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下课之后，林芬老师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的时候，我和希正隔着办公桌面对面的坐着，希正沉浸在自己构思的幻想之中，而我则是仔细的观察着希的面庞。
“又是体育课啊，你们两个要不要先去吃饭？”林芬老师将自己的课本放在桌子上，用柔和的语气询问我们。
老师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虽然并不是非常的漂亮，但是这柔和的性格就已经足以让学生们产生一种亲近感。可惜的是，在我心里，我认为冷漠的人反而更加让人值得相信，相反，温柔的人却总是会在你无助之时，或是离你而去，或是落井下石。
尽管如此，我还是摆出了一个温柔如水的笑容说道。“老师您都上了一下午的课了，还是先回去吃饭休息吧，等会晚点我吃完饭过去也行，就算晚上上课迟到也没关系的。”
这种无关痛痒，咋看起来无懈可击，而且非常体贴的话，我不用想就直接说了出来。
“墨还真是个好孩子呢。”老师的笑容也是越发的温柔，但是我却感觉老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锐利，直接刺在了我的脸上，而且还在朝着我的眼睛里不断的蔓延。
“老师，你真的能从一个人的眼睛里面看见一个人的灵魂吗？”坐在我对面的希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林芬老师问道。
这时候老师将眼睛从我身上移开，我不禁在心里想着，要是我刚才能够共享老师的视角就好了，因为我很想知道到底能从自己的眼睛里面看到什么，就和希的问题一样，可以从眼睛里面看见灵魂吗？那我的灵魂又是什么样子？还是说，我根本没有灵魂……
“我是开玩笑的啦，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或许故事里面那个他可以。”
“你是说上次那个喜欢收集眼球的人的故事吗？我很喜欢那个故事，能告诉我他长大以后的故事吗？”希将手上的书合了起来。
“今天晚上你和墨一起去我的公寓，他说他晚上会来给我帮忙，我让他给你讲。”
女人还真是奇怪的生物呢，竟然可以这么旁人无人的就讨论起了故事，难道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男人吗，真是可恶。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抱怨起了作用，希简单的回了一句好的，然后就起身离开了。这种无礼的态度很明显会让人很不爽的好吗？还真是个无礼的傻瓜呢。
这么想着，我开始盯着老师的侧脸，等着看她露出恼怒的神情，可是我没想到老师竟然是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希离开了办公室。
“老师，那我也先走了。”我仓促的给老师打了一声招呼，就跟在希的后面走出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我加快脚步追到希的身边，摆了个微笑脸和她打了个招呼。她没有理我，只是低着头朝着学校食堂的方向走去。她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也不在意。
“他的故事是什么样子的，能讲给我听吗？”我将准备好的问题直接说了出来，我知道与其和她兜着圈子说话，还不如直接一点。
然后希就给我大概复述了一下那个故事，他是一个喜欢收集玩偶眼睛的小孩子，孤僻不合群，总之好像就是从小就显露出了变态的端倪，而且据说在他的房间里面放满了镜子，因为方便他从镜子里面看见自己的眼睛，还有一点就是他似乎能从一个人的眼睛里面看见灵魂。
听完希说的故事，我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她们的对话是那样。
四
回到家中，我用和同学在外面吃了个宵夜解释自己回家比平时晚了点，父母完全没有怀疑，反而有点欣慰，大概就是觉得我平时总是一个人在家中，而且似乎从来没有听说我有什么要好的朋友。稍微听他们啰嗦了几句，我就以今天老师布置了作业的借口快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毕竟我的身上还带着几个玻璃瓶。
进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我将门关起来，拿出玻璃瓶仔细的看起里面的眼球，我不禁开始想起同学的眼睛，如果他们的眼球从眼眶里面拿出来，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仅仅通过这样的一颗眼球来认出他们来。
再就是今天虽然是第一次做出这种冒险的事情，但是我的心中却完全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种淡淡的兴奋，以及好像发现了一直掩藏在黑暗处的秘密的感觉。
早上，我依然是循着自己平时的时间安排前往学校，今天希也还是像往常一样从路旁边的巷子里面走出来，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遮住了挂在身上背包的肩带，我以平常的步伐走着，很快就和希交错，我用眼角看了她一眼，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没有表现出丝毫想要和我说话的样子。
我再次发现希还真是和别人不同呢，如果是学校里面的其他同学，只要是在某种场合说过几句话就差不多可以算是认识了，走在路上碰见了也要打招呼，虽然这样并不算是朋友，但是所谓的朋友不也是从陌生人然后慢慢熟悉的吗？希是那种从心里面抗拒朋友的人，我非常好奇，她有需要过别人的理解吗？又或者她认为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
多年如一日的课程，春秋不断交替，要是在小学的时候还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而且除了上课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但年复一年的课程，而且开始几乎占据整个生活的时候，就算是课程里面存在某些有趣的东西，也会让人感觉到无趣了。
荣誉？优越感？同年龄的群聚更能打成一片？这些好像就是别人设计的幼稚的游戏，初始的时候可能会觉得游戏设计者还真是厉害呢，会让人不自觉的陷入进去。但是人总有厌倦的一天，不是每个人都想在别人定制的规则里面过一辈子。
“哎呀，xx卫视的选秀节目吗？你说的是最新一期的那个观众吗？喂，那家伙任谁都看出他在演啊，表情真浮夸……”
“你很啰嗦诶，那个谁不知道？想卖弄也要说点我不知道的吧。”
