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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酷总裁的阴妻(束之以墨)

画展

等铅华褪去,岁月留下的似乎只有斑驳。

年轻的女记者不敢打扰这位在看着自己作品的老人,白发苍苍,皱纹早就占满了额头,听说他年轻时容貌俊朗,岁月洗净了容颜,如今只剩下双眸依旧动情。

“尚大师……”女记者喊得小心翼翼,如果不是见到他眼角流淌下的泪……

如今他已是大师了,老了。尚之航笑了。

“那时候的她还不比你大呀……”

“是画里的女孩吗?这幅叫《夕阳的女儿》,可是……”画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暖色的黄晕与那浓烈的红。

“太久啦,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样了,真的太久了”

“红色太刺眼了,所以很少会有人去关心那暖人心的黄晕……

“好像是这样的吧”

仿佛他又掉进了那个回眸里,那嵌入夕阳的浅笑……

第一章 忘记才会记起

那年莫茶19岁,拖着黑色的行李箱来到了英国。

在学校附近,莫茶找了一间房子,房东是劳顿太太和她的孙子弗利。

没有行走在喧闹的购物街头,也没有流连雅致的风景名胜,莫茶她自己圈在学校与住处之间,一辆自行车一个背影,在那个喧哗的城市她连发尾都是安静的。

劳顿太太的儿子是位经济教授,他在美国教书,莫茶被允许进入他的书房,比起学校庞大的图书馆,莫茶更喜欢在劳顿家的书房,劳顿太太会为她续咖啡,古老的唱片机里还飘荡出不老的旋律。

日子就象关不紧的龙头,无论你拧再紧,它还是在流着。

转眼快到圣诞了,劳顿太太带孙子去了美国,莫茶就只有过牛奶面包方便面的日子了。

去邮局给家里寄了礼物,回来的路上突然下了雪,生长在中国南方的莫茶很少看到这么大的雪,她只是看着,不去触碰,羡慕它们的圣洁。

一路上热烈的节日气氛让她决定不再出门了,窝在床上,听着旧曲,仿佛就快睡着了。

一阵电铃,开门,是速递,来自中国,一个大纸盒。

莫茶猜想一定是表妹莫倩寄来的。打开,是大大的维尼熊布偶,但不是来自小倩,取出那张小小的卡片,没有署名她却猜得出是谁,娟秀的字体从来只写一句话“记得快乐!”。

捧出维尼熊,莫茶猛亲了一口,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还好,有你陪我。”懒懒地倒在沙发上。

“铃铃……”

抱着维尼熊跳到了电话旁“喂”!

“外婆!”声音充满惊喜。

“哦。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小倩的。”挂了电话,莫茶将脑袋埋入维尼里。拥着的手更紧些,还好本来就没有另外期待什么。

有钱人除了钱最爱的可能就是聚会,在聚会里举着酒杯,炫耀着他们的孤单。

持着贵宾卡,走进专用电梯,直到总统套房。

“你?”那不可置信的语气,几乎是从鼻孔里蹦出的一个字。

“安妮姐,见远哥!”简单的打招呼之后便轻点下头,从旁走出了电梯,似乎并没有看到安妮鄙夷的眼神。

“姨夫是越来越糊涂了,还是你太不安分了,竟然来这里?”

欧见远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电梯,安妮匆忙的跟上,挽着他的手更紧些。

命运里总有一些东西像电梯只能直来直往似的无奈,走廊里高跟鞋敲打出的声音颤得久远……

莫茶并不期望见到莫倩,现在想起小倩送自己离开时的眼泪还会觉得心疼,很想念她却也在害怕,害怕小倩身后的那双眼睛,生生的想解剖她。

可小倩惊喜地抱着她喊着“姐姐”的时候,她暂时忘记了一切,单纯地享受着那一份喜悦。

因为水土不服尚之航显得有些憔悴,可见到莫茶他似乎又多了些活力,然而莫茶连正眼也没瞧过他,心里不免失落。

“姐,我刚才还说去找你呢,和妈妈上街买了好多东西,我特地为你挑了一件晚礼服,之航哥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红色很适合你。”他还记得她曾经说过她最喜欢的就是红色,说浓烈的东西反而更容易表现冷却。也知道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低调地抛弃了这些浓烈。

“很漂亮,但更适合小倩。”莫茶把礼服放进了小倩的手里,“去年不是就吵着以后不穿粉红色了嘛,这件红色就很适合你。”

“我就说嘛,姐姐从小文静,红色和她的性格不符啦。”莫倩拿着礼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但是觉得这件衣服红得太过妖艳,“姐,没关系,等会我们一起去逛街,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你知道你走后的这半年我都不想逛街了。”

“真的这么不适合吗?”之航直逼莫茶。

“是的。”莫茶抬起头坚定的点着头。

“不适合所以就要放弃,对吧?”之航一把抓过小倩手里的衣服,恨恨地甩在地上。

“之航哥!”莫倩赶紧捡出衣服,拍打衣服上的灰尘,“姐姐又没说扔掉,她……”

尚之航看了一眼还是无动于衷的莫茶,甩门而去。

“他是怎么了呀,姐,你别理他,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半年他变了好多,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他做得没错,不适合的东西就该早点扔掉。他这么做我反而轻松些。”

“你说什么呀。我看你是逆来顺受惯了,回头我会好好说他的,你可是我最宝贝的姐姐,他做得过分了!”

