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台下便有人哧笑:“不过一个没有半点乌蒙之力的瞎子,逞强而已。”
回过神后的大家诋言四起,可是那一刻谁也没有想到,一双清滟高冷的眸子豁然睁开,那是一双倾得天下的眼眸。所有人又都无声了,只听他的声音也变得冷冷,他连君臣之间的礼义都没作便道:“狱无城,还记得千年前这双眼睛为何而瞎。”
狱无城眼中露出一丝微微的怒骇:“西蒙烙那个人根本没有灰飞烟灭,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西蒙大人竟有一双如此好看的眼睛。”
神华没有理会狱无城的话,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狱无城然后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轻而易举的解下我身上的九道化骨铁锁,一把将它们挥之一旁。
当初的嘲笑如同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九道化骨铁锁,十个狱师级别合力才能打开的东西,在西蒙烙手中竟不值一提,到底这个人还有多少秘密。
狱无城始终没有说上一句话,神华拉着我的手走在森严的朝庭之上,穿过四周兵戈铁甲,一股从没有过的踏实感传遍我的全身。仿佛那是一堵守在我前面坚实的城墙,为我阻着背后的千军万马屹立不倒。
我抬头仰望着神华:“你不是那个地宫里的主人,可是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你图的到底是什么。”
神华如同暗夜之花明亮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因为西蒙烙的确喜欢你。”
我的心如同随着潮水浅搁了一下,继而道:“所以他将这副躯体交给你的唯一条件就是让你保护好我。”
神华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算是默认。
不料这时紫玉头顶华冠,一脸狂傲的冲了上来,六年时间她已经成了一个顶级的狱师,这是任何一个同龄狱人都不曾到达过的境界。:“好一个连乌蒙之力都没有的封印师西蒙烙,你连一个来犯的妖族人都不曾杀死过,对这个地狱之国更无半分功级,凭你竟如此狂妄。”
见有人出头,这时几个欲趁此上位的狱府中人一拥而起。
我感到一股杀气迎背而来,无数的魔人高手加杂着狱府里顶级的力量,兵器出峭的声音纷纷刺耳。
我动了动身上的乌蒙之力,只觉相当虚脱。
于是我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原地,因为当你困在比自己强大百倍的牢笼时,反抗确实只叫徒劳,即浪费了体力,又让人看了笑话。
神华的眼神总是能这样淡定,仿佛从未害怕过什么。
一群叫器的人冲在紫玉前面,就在那剑指快要触及我们时,我看到空雁眼中一片让人不可直视的杀气,我相信他是城墙,而不单单是一个毫无乌蒙之力的封印师。
寒光一现,不过刹那间,那个冲上前来的魔人与方圆十里的人都化作冰焦,只有本事高些的人才及时退出了这方圆一里的封命地带。
我看到空雁用略带饥笑的眼神对剩余之人道:“封印师,会的不止是封印记忆,人命也是可以拿来封印的。”
幸存的人眼中此刻是深深的恐惧,谁也没有想到一个苟延残喘了千年的人,会生出如此不可违抗的力量。
未了,神华拉动了一下我的手,这时我才发现至始至终他从未放开过我。
在起步时,他忽然转身对着狱皇道:“我无乌蒙之力,没杀过半个妖族人,不容得嚣张,可一个为这地狱之国杀过十万妖军的人狱皇你能给他多大的荣耀。”
那时狱皇的眼睛沉寂了我从未见过的落寞。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惊雷的声音仿佛硬生生将人头骨劈裂。
一切事情如同被这声雷音惊醒,灰火与神华身上的芙蓉玉相继暴破,狱无城坐在高高的皇座之上口中吐出一股乌血,无凤从天而降嘴边也还留着一抹血迹,无数的记忆碎片从脑海接踵而至。
我看到十万西革大军圧境,狱无城眼神绝望的站在战车上。我突然冲了过去,夺下他手中的,敬月剑,披上长长地战袍,带着三万狱士迎了上去。那一战打得昏天暗地,我挥着手中逆天的神力,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胜利了。
只是我没想到最后我死在了自己打开的削魂铁牢,在那里我用不上一点乌蒙之力,无数刀叉铁棍插向我的身体。在那里我流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我用最后一丝力气问道:“为何要这样对我。”可我只看到那华丽锦袍的一角渐渐消失远去。“
又一片记忆打开,我看到我将奄奄一息的小小地灰火抱起,用了十年功力救回了这个孩子,从此他便随我长大,直到灰府里再没有人能打败这个当初被遗弃了的小公子。
