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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回到宿舍

可是忘却有时比记住更难。来到一五八已经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过得极其平静,就好像眼前的这一潭水,没有一丝涟漪,生活按照它自己的轨迹在运行,没有按照王萍平的思想来运行。王萍平就想,那么还是顺其自然吧,看来轰轰烈烈的人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追求不凡竟这么不容易,可是生活难道就不能发生点变化吗?

如果说五队的学员大都是军队干部子女的话,那么像王萍平这样的家庭出身倒是与众不同的。她没有幸运地生在她的同学们那样的家庭。这是她经常想的。她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父亲,她的父亲太普通、太平凡、太容易被人忘却。作为一个工作能力平平的部队职工来说,他只有把军队这个地方当成他的寄生地,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他的全家都能寄生在这里,他卑微地做人,似乎任何人都能决定他的命运。王萍平从小就看惯了父亲在外人面前那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在她的眼里,父亲似乎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站着说过话。当她懂事的时候,她为此偷偷地哭过,她曾经在心里暗暗地发誓,有一天能让父亲在大院里风光一次,让父亲抬着头在大院走走、让父亲听听别人叫他的大名。她在哭过以后,又在心里痛恨父亲,她恨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这样没有自尊的父亲,有时她甚至希望永远永远不再见到父亲,永远永远离开大院、离开那个让她汗颜的家庭。

眼前似乎她已经做到了,她离开了大院、离开了她的家,可是,笼罩在她头头的阴影却挥之不去……

“走啊,王萍平,回去了,该吃饭了!”戴天娇小跑着喊着王萍平。

在王萍平的眼里,戴天娇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她是那么幸运,似乎是只要她愿意,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她从来没有用正常的心态看过戴天娇,她嫉妒她,她希望她有一天遭遇不幸。可是,戴天娇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她期待的情况发生。天娇总是那么健康地活着,对人是那么善良,在天娇的眼里,这个社会没有坏人,更没有魔鬼。

王萍平看着天娇跑远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来。

日子总是过得不紧不慢,对于年轻人来说生活里似乎少了一些什么。看看山看看水,似乎一五八的一切都在她们到来前规划好了,连种一片草的事情都没有了,温室里的鲜花有专人管着,每一株植物都被管理得无可挑剔。在一五八总有一种一切都像小溪流水一样的感觉,没有人要匆匆地去追赶什么。

夏冰推着治疗车在病房里走着,对于科室里的工作,她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没想到护士工作这么没有挑战性,这么快就掌握了。尽管每天早上的交班会,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让护士长挑出毛病来,但是,那是对别人,夏冰知道自己的工作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对于这个领域她好像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在别人感到头疼的那些人体生化数据面前,夏冰得心应手。她有时还会挑剔医生开的医嘱,当然,那只是在心里嘀咕一下。

“夏冰,夏冰,你来一下。”走廊上响起了护士长的声音。

夏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原来是一个正在输液的病人液体外渗,手背已经肿成了一个小馒头。

护士长用眼睛瞪了一眼夏冰:“不能打上了就不管了。”狠狠丢下这一句话后就走了。

夏冰弯腰看了看,心里委屈极了,心里嘀咕着,刚才还好好的。她抓起病人的手捏了捏,似乎想把那肿起的部分捏下去。病人很夸张地叫了一声,夏冰忙把手缩了回来。

这样的事在夏冰这儿是很少发生的,夏冰心里沮丧极了,为自己不满意的工作结果。她抱歉地对病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病人半躺在床上,用眼睛斜了她一眼,“对不起又能怎么样?”

夏冰知道这是一个刺儿头,如果现在要接他的话,非争起来不可,夏冰没有吭声。

“年轻人,这不是木头,是有感觉的肉。”病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夏冰紧咬着嘴唇,眼睛里泪珠在打转转。

回到宿舍,夏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戴天娇问。

“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次失败就会把所有成功的好心情毁掉。”夏冰说。

“你说什么啊?”

夏冰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问戴天娇:“唉,你说,有没有可能发明一种东西,让穿刺百分之百的成功?”