看着莫倩气呼呼的样子莫茶笑了,总有些事放弃比拥有值得,会可惜却不会后悔。但是掩不住心口传来的疼痛,那个只会对着她散发阳光的男孩如今也会暴怒了。

住进酒店的第二天莫茶才见到两位舅舅,浓重的雪茄味刺激着莫茶所有的神经。

“茶儿,在这里过得还好吧?”大舅舅莫驻言是莫家现任的当家,在商场混久了,连笑容也是公式化的。

“很好。”

“没少她吃没少她穿的,有什么不好的。”莫驻行在黑道混过,说话向来大嗓门。

莫驻言瞥了一眼弟弟,他知道莫茶不会记恨,只是气弟弟的草包脾气,“我也没少你吃穿你怎么就总觉得不好呢?”

莫驻行瘪瘪嘴,把从大哥那里受的起一股脑瞪给了莫茶,“果然是扫把星……”嘟囔一句就甩门出去了,一旁的莫茶似乎什么也没听见。

“茶儿,你来了半年了吧,还没去过你习爷爷那里吧?”莫驻言吸了一口雪茄,“他以前很疼你的,现在他身体不行,你在英国也该照顾着。”

“我一向笨手笨脚不想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他一直也没有派人联系我,可能他也不是很想看到我吧。”

“我们两家这么多孩子,只有你是在他怀里抱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会不想看到你呢?这人啊不知道哪一天就不在了,做晚辈的尽自己的孝道是本分。”

“我明白了。”连一声叹息也不敢发出来,躲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躲过去。

莫驻言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丫头,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就示意她去休息了。

习承山是欧洲最传奇的华人,从身无分文偷渡到英国,最后成为了银行大亨,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和茶王莫如生的相交也是为人津津乐道的。莫如生去世后,习承山也病倒,渐渐淡出商界,当习家的势力在欧洲并未跌落。

雷恩医生真的束手无策了,他照顾了习承山近十年了,从未见他那么执拗过,只好派人请来他的克星,也是他的外孙习未冕。“苏珊,习老先生还是拒绝吃药坚持出院吗?”

护士苏珊无奈地点点头,她照顾习承山的日子不长,外界传得神神秘秘的却没想到也会象个孩子样耍赖。

“二十分钟了,快来了。”雷恩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噢?是那个习未冕吗?”小护士的脸上顿时红红的,那个习家大少爷几乎是全医院女性的王子,但是谁也不会幻想自己是灰姑娘,因为王子不喜欢女人……

“雷恩医生,习老先生晕倒了。”

整个医院在瞬间陷入混乱……

“雷恩医生,这一次他又是为了什么?”习未冕很无奈得看着刚刚经过抢救的习承山,越老越象个孩子,这次竟然拿生命来闹,未冕气恼又无奈。

“这一次,好像不像从前,老先生的态度非常坚定。”

“我好像知道爷爷为什么非要出院。”

雷恩是在此时才记起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欧见远。近些年,他经常来看习老爷,和未冕也是非常好的朋友。

“你知道?”

“未冕,我们出去聊聊。”

习未冕再回到医院已黄昏了,雷恩通知他,老头子醒了而且主动吃了药。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老头子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呆在窗边,他轻轻地带上门,走到老爷子的身后。

“黄昏了,太阳快要下山了,可临走前还想用那已经微弱的光暖和一些东西。”

此时,习未冕宁可外公象以前那样,可以是威严的,也可以像孩子般任性。

“那个女孩……叫莫茶?”

“见远说的?是啊,莫茶,很好听的名字吧。”老人的嘴角浮现温柔的微笑,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

“她在英国,你想见她我可以派人请她过来。”他怎么会不知道老爷子在打什么主意,这些日子老爷子做的安排哪有他不知道的,只是随他罢了。

习承山笑了,莫茶来英国近半年了,如果愿意早就来习家了,而他本来也不想强迫她。“未冕,我要出院。”不是商量,而是用命令的口气。

“好的,我去安排。”没人知道他虽然是老爷子的克星但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冕儿。”他很少这么称呼外孙,“我知道可能你还不能接受但是能不能把她单纯地看作一个家人?”

习未冕的脸色很难看,他什么也没说。径直地走出了病房。

“夕阳只怕太短暂,明日的太阳才应该是希望。”

老人从胸口掏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那时候,他的老朋友莫如生还在,那时候,见远和莫茶像两个天使一样围绕在他的身边。幽幽的茶山里。总听得到笑声,这些天那些铜铃般的笑声总回荡在耳朵里。

之航走了,走之前他独自去了莫茶的住处,他没有进去,倚着墙站了一晚上,第二天在信箱里留下一张纸,就直接去了机场。

在他走后莫茶抱着维尼下楼了,取出那张纸。

“我会等下去,不是等自己忘记你,是等莫倩忘记我!

夕阳里我会画下去,直到能画出你的微笑!”

“只有忘记才会记起。”莫茶将纸紧紧捏着……信箱里飘落一片火红的枫叶,她知道那是之航放进去的,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正在莫家的后花园里挑拣那些凋零的枫叶,“你从来就不知道我爱上的不是枫的红……”

黑色的轿车越驶越近,最后停在她面前,她极其自然地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就这样车子再次启动。

习家在远离市区的郊外,一座古堡,里面的摆设却都是中式的,从莫茶抱着维尼走进去的那一刹那,她就成为了焦点。习家从来没有为一个外人如此隆重过,更何况需要习未冕亲自去接。

莫茶的房间在二楼,里面完全是按照茶山上她的小宛布置的。静静的,她站立在窗前,一望无垠的绿色,仿佛她也是自由的。

习未冕安排好就去了老爷子的书房,在那里老爷子正在输液,他的病情对莫茶是保密的。

“她怎么样,很漂亮吧?”仿佛是在说自己的孙女,一脸的满足与自豪。“她小的时候就很安静,被我和莫老头抢来抢去还是会咯咯地笑。”

在习未冕眼里女人这个词的前面是没有任何修饰语的,他不否认莫茶有点特别,她被她最尊敬的人和他最好的朋友重视着,而他面前的她却是个抱着娃娃的孩子,安静得就像是一滩死水,但死水并不代表无欲求。

“老头,她不是你记忆里那个小丫头了,人会变的!”

