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新的开始
第二日清晨,单霖比以往起来的更早。单霖起来后洗漱穿衣,然后出门。
今天的第一件事与往常无疑,依旧是前往大青石处。
今天也有风,栖栖沥沥的夹杂着小雨,单霖今天穿了两件棉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衫。今天的风,很冷。
冷风中,他恍惚记得几个月前父亲与母亲出门时,天空中也飘着小雨,也吹着风,冷风。
他觉得自从父母他们走后,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找到了那块青石,然后找到了那本无名书,紧接着发生米库事件,然后看见了这只小兽……
一切变得那么不寻常起来,他的生活隐隐约约开始改变了,他本来还不知道这些改变。
他本来不愿意说太多话的,但他昨晚对着天空说了很多话。他本来是有洁癖的,可面对小兽时,他发现他并不反感。还有就是,他以前并不常笑的……
他变了很多,他知道,做了选择的人都会变的,有些人会变好,而有些人会变坏。而他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他将青石下的无名书拾了起来,然后在林中转了一圈,这次他没有盘坐于青石,而是早早的回去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单霖从厨房悄无声息的拿走了一点粮食和薄饼,随后出了北单府。这一切,看似无人察觉,却有人暗中观察着。
村中祠堂。
现在正值清晨。古人曾道“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所以,在人们熟睡之时,学子们便已步入学堂。
阳光从窗户射到教内,让整个教室笼罩在温暖而光明的太阳下。堂前,一个白衣儒雅的教书先生坐在竹木制成的摇椅上,半眯着眼,手捧着一本杂书,看起来清闲而舒适。
一会,门便开了。进来的不是这个学堂的学生,可以说现在不是,但他又其实一直都是。他也身着一件白色衣衫,清秀的脸上略显稚气。但他的神色庄重,显然是带着疑问而来。
“先生。”单霖道,微微一鞠躬。
林戚安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来干嘛,但心中多少也有些数,于是他放下书道“单少爷所来是为了……”
“先生,没错,学生是为了当初先生所授而不解而来。”
“你那里不懂?”
“很多,数不其数。”
“那就挑简要的吧,再过一刻钟,便要上课了。”林戚安估计了一下时间道。
“好的先生。”单霖谦卑有序,眼里始终有着知识的渴望,“学生想知道,何为执念。”
林戚安平稳的心被激起一阵波澜“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一本书中。”单霖诚实得道,没有丝毫隐瞒。
“那本书中竟然告诉你执念。难道没有告诉你它的作用?”
“告诉了,只是还不理解。”单霖道,“书中说,勿违执念。但学生想不明白,何为勿违?”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林戚安不懂为何一个本安静世俗的少年会感兴趣这些,这是在这里不可能出现的,所以他想要知道。
“因为,我要去山的另一边。”
单霖不曾欺瞒任何人,所以也不会欺瞒他曾经的老师,从五岁开始教他的先生,所以他说了出来。
林戚安眉头皱了起来,事情往复杂的方向去了,这让他很是苦恼。“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告诉你的父母,你知道吗?”
自从昨日狩猎队回来,他们损失惨重的消息便被封锁了,只有北单府和极少的局外人知道。这时的林戚安自然也不知道单霖的父母已经不知所踪。
单霖也有些不舒服起来,他从小就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不舒服,他要坚持,北单绝曾经告诉他,一个男子汉,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哭,就算哭也只能哭两次,一次出生时一次死亡时别人哭他。
所以,一个人一生只哭一次。所以,单霖从小到大,也只哭过一次。
单霖控制了自己有些发酸的鼻子,强忍着不适道“先生,请求您,告诉我。”
“那你究竟为什么……”
“先生,您可以不告诉我,但却无法阻止我。我有自己的道理,我从不做无所谓没意义的事情。”单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耗时间了,每过去一分钟,他的心中就会少一丝希望,多一分迷茫。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
林戚安看着面前神情认真的少年,有些觉得自己的试探有些多余。
他沉思片刻道“执念很强大。执念之前有三大铺垫,每个人都有执念,有些人的执念是一样的。而有些人却不一样。执念便是人心中消散不去的一尘阴霾,是人生一辈子,生生世世都要去完成得东西。但有些人完成了执念又有了另一个执念。所以,执念无止境……”
“不仅如此,有些人是善念,有些人是贪念。贪念往往比善念强大,贪念无止境,越念越贪。心智不坚定的人,会在半途耗完善念,被贪念所吞噬。”
“所以,少年,九州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你若不准备便前往,那你就面临着风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的,每一个人又是无知的。所以,好自为之。”
林戚安并没有讲完,而单霖也知道,这种东西说不清也说不完,一切只能是自己的理解。
“先生,学生告辞。”
…………
单霖一丝不苟的走回了北单府,来到了他自己的房间。他的脚步很轻,只有少有的几个人察觉了。
单霖准备了一个包裹,包裹中只有极少的东西:两件换洗衣衫,一本古皮书,一点薄饼和一只毛球般的小兽。
他甚至没有拿一分钱。
他就这样上路了,对着北单府的牌匾鞠了一躬,对着北单府门前的石狮子挥了挥手,然后告别了这个清晨宁静而安详的村落。
只有偶尔几个人察觉到了他的离开。
尽管他的脚步很轻,尽管他走的很早,又尽管他走的小路径。
就像亘古不变的太阳永远从东方升起,人们早已习惯将它当成一种信仰一样,对于单霖来说,这是一个开始。
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