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永回到屋中,一头扎倒在床上,闭上眼,一阵阵刺痛让他难以入睡。
也不知为什么,这次病来的很突然。虽然比以往较轻,但持续的时间要长很多。
每次犯病,他都会什么都不去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和心神,从而是魂魄稳定,减少那近乎虐待的感觉。
可这次他无论如何都静不下来了。
因为胜利,让他有了夺冠的冲动。
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比别人优秀。而与踆乌嬉戏了几次之后,他得到了意外的收获。手印简化,使得他可以信手拈来,任意出招,不再时灵时乱了。
当初他法术不灵的时候,甚至想到过放弃,但想起那血海深仇来,又不得不咬着牙坚持。他也曾想,如果再在玄武亭待两个月,还不行的话,就逃下山去,寻找仇敌,做个了断。
虽然那样做不仅报不了仇,还会搭上自己这条性命。但总算是尽了自己的力,与父母同眠地下,总比在世上孤独的苟活要强许多吧!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拥有了复仇的实力,反而又能忍耐下去了。
谁不想活的久一些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或许活下去,报了仇,还能娶妻生子。
让子孙在膝前玩耍,安享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他越想越多,越想越远,倒是把眼睛疼的事情忽略了,好受了很多。
“仲永,今天你用的火球术,是谁教你的?”
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神秘又诡异。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谁?”方仲永坐了起来,叫了一声。
“我!”那声音再次响起,透着威严。仲永这才听出来,正是师父王柏亭。
他向四周张望,却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很是奇怪地挠了挠头,低声答道:“我自己改的。”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红脸,双手不知该往哪放。
“你将手印缩减了近一半,还打乱了后面印的次序,效果确实不错。想必耗费了不少心血吧?你当初不凝出火球,怕也是认为时机不成熟吧?”王柏亭低头看过来,继续问道。
方仲永摇了摇头,道:“师父,弟子愚鲁,之前确实不是装的。现在所用的火球术,的的确确是我试验了无数次,在今天丑时才成。”
王柏亭道:“你所用的那式手诀似是而非,我从来没有见过。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
他犹豫了一下,叹息道:“弟子不敢隐瞒。我用的是彿经中记载的彿门九式手印之定印。”
方丈中的王柏亭豁地睁开眼,呆望着远处出神,腹中再起暗语:“彿门?那是怎样的门派?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另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幽幽响起:“师弟,那是一个只存在于古书记载中的宗教,大概在八百多年前就已经同几个教派一起神秘消失了。据传,魔天圣法帝君曾解开了宗教灭绝的谜团,也因此证了帝位。不过他并没有给后人留下解释。没人知道原因,而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去追究那件事。或许当时有人对此有所了解,作了书记录吧?仲永读尽天下书,能了解也就不稀奇了。这是他的缘法。不过,我们玄法门秉承的是道教法宗,彿门也好,利恩教也罢,终归是旁门左道,难成正果。你不妨将‘九字真言诀’相授,引领他回归正途。”
王柏亭身子一抖,问:“让我教?”
“你不教,难道要我教么?”那人声音中,带着一种苦涩,似有难楚。
王柏亭听了,鼻尖冒汗,又问:“现在就教么?”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啰嗦?你忘了我的教训吗?”
王柏亭脸现苦笑,回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又用千里密音之术转对仲永道:“咄!痴儿!彿门覆灭,是其根基不牢,你为何还敢堕入其道?”