习承山脸一沉,“未冕,我要你记住,莫茶她是习家的人,对她好是你的责任!”

“我并不欠她什么,你要对她好就自己去。”

习承山没有动怒,他望着管子里一滴一滴的药水,“我的时间大部分都要交给它们了,所以明明知道她不是自愿的还是……未冕,你的确不欠她的但我欠了,就当我这个老爷子最后的请求了吧。”

习未冕从没见过爷爷这样,“她在等你……”他要的承诺他还无法给予。

可能是累了,习承山来的时候莫茶倒在床上睡着了,或许床太舒服了,她做了个好梦,嘴角还挂着笑意。

“梦到什么了?”

“丫头,起来给爷爷泡茶啦。”习承山捏捏莫茶的鼻子。

挣开双眼,傻乎乎地笑着,“爷爷的头发好白哦!”

“爷爷老了,丫头才能长大呀。”

“可丫头还没有学会洗衣做饭,还没有会照顾爷爷,爷爷怎么就老了?”

“爷爷老了也等着,在丫头身边等着……”

莫茶笑得好甜,抱住习承山,“这一次爷爷还会走吗?”

老人的鼻子酸酸的,泪纵横。

门口,习未冕静静地站着,好像这种无助的期待他记忆里也有,可能太久了,他都忘记了。

床上的维尼似乎在朝他微笑,很眼熟。是见远的。还记得那天看到见远兴奋地抱着一个这样的熊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欧见远,你还要抱着娃娃睡觉吗?”

“去你的,这是送人的。”

“女人?”

“是,也不是。一个贪嘴的丫头,为她的蜂蜜,我差点被蜜蜂蛰死……和这个熊一样笨笨的。”

记忆里欧见远脸上那宠溺的笑容还那么清晰,她到底是谁?

莫茶的生活几乎和过去一样。除了经常被习承山拉出去散步外。就像未冕所料的,对于劳顿太太是他们安插的这件事莫茶好像早知道一样,一点也没有吃惊。现在她的生活还是劳顿太太在负责。

但未冕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例如和莫茶公用一个书房。是习承山的意思,但结果并没有未冕想象地那么糟糕,因为她安静地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因为习承山不能去医院所以雷恩被接到了家里住,而未冕也把所有的工作几乎都搬到了书房,会议和听取报告都是通过视频,他不喜欢带耳机,所以莫茶慢慢接受了那边那个吵杂的法语男人,而那个法语男人却好像至今也不能接受莫茶的存在。

莫茶所知道的那个法语男人是可利,他第一次看到莫茶时是通过视频向老板报告明天会议内容的时候,一个女孩像是飘进来的,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因为身体向上勾着什么发海似乎也有了波纹,他以为自己见鬼了,要知道在公司女人是不可能和老板在一层工作的。

而莫茶是在未冕起身帮她拿书时才看到这个只闻其声没见过尊荣的男人,她觉得法文很好听一时兴起用法文向他打了招呼。

可利好像误以为她会法文,噼里啪啦讲了好多,她其实想告诉他那句你好只是听他讲多了才会的。未冕却一键关了视频,递给她那本书,什么也没说。

“谢谢。”莫茶捧着自己需要的书转身就往自己的位子走去,她能感受得到面前这个人对自己还有着提防甚至还带着些许敌意。

未冕却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幼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介意着什么,这些天他对她的生活差不多都了解了,可是就是无法放下心中那抹排斥。

临近春节了,莫茶提出回国,习承山非要陪着回去,可雷恩这一次也态度坚决,绝不放行。

“老头,你是孩子吗?这么任性。”习未冕这一次也真的恼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如果撑不下去就埋在老家也不错。中国人都希望落叶归根。”

习承山很坦然,拖着这个身体不是一朝一夕了,他总觉得这是最后一次了。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莫茶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了。“爷爷,我拿水果来贿赂你,”

“哦?”

“和我一块回去吧,爷爷。”

“不行。”习未冕厉声制止,怒瞪着莫茶。“你想害死他吗?”

“未冕,你住口”

“害死?”莫茶的脸色苍白,耳边不停的响起那两个字,这两个字太熟悉了,外公死的时候,妈妈死的时候,总有人朝她这么骂着,她却无从辩驳手中的水果盘落地——碎了。

“丫头……”习承山心痛地唤着神色恍惚的莫茶。

“对不起,对不起。”莫茶倏地蹲在地上,一片片的拾起碎片。玻璃片被鲜血染成殷红,她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习未冕觉得自己的话太重了,他扶起她,“不要弄了,你的手在流血。”

莫茶愣愣地看向习承山,“是真的吗?”

“莫茶……”

“是这样的对吧?那为什么还找我回来?”是仇恨的目光,她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习承山。

转身,径直往外走。

“外公……”习未冕眼见着习承山晕倒在自己面前“雷恩……”

而莫茶仇恨离开的脚步却未停下,习家混乱的步子中,她沉稳地朝外走着,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切都与她无关。血,一滴滴汇成她离开的轨迹。

莫茶何时回到茶山的没有人知道,她的小苑被照顾得很好,没有半点灰尘,仿佛这里一直都有人住,茶壶里总有水。

莫家为了迎接习承山一片混乱,莫倩为图清静来到了茶山的小苑,却意外见到莫茶。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都不告诉我。”

“是不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啊?”

