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迎面而来的左冷禅，敖武只是做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似笑非笑，孤傲中夹杂着些许怜悯，怜悯中带着嘲弄。
下一刻，敖武原地消失不见。
开弓没有回头箭，左冷禅挟万钧之势俯冲而下，目标的突兀消失，令他犹如奋力一拳打了个空。但左冷禅终究是一心要称霸武林的奇男子。敖武消失不见，他并没有因此停下俯冲的脚步，反倒是加快了步伐，笔直向着山下杀去。
那里，有任我行，有左道的数千名好手。
“左兄他——”冲虚道长愣了下。
“阿弥陀佛，正邪之战，恐怕是无法避免了。”方证方丈低喧了声佛号，手臂抬起，奋力往山下一指，目标不言而喻。
至此，正邪两道数十年来最为疯狂的一战，掀开序幕。
这一战从傍晚时分厮杀到了次日晨明，直杀的少室山外血流成河，残肢遍地，最终还是正道门人中中坚力量更为强大而赢得混战。左道群豪上山时逾五千人，下山的时候，人数足足少了四成，就连任我行和向问天都负伤而逃。
反倒是任盈盈有令狐冲的保护，在几十个人被一剑了账伏首后，也就没不开眼的去找令狐冲。
经此一役，正道中人门徒凋零，少林弟子损伤尤为严重。
而挑起争端的左冷禅，更是在和任我行的打斗中被削断两根手指，一手嵩山剑法几近付诸东流。若不是方证方丈和冲虚道长在边上掠阵，左冷禅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个未知数。
少室山后山，某个偏院中。
敖武盘膝坐在房间内，左手持着龙泉剑，漠然盯着自己面前的他化自在佛。
“你这人，你这人，你，你让我怎么说你！”
他化自在佛半空中踱来踱去，身形比前日出现的时候淡化了许多，若是不注意的话，甚至有人会以为那只是光线斑驳处的阴影。
“有掌心佛国在，所有致命的伤，只要不知肢体分离，都会痊愈。”敖武淡然道。
“是的，是的，是这样，是会痊愈！但是令狐冲那一剑你为什么不用剑去格挡，非得以血肉之躯来抵挡，而且还是用掌中佛国的印记来抵挡！你是诚心的，我知道，你就是诚心的，故意的！”他化自在佛声音中带着些许咆哮的意味。
敖武缓缓闭上眼睛，“是的，我是故意的。”
“哈？为啥！”他化自在佛愣住了。
“拥有独孤九剑和吸星大法的令狐冲，本来就以及属于江湖中最顶尖的有数高手。你却背着我把辟邪剑谱传给了他，而且还威胁我说要把易筋经也传授给令狐冲。”敖武逐字逐句，眸子闭合，但话语中的寒意却彻骨，“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说老子要你有什么用？”
“我——”他化自在佛卡壳。
敖武睁开眸子，长身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佛果是什么，我也懒得知晓你所谓的佛果是什么，更不想去猜测把你爹我丢这个笑傲世界是什么意思。大爷只告诉你一句话，有多远，滚多远，你爹我不陪你玩这无聊的游戏了——”
话音落，敖武左手的龙泉剑豁然出鞘，对准自己右手掌心猛地一阵乱戳。
刺骨的冰锋贴着血肉穿梭，将那本来色泽淡化的掌中墨莲，绞的稀巴烂。
“你——，快停下来，你个疯子——”
他化自在佛拼命的喊叫着。
回应他的，只有敖武更加速度癫狂的刺。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敖武已经不记得自己左手挥舞了多少次剑。整个右手的掌心已经烂的不能更烂，举起手掌的话，可以清晰透过手掌看到对面。
至于他化自在佛，早已是淡正了一缕黑烟，几乎连轮廓都要消失了。
敖武对着他化自在佛的那缕黑烟轻轻吸了口气，将拼命挣扎的黑烟吞入腹中。
“也差不是时候该结束了。”
敖武举手对准窗外，透过掌心，透过窗棂，能看到外面铅灰色的云，以及依旧在飘落的雪。
正邪之战，震惊了整个武林，也打破了整个武林的均衡，彻底掀开了江湖混乱的帷幕，宣布武林正式进入了黑暗混乱的年代。
正月十五，五岳为首的嵩山派被一群蒙面黑衣人围攻，举派上下无一人幸存。
二月初二，华山派被灭门，只有林平之和岳灵珊夫妇因外出，得以幸免。
二月十五，青城派被灭满门，有血字留书，杀人者王元霸。
三月初，少林方证方丈广邀正道门人齐聚少林商议武林大事，应邀而来的过半数宗门途中遭伏杀，后一个因为拉稀躲在角落而得以幸存的峨嵋派弟子声称，那群大杀四方的黑衣人，多为泰山派弟子。
四月十二，任我行联合向问天、令狐冲、童百熊等人杀上黑木崖妄图谋夺东方不败教主之位，却遭遇伏击，任我行被刺瞎一只眼生擒，向问天、童百熊等人战死，令狐冲带着任盈盈负伤逃走。
五月，江湖上忽而出现上千本辟邪剑法和吸星大法的秘笈。
八月十五，数百名修炼辟邪剑法的高手决战华山之巅，论证谁的辟邪剑法才是真正的辟邪剑法，后金刀无敌王元霸技压群雄，洛阳王家被正式称为刀剑双绝。
与此同时，少林和武当对外宣布封山，不再过问江湖是非。
一时间，江湖上辟邪剑法和吸星大法横行无忌，十个武林人中有七八个都有修炼。官道、野外、屋顶甚至厕所里，随时都能看到一言不合拔剑对砍的辟邪人士。
凛冽寒冬，瑞雪飘落。
敖武站在雪地中，默然看着远处窗棂间有灯火映出的小屋。
三天前，有人在这里看到了已经销声匿迹半年之久的令狐冲和任盈盈。
“故友来访，外面风雪大，进屋来叙吧。”带着几分凄清悲冷的声音自房间内传来。
敖武举步紧屋，之间不大的房舍内，一个粗布拙衣的农妇忙碌张罗着，另外一个穿的和土包子似的男子则是围着火炉。
“大轮明王，现在的江湖，你可满意了吧？”凄清的声音传来，带着说不出的悲愤，“我华山派被灭门，风太师叔战死山巅，小林子和小师妹不知所踪，而今整个武林更是群魔乱舞，杀戮四起。你身为佛门密宗弟子，难道就不怕遭报应下地狱吗？”
敖武呵呵道：“关我屁事。”
“也是。人心贪嗔，你不过是给了许多人一把打开魔鬼囚笼的钥匙。”地上坐着烤火的令狐冲声音缓和了许多，“远来是客，本来我该请你喝两盅，但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那——”
“战吧。”
敖武手中的龙泉剑挥出，直取令狐冲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