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呼啸着降落在金陵国际机场。
卓清宁和阮宝从通道走出来,立即有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迎上来:
“卓先生,阮小姐,我的老板吩咐我来接待你们。我叫陈奇,你们可以称呼我奇叔。”
陈奇带着他们从贵宾通道走出机场,一路上,阮宝的眼神不住地往他身上飘。
这个陈奇带着明显的秦腔,而电视里的吴先生,却是地道的金陵人。
今早出门匆忙,上飞机后又不便多谈,卓清宁至今没有详细跟她说明这次的委托人以及具体委托内容。
阮宝憋着一肚子疑问,想要问卓清宁,他却只是示意她稍安勿躁。她从后视镜中看了陈奇一眼,索性靠在椅子上睡觉。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
卓清宁率先下车,打量一番眼前幽静的别墅,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每次带阮宝出门,必先向委托人声明,绝不在旅馆下榻。
因为,旅馆从来都是阴气极重的地方,而且大多数并不“干净”。
话虽如此,但住进这样的别墅,对阮宝来说依旧算头一次。玄九门的名声,在卓清宁挤进上流社会之后,才随着他缓慢攀升。
这次的委托人似乎来头不小,至少荷包不瘪,出手大方。这对玄九门来说既是机遇,也是考验。
陈奇领着二人走进别墅,进入客厅。
一个五十岁上下,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从主位上站起身,朝他们走来。
“我是陈靖,欢迎二位到来。”男人微笑着伸出手。
卓清宁抬手与他握了一下,阮宝则是礼貌地点点头,习惯性地打量起对方的面相。
略带灰白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镜片后的眼睛沉静而内敛,使他整个人散发出温和的书卷气息。走路时的脚步稳健有力,显然精气神充沛。
似乎感受到阮宝探究的目光,陈靖寒暄一番请他们坐下,便笑着说:“不知掌门可会观人面相?可否请掌门开天眼,对陈某一观?”
阮宝微赧道:“陈先生客气了,您满面红光,十分健康。”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地称她一声“掌门”,还请她“开天眼”。一般人就算相信世上有鬼,也不会太相信她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逆天的本事。
阮宝正飘飘然,卓清宁开口道:“陈先生是这次的委托人,便请您向阿宝陈述一下委托内容吧。”
陈靖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想必掌门已经看出来了,我自身并未受到鬼怪侵扰。但确实因为鬼怪,以及某些人的行为,使得我陈家家门受辱。”
这么严重?阮宝一怔,不由得正襟危坐。
“金陵有位吴先生挖出了所谓玄奘头骨,这件事掌门应该有所耳闻吧?”陈靖问。
“有的。”
“玄奘的俗家姓名,叫陈祎,是我们陈家的直系先祖。”陈靖接着道。
阮宝恍然大悟。
玄奘原本是东汉名臣陈寔的后裔,其父陈惠育有四子,陈祎是最小的儿子。
玄奘圆寂后安葬于兴教寺,陈家便随之迁徙三秦,并使人长驻兴教寺,为玄奘守墓。
也许是由于“名人效应”,玄奘之墓不止一次遭人质疑。
其中比较典型的一种说法称,兴教寺在唐僖宗元年的黄巢起义中被毁,僧人于是将玄奘遗骸护送到终南山的紫阁寺供奉。直到北宋初年,金陵天禧寺的住持在紫阁寺的残塔中发现了玄奘头骨,将之带回金陵天禧寺供奉。
“吴泰安正是利用了这一谣言,”陈靖沉声说,“吴泰安有一家小型信贷公司,半年前因为得罪了当地的一位大佬,被整得几乎破产。也算他运气好,他儿子是真的在院子里挖出了一只盒子。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也并不关心,但那绝对不是玄奘的头骨。”
卓清宁忍不住问道:“陈先生为何如此肯定?专家不是已经鉴定过,那写着字的帛片是真的么?”
这也是阮宝的疑惑。文物可能有假,但经过鉴定还上了电视新闻,那这假的水平未免太高了。
陈靖扯着嘴角笑了笑,“他们鉴定的只是盒子与帛片,那枚关键的头骨,他们却以不能损坏为名,始终没有进行鉴定。陈家交涉了几次,他们反而得寸进尺,竟然要求我们拿出真正的头骨再说话,简直欺人太甚!”
陈靖面上泛起薄怒,兀自平息了一阵,才接着说:“我们陈家走到今天,从未有过兴教寺遭到毁坏的记载,我可以肯定地说,玄奘的遗骸仍在寺内。奈何,历史界向来是不太平的,专家学者们大多数也是有派系的。”他说着,意味深长地停顿下来。
卓清宁了然,并未追问,只是说:“陈先生的心情我们了解,那么,您希望我们做什么?”
“二位应该已经知道,自从吴泰安宣称挖到玄奘头骨,他家里已经出了三条人命,”陈靖说,“分别是他家的医疗陪护、他的父亲,以及他的妻子。死亡的方式——”他顿了顿,“颈椎180度折断。”
也就是,脸朝后。
卓清宁立刻皱起了眉。厉鬼是没有实体的,除非附在人的身上,否则若要伤人,一般只能使人窒息而死。
但他们这种身具灵力的人则不同。他们能触碰到鬼怪,相对的,鬼怪自然也能触碰到他们。
阮宝知道卓清宁一定又开始担心自己了,悄悄拍了拍他的背,对陈靖说:“陈先生是怀疑有厉鬼在作祟吗?”
“确实有这种怀疑。我们陈家,偶尔会有人拥有异常的敏感。虽然不及二位,不能看见那些‘东西’,但还是能感知到些许。”陈靖说,“我碰巧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阮宝点点头,“冒昧问一句,您为什么想要帮助吴先生呢?”
陈靖笑了笑,说:“我对吴泰安确实没什么好感,虽然搅事精不只他一人,可他踩着我们陈家渡过难关是事实。我们本不想管,可惜他似乎迷了心窍,家中出了事也死不回头。这样下去,万一吴泰安自己也出了事,这屎盆子扣到哪去,就不好说了。毕竟,二位方才也听我说了,这件事背后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