莫倩叽叽喳喳地围着莫茶问了好久,莫茶恬静的笑着,在英国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最想念的就是小倩的吵闹。

晚上,莫倩悄悄地挤进莫茶的被窝,像小时候那样,姐妹两聊着悄悄话。一般都是莫倩讲,莫茶听。

“姐。之航哥有喜欢的人,而且就是姐姐对吧?”

莫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依旧沉默着,一直都不想她知道却还是没瞒住。

“我都知道了,之航哥是为了看姐姐才陪我去英国的,虽然他喜欢的人是姐姐,不是别的女孩,我还是会难过的。姐姐也喜欢他吗?”

莫茶摇摇头。

莫倩盯着她的眼睛,“真的不喜欢吗?”莫茶点点头。

“姐,我喜欢之航哥就是喜欢,你也可以喜欢的,那次之航哥喝了好多酒,他说了许多话,我听不懂,但有一句我听明白了,他说因为我,所以你才不会喜欢他的。”

“小倩,之航很好,可我和他不合适。”

“姐,从小你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让着我,可是感情是不能出让应该自己争取的,就像我,即使知道之航哥现在喜欢的是你但是我还是会努力下去的。”

窗外星星闪烁得美丽,小倩沉沉地睡去了,莫茶看着妹妹睡得香甜,“我们小倩要一直这样,勇敢地追寻自己的幸福。”

“我对你很失望,”莫驻眼言深吸了口雪茄,“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但现在必须马上回去。”

“爸爸!你这是干什么啊,姐姐突然回来肯定是受了欺负,怎么还要她回去,马上就要过年了……”莫倩朝着奶奶撒娇,“奶奶,你看看爸爸嘛。”

施翠碧把孙女拉到身边,“倩儿,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昨晚都没回来肯定很累了,你上去休息吧。乖……”

“奶奶说的对,那个山上的破房子怎么能住人呢?我陪你上去梳洗一下。”

安妮也过来推着她。

那不是破房子。莫茶只能这样在心里喊着。她低着头,知道该给要离开的妹妹一个安心的微笑,可她不能,不能抬头,不能让他们看见,看见她的愤怒和无奈。

“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别人会说你没家教的,不过,事实也是如此啊。”陈凤依打了个哈欠,昨晚打通宵麻将太累人了。

“妈,你干嘛还这么说,姑妈是姑妈,姐姐是姐姐!”

莫茶的手把衣角拽得很紧,莫驻言斜了一眼妻子,其实他不想太责怪莫茶,毕竟他已经拿到了习氏发来的头期贷款,这多亏了她。

“你回家休息吧,想清楚了早点回去,你应该分得了轻重的。”

回家?让她回吴家是吗?还是无论是哪只要不是这里就可以了,是吧?

走出莫家后她并没有觉得轻松些,好像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可她的方向是远离,不是回归是远离……

莫茶突然很想念小宛的暖炉,呼呼的北风吹进衣服里,她紧了紧外衣,继续朝上走着,什么时候下起的雪她不知道,渐渐地,什么感觉都没了,一点也不再冷了。

好像是睡着了,闻到了外公的茶香,梦里还听到了钢琴声,好像是欧见远的吧,以为很好听,梦里好像已经是春天了。暖和了。

睁开眼,惺忪地看着周围,有些刺眼,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窗前,熟悉的背影沐浴在太阳里,大冬天还穿着超短裙的只有她了。

“时令?”

回过头,那嵌在朝阳里的笑容有些冷,她仿佛是融化不了的。勾起嘴角,连笑都带着邪媚。“你醒了,大小姐?”

莫茶这时候才记起自己在回山的路上晕倒了,“你怎么来了?”

“来收尸啊。”坐在离莫茶较远的地方,翘起二郎腿,“以为你在英国好好享受呢,怎么又跑回来了啊?连英国都混不下去了?真他妈逊。”

“你是来帮我收拾房子的吧?”回来后就发现小苑很干净,一定有人经常来打扫,而有这所房子钥匙的只有时令,“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我是混不下去,来这儿避难的,路那么窄,不能踩着你过来,就把你拖上来了。”

莫茶明白地笑了,她觉得好累,倒下去想再睡一会儿。

“欧见远给你找的医生,刚才走了,你睡吧,我出去抽根烟。”时令看了一眼床上闭着眼睛睡得安宁的莫茶撇了撇嘴,刚才她真的很害怕,室内空调开到最大,她还在喊冷,似乎真的很冷,眼泪都出来了。

莫茶翻了个身,听到关门的声音,眼睛又倏地睁开了,原来见远来过,幸好时令来了,这个冬天可以暖和一点。

或许是闻多了舅舅的雪茄味,莫茶闻不得一点烟味,她说那种味道恶心,太过浑浊,而时令说,她会吃饭开始就会抽烟,改不了的习惯,但莫茶在时令身上从来没闻到过烟味,至少没有令她作恶窒息的烟味。

习承山不回来的消息传到莫家的时候,莫茶几乎被打包扔回英国,莫驻言甚至派人送来了去英国的机票。不过被时令一口气撕了,差点把电话线拔了,在门口树一个“莫家小狗莫进”的牌子。

小倩从尚之航的家乡寄来了明信片,背景是一片血色的枫林。

“那小子当初还要死要活的,这么快就和你妹妹混在一起,真******不要脸,拿来!”时令一把抢过来,或许撕习惯了,转眼就成了碎片。

莫茶没有阻止她,在时令撕忘后又拿了回来。

“你要干什么?”

