟而死千百遍!”
“所以——”敖武叹了口气。
“你会每天都感受到体内血液流失殆尽的美妙。”盈盈俯首在敖武耳畔,低声轻语。
敖武叹了口气。
掌中佛国赐予他的强大的恢复能力,此时反而成为了羁绊——变相的永恒的苦罪枷锁。
浑身遍布伤口,那些伤口已经开始不再有鲜血滴落渗透时,盈盈离开了囚室。
敖武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着囚室的铁门被哐当一声带上,听着盈盈的脚步声伴随着笑声远去,心底不无感慨地暗自道:果真天下最毒女人心。
一道黑烟自敖武胸腹间的伤口飘出,凝聚成一道朦胧隐约的人形轮廓。
“啧啧啧,亲爱的主人,您也有今天啊。”
他化自在佛桀桀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