我的眼睛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席间有记忆中熟悉的面孔不断的震惊之色,面前有被狱无城掌推翻在地的眉妃娘娘,赤阙阁里的药师,炉枫,地宫里的青衣小仆,纷乱地在我眼中出现。
血,剑,呐喊,撕杀,魔人,一切在我眼中都成了一副没有声音的画面。
仿佛一切历经许久,当我清醒过来时,大半的狱府之人已被屠杀至尽,只有寥寥无几的魔人还在反抗,黑色的血散发着浓重的腥气染满了整个狱宫,紫玉与魔蓝依旧护在重伤的狱无城身边,灰火整个人如同一根冰柱耸立在血泊之中,皇座旁边站着一个清瘦的影子
所有的眼睛都聚在一起无比惊异的看着我,耳边一缕红色的长发飘过,我不禁望向一旁高高的铜柱,,火红色的长发,宁静幽远的眼神,干静的如同雪界一样脸庞,再也没有今生的半分平庸之色。
一切都回来了,但一切却都变了,沉闷的痛蔓延进每一口呼吸,我的心底已不复单纯的影子,这里埋藏了太多感情。
这时皇座旁边那秣清瘦的影子慢慢地转过身来,无泪之眼,传说中只能在夜中看到光明的人,他面对着我轻轻地道:“我还给了你失去了的一切,算是弥补了对你之前的伤害。”
我摇了摇头,看着他腰间两个空空的玉结:“不,狱无心,你一直在试图控制我,是不是没有想到这狱间竟还有人能拥有打开封印的力量。”
狱无心微微跳动了一下眼睛,没有否认:“无论如何能站在这里的你都应该感谢我。”
我看了一眼身中巨毒的狱无城,幽幽一笑:“你不过是在利用我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其实当初的预言跟本就是真的,而土氏兄妹的计划不过是一个巧合,若非如此,你不可能费尽心力量将我救回。”
狱无心有些发怒:“我说过,无论如何你都是因为我才能活着。”
我对于他的怒意只觉得可笑:“任一个人都休想再控制我,而我从来不会感激别有用心的恩情。”
狱无城突然伏在地上传来一阵笑声,他的声音含着嘲笑:“狱无心,没想到你还活着,只是,她是谁,你居然妄想控制她,狱间第一高手无凤的徒弟,少年时就已到了狱幽级别人高手,他的锋芒若非死谁也不能掩盖。”
狱无心慢慢转身,一双空洞的眼睛分外骇人,他声音隐忍着愤恨:“无城,在你身边的人只有先死去才能好好活着不是么,你大概不知道死亡对一个药师而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戏,不过为了骗过你我失去了一半的光明,这样的代价你迟早都要还。”
狱无城艰难地转身看了一眼,站在审判台边缘的无凤又对狱无心道:“救活她,你可敢说,你从未害怕过,如果那个秘密是真的,终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
狱无心的一只手狠狠的抓在皇座之上:“狱无城,该为自己的罪行去恕罪了。”说话间十几个杀客般的身手将紫玉,魔蓝,狱无城三人团团围攻。
一阵激烈的打斗之后,我听见狱无城咆哮的声音升起,他向着空境呐喊:“狱无心狱氏一族的皇座迟早会败落在你手上,隐族的人出现了,你注定不会逃过这场浩劫,月儿,你听着,你不是这狱间的弃儿,你真正的身份。。。。。”
然此刻间狱无城带着还未道尽的秘密,一个杀客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张飞向高空的脸,勾起的记忆只让我觉得当初自己愚不可及。
我缓缓低头看着扑到我脚下的狱狡,她绝望的眼睛里突生出一种希望:“天涯,求你救救我,我会给你我拥有的一切,东海的明珠,溶山的金玉我统统都给你。”说着她已开始慌乱的在头上乱摸。
我麻木的看着她道:“你给不了我什么,因为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救你。”
狱狡开始哭叫:“天涯求你不要恨我,我以前有害你之心,不也是从来都没有成功么。”这时一个杀客提前着滴血的剑正一步一步走来,死神的脚步将狱狡逼得无路可退。
我无动于衷看着那个杀客逼近我的眼睛,眼见狱狡就要被一剑穿破胸膛,突然之间紫玉一股强尽的乌蒙之力生生折断了那把剑。
狱狡在倾刻间变脸,她用无比凶狠的目光看着我道:“一千年前我父皇将你杀死,今日你将再次死在我的手中。”瞬间一条巨大的长蛇从狱狡背后腾空而起,它从十几的空境中直流而下,一张血盆大口倾刻间出现在我的头顶。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得意十分的狱狡,收起地上坠落的一支剑飞身而起,一剑自蛇的下唇齿中间插入,在那长蛇还未来得及摆动躯体时,我挟着一把剑柄已冲至蛇尾,只听当的一声巨大的蛇身重重的落到了地上,所有人望着被我从头至尾抛开的腹腔无比震惊。
也许是震惊于从没有一个人能倾刻间杀死一个八级狱兽,也许是震惊于那长蛇肚中还未消化完的堆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