“粘起来,”莫茶回答得很自然,“你要撕的已撕忘了,可里面还有我舍不得的东西。”

“疯子!”时令又抢了过来,“不知道你稀罕什么,不过我讲义气的啊。撕了就给你再粘回来吧。”两个人相互看着傻笑起来。

有人敲门,时令把碎片放回她手里,“我去开门,如果又是那些禽兽,我让他们躺在医院里看新年烟火!”

见到名贵的西装两眼就会非常不舒服,有钱人都是这身皮,没好气的问了一句:“你谁啊?”

“我找莫茶。”

“你他妈废话,这里就住她一个人,你当然找她。”时令完全忽略她自己也是个人了。

莫茶还是怕时令闹事匆匆赶来,“是你?”

“认识?他哪的?”

“见远的朋友。”这个是唯一能瞬间让时令消除对西装反感的办法的解释。

虽然依旧不给他笑脸,但未冕可以感觉到她敌意的消失,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这种打扮怪异的女孩。而莫茶的解释也让他觉得很难完成老头子的愿望——带她回去。

“喂,别那么正经我还以为你多不正经呢!”

时令把一副对联放到未冕手里,“长那么高就干点人事,去,贴正点儿!”

她们准备了一个超级大火锅,也准备了许多的菜,传统的大圆桌周围摆满了椅子,好像要来好多的人。

火锅已经开始冒白气了,莫茶抱着一大堆娃娃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时令赶紧去帮忙,嘴里还嘀咕着“幼稚”。

未冕一脸茫然的望着她们,看着她们一个一个把娃娃摆在椅子上,“这个维尼是见远新送的吧,做我老子吧,估计他也就这熊样。”

“新来的,别吓着,都是那丫头说这样过年才热闹。”

莫茶在认真地摆筷子,嘴角还有满足的笑容。

顶着见远朋友的名号,时令对他还是不错的,她一直在夹菜,突然从屁股后面掏出手机,“妈的,是谁啊,这种万家灯火的日子还有空来震我的屁股。哦,是见远……喂……”

时令在一边接电话,而莫茶一直埋着脑袋吃着,好像放多了辣椒,她不停的扇着脑袋上的汗。

“十一岁那年我第一次和家人吃年夜饭,那时候我不懂这有什么意义,但老头子很激动,他说以后再也不让我一个人吃年夜饭了。虽然不懂,可我从那时起就牢牢的记着他的这个承诺。”

“来之前我说赶不回去怎么办,老头子说我不会一个人吃的,因为你也是我的家人。”

莫茶抬起头望着未冕,她的脑子好像突然死机一样,“你会比这些娃娃更温暖吗?”

未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冲过来的时令拽起了衣领,她眼里的怒火跟火锅有的一拼,“臭小子,就是因为你她才在英国混不下去的吗?我就说穿西装的******每一个是好东西!”说着就是一拳。

嘴角有血渗出来,时令在江湖混了那么就早练就了一副铁拳。

“时令,住手。”

“一个莫家,一个吴家,******还不够忍是不?逃了那么远怎么还是被欺负?你就不是人吗,这小子来看笑话的吗?”时令瞪着未冕,像是宿敌。

“时令!”以这样的语气喊她就是让她住手,就算心里还有多少火气还是放开了未冕,莫茶过来牵着她的手以平息她的怒气,“无论是谁你都答应过我不轻易动手的。他没有欺负我,只是我太胆小了,他说他是来接我回家的……”

时令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未冕,又想起听了一半就被扔在地上的手机,再拾起来才发现见远在那头咆哮了很久。

“妈的,这年头的手机怎么就摔不坏呢?”她听完了见远的解释半天就蹦出这么一句话,“你穿西装挺像样的……那个……不好意思。”

莫茶是被时令赶出来的,坐在飞机上,她还在张望,或许心里还有希翼。

时令在小苑把那张撕了的明信片粘好了,那血红的枫林后面只有一句“新年快乐”,为了一句祝福还是为了不想被遗弃在角落?

“小九啊,在哪通宵呢?”

她的世界就只在江湖……

废弃的破旧工厂里,除了老鼠和蟑螂,唯一能生活得自在的只有时令,用时令的话说这里就是见鬼的伊甸园。

瘫坐在角落,依靠着灰暗的墙,左手缠着的纱布已经被染红,忽然听到脚步声,她将身子移到破油桶后面。

“是我,”见远早就看到她了,受了伤的她警觉性也降低了。

“进来也不放个屁,没被砍死也会被你吓死,以后我还怎么混啊。”

见远听到她的话就知道她死不了。

在时令眼里见远的西装是那么刺眼,那仿佛在提醒着有些错误的岁月已经过去,摇摇脑袋,换个舒服的姿势,“有烟吗?”

见远知道她现在一定非常疼不然决不会问他要烟的,“我没有,等会给你买。就不能去医院吗?”时令是被抛弃在医院的所以她宁可死也不会去医院。

时令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明知道莫茶讨厌烟味见远是不会抽烟的,踉跄地站起来,“那死丫头怎么样了?”

“现在习老爷子肯定很后悔把她接回去。”听说老爷子的吃饭喝药都是莫茶严格把关,连水果还要测一下成分才能吃。

看到他笑得那么轻松时令也就放心了,“好啦,你说完了,回去吧!”

“回小宛吧,伤口会感染的。”

“去去去,你能管得了谁啊?”

“你想死,随你!”

