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上手机，喝了咖啡，酒保是个非常机灵的小伙子，未及我对他打榧子，他已经拿着咖啡壶走了过来，为我蓄满杯。
我微笑表示感谢，他款了款身子，每个姿势都像完全经过训练，不过火，恰到好处。
我对他最后说了句，可否点首歌？
他说可以，问我想听什么。
我就说，《多娜多娜》。
他想了想说，不确定电脑里是否有，不过一定尽量满足我的要求。
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多娜多娜》的音乐了。
我记得这是最早学吉他时会弹的歌曲，那个时候就坐在大学的操场，黄昏的枫树林鲜红一片，我就面对着远处高而空阔的天空，这样弹着吟唱着，会有高大美丽的美国女孩走过来，冲着你微微一笑，如果能坐下来，那么你就有可能今晚约到她一起看星星。
我记得我的太太就是这样认识，她和我一个大学，我读的商业管理，而她读的是法律。那个时候她对我说，对中国充满了梦想，希望有一天能踏上中国的土地。
我就答应了她。也许就因为这个承诺，她很快就成为了我的妻子，随后就是上帝慷慨的礼物，我们一一接受，这些礼物让年华似水，我从一个浪漫的少年，变成了阴阳两鬓的人。
至于承诺，我想说的是她和我回过台湾几次，但是大陆却一次都没来过，因为律师工作原本已经让她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一个青春期的女孩和一个逐渐开始知道捣乱的女孩，足够让你生活变成一坨浆糊。我相信，即使我想带她来中国，她一定会睁大眼睛，说，哦，我的上帝，你看我有时间吗？这个星期Jerry还有个舞台剧表演——
临走时，我习惯把钱放在咖啡杯下，然后冲着酒吧挤眉弄眼一下，表示再见。他会放下手中洁白的抹布，挥手告别。我走到外面的阳光下，夕阳漫天，空气中飘来附近街心公园林木的芬芳。我心情很好，感觉自己似乎只有二十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