仲永赶紧连连点头,道:“弟子无知,求师父原谅。”
王柏亭又道:“念你入魔未深,暂且救你一救吧!”之后,将九字真言诀倾囊相授。九字真言诀,指的是九个字: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其实是九式手印。他从头到尾讲完一遍,问:“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王柏亭哑然一笑,心想:“也就是他这记忆力啊!这么晦涩难懂的东西,我可是用了半个月才记牢。不过。”他心念一转,道:“这乃是至要秘诀,不可外传,不可外现,你需从中有悟,方可使用。如若不然,大祸临头。”
仲永慌忙回答:“弟子谨记。”
过了一会儿,他见师父再没有其他的诫勉,才稳定了心神,回味那九式手印。
这本是道教之术,自然与彿门手印大相径庭。其实,当年创造这套手印的老祖,也是从彿门那里学来,受其启发,结合历代道家理论,经过无数次的实践才成功的。
每式手印,都将指节、指节纹安排的恰到好处,都蕴含着道教至理,当真法力无穷。历来研习这套真言诀的人,都能开创出新的功法来。
只是在一百多年前,道教发生了一件大事,这套真言诀被列为禁术。
也不知王柏亭和他那位师兄是如何学得,又敢传授给方仲永。
仲永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牢牢记住师父的话,先学会,再推衍,用由此创出的新手印来替代彿门九式手印。
“这才是道门正宗呵!”他在脑海里将所记所有手印对比了一下,大发感慨。
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什么五行印,八卦印,天式十印,地式十二印等等,都或多或少有着这九字真言诀的痕迹。
他坐起来,见师兄们还未回来,便盘膝坐好,一一尝试。
“真要命啊!怎么这么难?”他不禁叫苦。
九字真言诀的手势需要两手攀结,手指短了会似是而非,长了则需要屈着手指,按住指定位置。而且极其考验手指的灵活度。
他尝试了数次,都没能成功。
听到门外传开脚步声,他赶紧放弃,躺倒假睡。
“真过瘾!”生铎一进屋就大吵大嚷,刚要继续说,看到“睡觉”的仲永,又赶紧回身,食指竖起挡在唇边:“嘘~小师弟睡了。”
王旗白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的?”
“是是是,大师兄你神机妙算。嘿嘿。”
王旗瞥了瞥嘴,和众人一起蹑手蹑脚来到床前,招手将大家都叫到跟前,道:“明天的比赛,咱们得好好准备准备。”
生铎道:“准备什么啊?一会儿等小师弟醒来,让他把手印咒语详细告诉咱们,不就成了?谷中立都是八斗法徒了,照样落败,其余还谁能是对手?”
李蒙也道:“是啊是啊!小师弟一离场,你看他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居然有脸找师父评理!师父也真给力!”
“咄!你自己学的不精,有什么资格怀疑别人?你刚刚练成八斗,就沾沾自喜了,殊不知人外有人!仲永虽然年幼,却比你们用功的多!睡觉的时候都在修炼,已然晋级十斗!若不是他留情,你早狼狈不堪!”生铎摇头晃脑,学的有模有样。
王旗叹息道:“小师弟每天晚上像梦游一般结印,我们还都讥笑他,想想真是惭愧!”
生铎道:“是啊!这臭小子,怎么练成这般神功的!这样昼夜不停用功,换做是我,也至少晋级九斗了吧?”
众人捂嘴偷笑。
仲永心想:“我从三岁起昼夜读书,形成了这习惯。你们想练,怕是不成噢!”
王旗道:“别说没用的。明天的比赛规则下午就出来,六师弟,辛苦你去记下。我和二师弟现在就去用功,老三老四去给我们陪练。老五,你留下来照顾小师弟。”
说完立即动身。
生铎看看李蒙,道:“五哥,你记性比我好,心也细。我呢,比你会来事,咱俩换换。”
李蒙笑道:“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想先从小师弟那学招吧?”
生铎一笑,道:“笨鸟先飞嘛!再说了,小师弟也不会忘了你们。”说着,凑到李蒙耳边轻声道:“我是打算到山上打些野味来,咱们哥几个开开小灶。另外,还要来个贵宾哦。”
李蒙眼睛一亮:“小师妹么?”
生铎撇了撇嘴,道:“那姑奶奶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小师弟这般表现,怕是逃不出她的魔爪。我要不好生伺候,怕咱们兄弟都要倒霉。”
李蒙赶紧道:“六弟啊,明天要对阵风系,是场硬仗,我先去探探底。下午我就直接去亭场了。你多辛苦,再见。”说完往外就走。
生铎翻手抓住他袖子要拦,却被他一挣,飞也似的跑了。
生铎耸了耸肩,回头看看仲永,喃喃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开始行动吧!”
他刚走,仲永便坐了起来。心想:“是啊!我得帮他们也强大起来,才能赢啊!我才有希望成为冠军。事不宜迟,现在就去试炼吧!”
他揉了揉脸,跳下床,出了将柱,往山坡跑去。
身后,一个纤细的身影缀在不远处,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