见远走了,时令又瘫坐在了地上,伤口好象又裂开了,她知道他的弱点,不属于就该离开,而她不会躲避,对待命运她选择的只有战斗。

见远再回来的时候时令已经睡着了,他是真的生气走了,他的确谁也保护不了,可真的放心不下这个只知道反抗的丫头。

把烟和食物轻轻地放在她身边。

把西装也给她披上,可是真的不协调,还是取走了。

无论还有多少放不下的事,无论还有多少舍不得的人,消逝总是生命无奈的结局。

在春天的最后一个早晨,习承山在书房的藤椅上笔上了双眼。

“其实,老爷子走得并不痛苦。”

“我知道。”

即使做好了准备,可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那么措手不及,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谁都可以看得出未冕的脆弱。

“雷恩医生,莫茶还是没出来吗?”

“是啊,她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对她而言太残忍了。这段时间谁都看得出她是那么努力想抓住……”

“她做得已经够了,就让她那么待着吧。”

“葬礼……”

“就按老头以前的意思办吧,不过,想麻烦你去趟科茨沃尔德……”

“没问题,只是你真的不去看看莫茶?”

“会有人去的……”

已经是深夜了,古堡的门口飞驰而来的汽车停了下来。

“是真的吗?前天我才和爷爷通过电话,怎么会……”

“我也很想告诉你这只是一个错误,我们都还没醒来,可以吗?”未冕笑得那么无奈,他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终于他也可以依靠一下,在见远面前他不需要是习家的掌门人。

见远很想说他以前就做好了准备,他可以接受的,如今他也想像孩子一样耍赖,终于明白莫茶为什么那么幼稚……对了,莫茶……

“莫茶呢?”

“在楼上的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等吧,只能这样。”

“等她自己出来?我以为你可以的。”

“等她出来不如直接等她……”死,这个字他尽然已经害怕提到,“是等时令,你也见过的,她可以的。”

“无论是谁,她出来就行……”又有谁可以真正解放出谁?他也累了也想找个空房间把自己就那样关在里面。

时令是带着刀冲进来的,整个古堡的保镖都出动了,可没有人阻拦她,对着莫茶卧室的门她狠狠地砸下去。

莫茶倚着窗站着,长发散落,回头脸色苍白如纸,“时令啊,你来了啊。”

终于古堡的二楼传来了哭声,像孩子一般的哭喊。

“谢谢你了,时令。”见远在门外等了很久,看到时令出来时他发现能说的也只有这一句。

“下次不要再找我了,******,她那样子还让我去骂,都是疯子……”她咒骂的声音有些梗塞,狠狠的甩了甩手,“找间屋子给我……”

整个古堡都是沉寂的。

原来想和爷爷再单独呆一会的不止她一个,莫茶并不想打扰未冕和爷爷的最后告别,想悄悄离开,却已经被发现。

“你没事了?”

莫茶摇摇头,“如果我说我还没有,爷爷会不会因为担心而醒过来?”漫漫的靠近,她可以看到习承山安详的面容。

“我很讨厌你,”未冕不想隐瞒起初对她的反感,“我十岁才回到他的身边,一直以来他什么都顺着我。除了你。他为了你用生命来赌气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你,比起厌恶我更嫉妒你。但后来我才知道,你和我在他心里都一样,都是他的家人。”

“不用讨厌我,其实我曾经嫉妒过你,外公刚刚去世,说要代替外公照顾我的爷爷却突然要离开,我知道是因为你。这次来到这里也多少因为赌气故意不找爷爷,可是如果早知道时间是这么短暂我会来得早些。”

未冕把手覆在莫茶的头顶上,“谢谢你。”

“什么?”

“陪他走完最后一程,为挽留他做的一切。让他没有遗憾。”

莫茶怔怔地看着未冕,他的眼神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温度,她轻轻地伏在习承山的胸口,那里已经没有了温度,可她的心是暖的。“爷爷,我没事的,丫头长大了,丫头一直知道最后一杯茶会很甜。”

“这样可以了吧?”握着外公的手,他知道这样才可以送走他,终于可以流下泪了。

古堡的面前是广阔的草地,如今汽车飞机已经遮得不见一点绿意。

为了更好的处理事物,未冕与莫茶调换了楼层,而第三层是任何宾客都上不去的。

“见远在哪里呢?”

时令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莫茶,“楼下,帮那个小子接客呢。”

“我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和他聊过天了,连说话好像都没有……”

时令倚着墙,“想抽烟?”

莫茶点点头,时令给了一个白眼,“疯了,疯了!”

听到楼梯口有声音,时令不知觉地护到莫茶身前,莫茶探出了头,“雷恩医生?”

“莫茶,真是上帝保佑,看来你已经没事了。”

莫茶微笑着点点头,她把目光停在雷恩医生旁边的轮椅上,一个黄种人,莫茶猜他一定是中国人,因为看着就好亲切。对他的身份也让她有点好奇,他是第一个上得了的三楼的陌生人。

“雷恩叔叔,这位是……”

“哦,瞧我都忘了,纪原先生,她是习老先生故友的外孙女——莫茶。莫茶呀,这位是纪原矢介,他可是……”

“雷恩,你就别把陈年旧事拿出来说了。”纪原先生的声音很温柔。

“你是日本人?”脱口而出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失礼,“对不起纪原先生,因为见到你感觉很亲切,所以以为你和我一样是中国人。”

“没关系,我住在科茨沃尔德,是习家吃白饭的。”纪原矢介的中文也不错,谈吐很有风度,莫茶暗想他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位风云人物。