“低年级来了新老师，你们又见过吗？我今天早上可是在路上碰见了……”
…………我积极的参与进各种话题，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上课时。
老师：“这题你们谁来回答一下？”
“喂，这么简单啊，大家应该都会吧，老师还真是喜欢弄些让人为难的题目呢。如果是很难的题目大概还有人上，简单的题，反而主动的人会更少吧。”我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我知道这是老师想要得到学生回应的一种做法。于是我积极的举手回答。其实我知道，这种时候，同学们反而更期待我来回答，而且老师也将眼神投到了我的身上。
我这么说可能有人觉得我是出于自恋，但是实际上我说的是事实，而且这种情况正是我特意营造出来的。当然了，这并没有什么很严谨的科学道理，完全是我自己通过两个学期测试得出的结果。那就是，如果在大家都还是陌生的时候，你能够先给老师和同学一种好学生并且认真活跃的感觉，那么同学就会产生一种，那家伙就是那样子的想法。而老师作为教学的一方，从心里上也是很看重学生积极的回应，于是在每次提问的时候大概都会将回答的机会给平时积极的那个。
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上也是很辛苦的呢。如果有一天我厌倦了，我大概会被人认为我堕落了，又或者是我以前的活跃对他们是一种愚弄？
“啊呀，又陷入这种没完没了，毫无意义，但是却又甜美的陷阱了呢。”我自己在心中吐槽了一下，然后将思绪放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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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留在教室里面也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其中就包括了我和希，我之所以没有回家吃午饭是因为我已经提前给母亲打了招呼，今天下午自己就在学校里面解决了。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书本无聊的翻了起来，这是一本关于人的心理分析的书，作者是国外的一个心理学教授，里面的内容写的非常的晦涩难懂，或许是因为翻译的原因，很多句子的表述的意义让人看不明白。
“这种书很无聊呢。”希出现在我的身后轻轻的说道。
“是吗，我觉得倒挺有趣的。”我将自己正在看的一句话指给她看。“‘人的行为的本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愿望。’这一句我觉得就很有意思。”
希怔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她总是这样，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希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着某些事情。大概过了两秒钟，她才说道。“或许吧，谁又知道呢。”
我本想接话说点什么，但是希却又说道。“你有看见我的笔记本吗？”
“哦，你说的是那本只在第一页用铅笔画了一朵好像眼睛，但是却有触须蔓延的那本吗？”
“你看见了吗？”
“没有，或许丢在某个地方了吧。像你这种总是心不在焉的人，就算是丢在厕所了也不奇怪吧。”我撒了个慌，其实我确实见过，准确的说，就是我拿了，而且就在昨天晚上我还将那个笔记本放在了林芬老师的家中。或许林芬老师已经发现了吧，而且也应该发现眼球少了几个吧，林芬老师会怎么样呢，真是想知道呢。
“哦。”希轻轻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四
晚上，放学后。
学校门前人流如织，我不急不忙的走在人群的后面，贪图着后面的清静与悠闲，而且我完全搞不懂是什么驱使着大家都那么急忙的赶着人潮离开。今天我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简适的外套，鞋子也是黑色的，如果我一个人走在今天这月光并不是很明亮的夜色里，大多数的人估计都不会注意到我。
我就这样保持的轻轻的姿态，静静的看着走在我视野之中背着书包，披着头发的希。
是的，我是在跟踪，正是为了方便今天的行动，我才选择了深色的衣服和鞋子，虽然我的衣服和鞋子本来大多数就是深色的。
希没有在路上做过多停留的习惯，她一路上低着头就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走着。
“林芬老师会怎么行动呢？”今天下午我特意去她办公室以请教问题为借口去确认了一下，林芬老师很明显已经发现了，而且我还特意以不知道情况的语气给了老师一点暗示，大概就是说我知道希走到时候好像拿走了什么东西，不过我是以希走的时候有点奇怪，而且在搬东西的时候，好像也心不在焉的说给老师听的，并且我还假意的担心老师家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了，总之除了请教问题，还说了不少废话。
“前几天新闻报道的事情虽然是真的，但是很明显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在器官贩卖团伙被报道之后，我特意花时间去贩卖团伙出现的地方论坛已经可能到达的地方的各个论坛上浏览了一下最近的消息报道，虽然相关的消息很少，但是却是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总之，在经过这么几天时间，我基本上已经确认林芬老师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师。
“哦，出现了吗，还真是拙劣呢，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本来还以为至少差不到要跟到希经常走过的那条人比较少的巷子才会看到人，但是这才一会我就发现了一个人，这人竟然在晚上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当然了，一般人在晚上根本就注意不到，这还是我总是在特意观察周边的人才会注意到。其实很多人都是很迟钝，就连经常出现在眼前的东西也会视而不见。
比如说，人一般不会注意自己经常走的楼梯有几阶，就算每天看见，也不知道室友的鞋有几双，每天走过的路边多了些什么会视而不见……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希毫无所知的走在前面，而某个人跟在他的后面，而我则是像往常一样回家一样跟在最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