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好了吗?”
由于懒得进去给自己挑衣服,杏子坐在橱窗的突出部分,一边喝着纸包装的果汁一边等待着麻美出来。风有点大,吹动扎着马尾辫的少女的发梢。因为有些不修边幅但仍然美丽的容颜,少女吸引了过往行人的一些目光。正在杏子犹豫是不是用点幻术把自己隐蔽起来的时候,麻美终于拎着手提包出来了。
“最后也没想到买什么好,所以就没有买了。”麻美说。
“我突然准备吃点拉面。一起去吃吗?”杏子突然说,“最近想吃牛肉面。”
“嗯......虽然很抱歉但是不行。”麻美回答,“今天我必须去买洗衣液还有电池,昨天晚上洗衣液已经用完了。然后还有新的红茶......”
“好好好,一路走好,麻美妈咪(mami-mami)。”在麻美说出“一起去吧”之前,杏子就一口将果汁喝完,将纸包装捏成一团扔到五公尺开外的垃圾桶里,走向街道的相反方向。
“不要用那个外号叫我啦......”麻美露出困扰的表情,但仍然勉强露出微笑。“要早点回家哦——今天晚上就休息吧。”
没有回头,红发的少女单手插兜,抬起另一只手表明自己听见了。
——结果,到现在为止,焰也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
她们在这几天内一直寻找着焰,甚至在不出现魔兽的夜晚也会出动四处寻找,往往会一直找到天亮。
到了现在,她们的体力都已经有些透支。
如果在找到焰之前自己就先倒下了就是得不偿失了。
当时杏子这样对麻美说,阻止了进一步的寻找。
她的言下之意,两人都心照不宣——如果连我们都出了什么问题,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人记住她了吧。
轻轻拂动自己的螺旋马尾,少女最后看了一眼橱窗中的几件礼服。
那些真的是很漂亮的衣服,有些兼具大人般的成熟和少女的可爱,是麻美所喜欢的类型。但在找到那个女孩之前,麻美没有一一挑选并试穿它们的兴趣。
她转过视线,准备去采购家用的必需品。
但在那之前——她的余光注意到了这个橱窗中的【不正常】。
四位少女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不,比起少女来,更加近似于女孩的程度。
但也不同于普通的女孩。她们与现实格格不入。那并不是夸张。尽管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着堪称瑰丽的容颜,但对于周围的世界,她们的奇装异服,以及她们那庞大到诡异的眼珠,都充满了与这个世界相差大到过分的不协调感。
——巴麻美。
送葬队伍中的一员,对着金发的少女如此说道。
——来参加一个个体的葬礼吧。
——我等是送葬者。
——凡世的剧团。
阴沉,嫉妒,任性,懦弱。伪街的孩子们中的四体,每一位都持有不亚于魔法少女的力量。
但尽管如此,以麻美的能力,就算是无法战胜全部四人,以缎带短暂束缚之并脱身,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但麻美并没有尝试反击,四个孩子也没有表现出对麻美的任何敌意。
似乎从未理解过。
也似乎从一开始就理解了一切。
金发的少女默默地跟随着四位孩子前进。
有些喧闹的气氛。
这里是随处可见的面馆,面馆里总是喧闹的。
杏子就在这喧闹的气氛中吃着牛肉面。面很筋道,汤里加了很多辣椒。切得颇薄的肉片半沉半浮在红艳艳的汤里,汤头泛着骨碌碌的油光,又浮了些葱末。那白葱也被汤染得有些红,颇有些喜庆的感觉。她的额头上泛出一层薄薄的汗,因身体发热而脱掉的外套就搭在椅子背上。
但随即,杏子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从敞开的大门外,她看见外面的天空,正在由正午的蓝天转向血色,也许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接下来,看见门外的五个个体,那大概就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佐仓杏子。
杏子没有回答。默默地吸着面。面颇有些辣,烫倒不是很烫,是入口的好时机。
——你应该理解我们要做的一切吧。
杏子仍然没有回答。这一家的牛肉成片,比起卤菜,虽味不够厚,却保留了一些牛肉原本的汁水。
——你......
“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
杏子缓缓放下筷子。
其实在一开始她就能认出焰那特征性的魔力。她也猜想到了需要自己做些什么。
“但是,给我在那儿好好等着。”
少女再次拿起筷子,将一片汁水淋漓的牛肉送进嘴里。
“不要打搅我吃饭。”
于是,伪街的五位少女继续等待。
她们是在现世的深渊中起舞的个体。既然送葬必须推迟,那就应该推迟至宾客齐至的时刻。
将最后一丝面条吸入嘴里,不加咀嚼的咽下。随后,杏子端起碗,将颜色泛红,还浮着薄薄的一层油花的面汤一饮而尽。
用旁边的盒子里装着的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杏子抽出第二张纸,这次擦了擦额头上细微的汗珠。
然后,杏子拎起板凳上自己的外套,将一张纸币扔在通向送菜口的柜台上。
“多谢老板。今天的汤很够味。”
扎着头巾的老板一边看着还在冒着泡的汤锅,一边粗声粗气的回答道:“欢迎下次光临啊,小姑娘。”
“会的......”
杏子看了看周围。
这真的只是家小拉面馆,就算在夏天转速也不太快的电风扇,墙角上已经攒了一些的灰尘,还有虽然每天都擦好几次但还是残留了些油腻,四条腿总是放不平的五六张方桌。在周围庞大的都市中,这家拉面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这里的确是杏子最喜欢的拉面馆。吵闹,不够整洁和干净,但是,充满了【活着】的实感。
“呐,老板大叔。”杏子突然说,“下次我来的时候,会把我的朋友一起带来。她啊,是个非常瘦弱的家伙,每天的生活都不怎么规律,估计吃也是天天方便食品,能省则省的吧......那个家伙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辛苦了,我想,让她吃一顿热腾腾的拉面的话,她也会温暖起来的吧。”
“那我可要熬一锅好汤出来好好招待了。”大叔将一块牛肉从橱柜里拿出来,一边切着一边回答。
“嗯。就是这么说呢......”杏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最终还是用力的展现出微笑,嘴角露出可爱的虎牙。“说起来,人生还真是过分复杂的东西呢。虽然已经成了朋友,但其实,悠闲的在一起吃拉面这种事情,居然一次都没有过......嘛,下次来的时候一定会把她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