时令觉得他们对莫茶并没有敌意,所以想悄悄地离开。却在转角处撞到了一位妇人,她惊慌地道歉不想自己的鲁莽给莫茶带来一丝麻烦。

“你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施翠碧倒是还没开口身边的安妮大声指责着,看也不看时令忙着帮施翠碧扫除身上的灰尘。而施翠碧明显还沉浸在失去老朋友的悲伤里她根本无心管这些,但这对于安妮来说就像是无形的纵容。

“这习家的佣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节,主子才刚过世就这么不知规矩。”

“我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一位妇人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安妮的训斥,她瞪了一眼安妮拉起时令的手就往楼下走。在一边看到事情全经过的合合子觉得安妮太过分了,虽然搞不清这个挨骂的女孩是谁但是忍不住想帮她一回。

时令被莫名其妙拉走了,她的手像是被一个火炉包围着,不习惯这种温暖,她悄悄挣脱开,想表示谢谢却没说出口,想着她冒充自己的主子或许她更感激一点。

“下次遇到那种不讲理的人就不要这么好欺负了,当看不见走到就好了。”

“有些人已经忍了十几年了,忍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时令还是没有说谢谢,在合合子诧异与不解的眼神中,她就这么消失了。

“你习爷爷临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爷爷去世的时候没有人在他身边,不过,爷爷最近常提起年轻的时候,说那时候和外公一起奋斗真的很让人怀念。”

“他和你外公是几十年的兄弟了,现在都走了,我本来也该一起的,可看不到小倩出嫁我怎么能闭得了眼呢?”想着想着施翠碧又掉起了眼泪,莫茶用手帕轻轻为她擦着。

“外婆,你会长寿的,你还要享小倩的福呢。”莫茶递过一杯茶。

“是啊,噢,小倩呢?”

“外婆你休息着,我去帮你找。”说着莫茶就匆匆出去了。

“这茶……味道好熟悉。”

“是我们莫茶小姐亲手炒的,我们老爷最爱喝的。”提到去世了的老爷劳顿太太不免有点感伤。

施翠碧却盯着手中底茶,“莫茶炒的?这味道好象是……”

“奶奶……”小倩哭这跑了近来。

施翠碧把茶杯一搁,赶紧询问宝贝孙女怎么了。

劳顿太太取走了茶杯,搁久了就凉了,莫茶说过老夫人的胃不好不能吃冷的。

“莫茶,”尖利的女声唤住了在到处寻找一夜未归的时令的莫茶。

安妮双手环于胸前,度步来到她面前,“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嘛,”她刚才打量了一下古堡,莫家的财势已经够大的了,这习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想着莫茶在这种地方过着大小姐的日子她的胸口就有气。

“不过也对,你最习惯的不就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嘛,或许你还有机会反客为主呢?”

下楼本来是为了找时令的,现在感觉脑袋晕晕的,不想打断安妮,她知道只要忍一会就会过去的,可她忘了她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没休息了,加上时令的失踪让她有些不安。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花再多的心思也没用,听说那个姓习的特别讨厌女人,别人都怀疑他是不是GAY,可惜你还花这么多的心思……”

莫茶眼前一黑倏的晕倒在安妮面前。

安妮呆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莫茶……”

莫茶能够听出来是雷恩和见远的声音,也知道他们在谈论她,可就是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雷恩说她太累了。

雷恩走了,她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只剩见远在屋子里,她有点紧张,也不想在这时候醒来。

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很大很暖的手心。

“丫头啊,好久没有这样握你的手了,那时候的我们常常这样牵着手在茶山里玩的,那时候的你也会常常生病,可不会像现在这样……”

仿佛跟着他的声音她就能够回到那段时光,那时候的冬天不会这么冷,春天也不会这么短。那时候有外公有爷爷还有会帮她找蜂蜜的见远哥哥,如今身边好像空了。

“你真的很固执,以为你想的就是对的吗?不过既然你说那样会好过些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象莫爷爷那样离开,可再也不想过春节再也不想去那梧桐树下,不是觉得你的新年愿望太残忍,而是我竟然只能看着你流泪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知道你害怕的是连我也失去,对于饥饿的人来说失去最后仅剩的馒头就像失去了生的希望。但你好像并没有好过一点。”

睁开眼睛后却连见远的背影也没有看到,开着的门投进的灯光里很空旷。

“我也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无力的诉说因为什么也留不住。

屋外,一个被拉长的黑影渐渐消失……

古堡的最高一层的窗口可以看到很远很远,小倩把扎着的头发散开,任风吹着,唯有这可以带走一切。

“为什么躲在这里?”

“我没有在躲,你怎么来这里?莫非你在躲?”

安妮尽然没有辨驳,垂下脑袋,干笑了两声,“是啊,我一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找不到,所以就一直在找,找个地方……”

“表姐,你今天……”

“她应该很嫉妒你吧,我也很嫉妒你,可我更嫉妒她。她是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女却可以姓莫甚至以茶为名,而我只是姨妈带回莫家的寄生虫。就连见远也是她放弃我才能暂时拥有,不,是即使她放弃我也无法拥有的。”

“姐姐从来没有嫉妒过我,她有的只是羡慕。而表姐你,从来没有人把当作寄生虫,我妈有多疼爱你你知道的,姐姐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虚名,那个虚名带给她的从来就不是荣誉或是宠溺,你比谁都清楚。”

“是吗?你也可怜她?那你的之航哥哥呢?”

“之航哥喜欢姐姐我知道,拆散他们的是妈妈我也知道,你说的或许没错,我也只是可怜她,爱是不会顾及自己的,只有怜悯是自私的,而我就是自私的。所以我或许也是躲到这里的吧。”

小倩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之航哥要去非洲,我留不住他……”来之前之航交给她一封信说等到她到这里之后再看,但万万没想到信里尽然堆满了他对姐姐的爱还有一个残忍的决定。

安妮抱过小倩,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我明白,就像见远冲到我面前抱走莫茶一样,他连责骂我的时间也没有,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的世界只有一个叫莫茶的女孩,无论我再过分他也不会责怪,因为一切与他无关……”

“或许该嫉妒的是我们……”

莫家在丧礼之后就要回去,莫茶被叫到了莫驻言的房间。

“莫茶,你休学照顾你习爷爷是正确的,但生死由命,你尽了力就可以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尽快办理复学手续的。”

“书里的东西总归是死的,我和未冕提过让你跟着他学,他一天大学也没上就是跟着你习爷爷学出来的。”

莫茶没有开口,她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上次安妮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旋,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那种流言。

“未冕大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我怕他无力顾到我,反而给他添麻烦。”

“你不用担心这些,未冕也同意我说的,他还说让你就做他的秘书。”

莫茶点点头,“我知道了。”

“茶儿啊,在商场上有样东西很重要,那就是人脉,在未冕手下工作你就是在和整个欧洲上层社会叫道。明白吗?”

莫茶依旧只能点点头。

“最近我总想到你小的时候,你外公有多疼你啊,莫家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而小倩对经商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莫家以后还是要靠你的啊……”

莫驻言的一番语重心长把莫茶心里再多的不情愿都扫空了。很久没有记起她还欠着的债了,只是有点奇怪习未冕也会答应。

时令消失后的第十天,莫茶在医院又见到了她,护士正在帮她清理伤口,时令见到莫茶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死”。

代替护士帮她包扎,莫茶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

“我实在是住不了那种房子啊,还是大街破工厂适合我,想跟你打声招呼来着,可你知道我见不得你们莫家的人。”

“莫茶你就别生气了,我又死不了。”

“时令,我不生气,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时令并没有松了一口气,“又怎么了,你的那帮亲人们又对你做出什么好事了?”看莫茶的反应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时令,你知道的,他们是我的家人。”

时令不想和莫茶争论什么样的才叫家人。

“昨天小倩喝醉了,因为之航要去非洲。”莫茶到现在还记得小倩无奈的眼神,小倩没有责问她,她的眼泪与无助却比什么都刺痛她的心。

“非洲?”时令真的搞不懂有钱人为什么都那么奇怪,心情不好也挑个好点的地方散心嘛,“比起之航,你更心疼小倩吧?”

“之航的心里也很乱吧?那里是最接近原始的地方,他或许真的需要静一静。”

“你又在给自己找什么理由?还有人肯为了你去非洲?我开始同情那个尚之航拉。”时令死死的盯着莫茶看,“你的眼睛里除了家人就什么也装不下了吗?只有莫家的人才是你的家人吗?”

莫茶在时令的眼里也看到了伤痕,是谁?莫茶突然害怕起来,是谁在她的心里划下了伤痕?

“不是的,不仅仅因为是莫倩,莫家是我的……”

“是什么?是责任还是债务?你那个奇怪的想法什么时候才能变变?你妈都不在了,你从来旧没有欠他们莫家的。”

“时令!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时令知道她又在逃避问题了,“我不要住那里……”

“不是习家,我搬出来了。”

莫茶帮时令收拾着东西,“我给你留了一间房的,你就留在这里吧,走,我们回家!”

回家?时令觉得莫茶一定受刺激了,她没有问莫茶为什么从习家搬出来,也没有拒绝莫茶的请求。

莫茶扶着时令,虽然没有地址,但家总是在她的前方,她相信她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书房的灯自习承山去世后就再也没亮过,即使未冕在里面也不想开灯,这里是老头的地方,他无权开灯吧。他坐在习承山坐过的椅子上,好象还有着什么。

莫茶离开的时候他没有阻止,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阻止她。她像出去旅游一样自然地走出这个城堡,他也以为来去对他都无所谓,可或许是都不在了,古堡比从前更安静了。

打开抽屉的最后一层,轻轻的取出一个桃木匣子,“我答应你了,可以后悔吗?如果后悔你应该不会就这么走吧……”

谁都不知道外公离开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

那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不是失眠,而是不安。

在外公的卧室外面他静静的站着,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因为见到他而吃惊,祖孙两人很有默契的走着,直到书房。

“未冕啊,外公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不。”

习未冕不敢答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像是外公最后的请求,答应了他是否就可以安心了。

习承山好象没有听到外孙的拒绝一样,弯下腰取出一个黑色的桃木匣子,“这不是我留给你的遗产,而是债。”

“既然你自己欠的就自己还吧,我没空陪你玩。”别开脸,有些赌气。

“我也觉得你不适合,可是我没有时间再去选了,你就以哥哥的身份吧。”

“又是莫茶?”未冕深吸了口气,“如果你真的那么在乎她就好好的活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我永远不可能是她最大的愿望……”把匣子放在未冕手里,“不沉是吧?我希望你永远的保存这个匣子,即使有一天你再也拿不动了也不可以放弃它,你要让我的茶儿幸福,我曾经告诉告诉过她她会幸福的。”

未冕没有打开这个木匣子,他不好奇这里面到底装得是什么,只是看着它就会想起老头走之前的笑容,有时候他觉得着世上没有比老头更残忍的人了。

“少爷……”

劳顿太太在书房外站着,是未冕让她来得。

“小姐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没有人会相信莫茶有独自生活的能力。

未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莫驻言的提议,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匣子,老头交给他的不只是匣子,这是祖孙自有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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