戴天娇惊奇地看着夏冰,“真是的。如果有这样一个东西就好了。”

“如果有这种可能,为什么这么多代人了没有一个人发明出来?”夏冰又觉得不现实。

“发明就是前面没有人做的事嘛。”戴天娇说。

“要真能那样就好了。”夏冰仰躺着,满脑袋的憧憬。

“我看可以试试。三查七对不就是沙主任他们的发明创造吗?”

等大家都回来后,戴天娇就把夏冰的这个想法跟大家说了,结果是说什么的都有,首先任歌就说怪话:“不可能,异想天开。”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除非把X光用上。”朱莎莎说。

“我觉得可能是有可能,但是,这是我们几个办不了的事,必须有高科技水平。”

话就搁在那儿了,倒是夏冰很久都沉浸在这个事里。夏冰知道一五八医院人才济济,如果想干点什么的话,这是一个好地方。

一五八医院的大门口横着一条路,那是一条东西横道,连接着县城和省城。

一五八的人晚饭以后都有到这来散步的习惯,尽管医院里面的风景比这条路上仅有的几棵树要好看得多,但是,他们还是要到这里来,似乎走出医院的大门才是他们最想做的。

姑娘们尽管来的时间不长,但是,这一习惯她们倒是学到了。不过,让她们对这条路最动心的是,每天黄昏,也就是大家出来散步的时候,对面马街乡的乡邮递员就会骑着他那一辆还很新的绿色自行车到医院来。姑娘们喜欢看到这辆绿色的自行车,她们知道说不定那鼓鼓的邮包里,就有她们中谁的信。在一五八书信是珍贵的,因为有了这道独特的风景,姑娘们对这一条并不美的路也喜欢起来了。

这一天黄昏,戴天娇、夏冰又走在了这条路上。任歌在屋里画画,没有出来。王萍平值夜班。朱莎莎吃完饭就不见踪影了。

两人慢慢地走着,胳膊挽着胳膊。在军医学校时,她们因为不在一个小班,接触的机会不太多,但是,在内心她们是彼此欣赏的。夏冰早就听说过戴天娇,因为不在一所中学,戴天娇对夏冰却一无所知。

走着走着,戴天娇问夏冰:“你在一五八当战士时,见过一个疯子没有?”

夏冰很茫然:“疯子?你是说精神病科的?”

“不,可能是疯子,也可能不是。是个哑巴。”

“哦,你是说老撇呀。他不是疯子,他以前是一个科学家呢。”夏冰说。

“他到医院很久了吗?”戴天娇问。对于哑巴她有太多的好奇,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和她在那样的地方相遇。在大院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可是只要自己一出现在墓地,他就会从一个不知道的地方冒出来。

夏冰说:“他可是医院的老人了,听说过去在苏联留过学。”

“留学?那他是怎么成这样的?”戴天娇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人可好了,有点神。”夏冰说。

正说着,对面来了几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她们科里的病号。病号见了她们俩,齐刷刷地喊道:“戴护士,夏护士。”

戴天娇和夏冰冲着他们点着头,却发现其中一个病号手里抱着一只小狗,黑毛上有白毛,就好像几朵刚刚开放的小花一样,小狗眨巴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她们俩。

“哎呀,哪来的小狗?”戴天娇忍不住伸出了手。

“戴护士,送给你吧。”抱狗的病号说。

“送给我?从哪来的?”戴天娇说着把小狗接了过来,像呵护一个小婴儿一样,爱得不得了。

“我们捡的。它一定是迷路了,在那边沟沟里,我们看到它跳了几次都没有跳出那条沟,就把它抱上来了。”病号说。

“你抱回去吧。戴护士,我们正发愁没办法呢。”几个病号说道。

戴天娇看到夏冰很调皮地对她眨了眨眼,就说:“好,我来养它吧。”她紧紧地抱着小狗,想亲又不敢亲。

“脏死了,你看它,整个一个流浪儿,快回去洗洗。”夏冰在一旁说道。

两个姑娘都没有想到,当天夜里,小狗因为想妈妈,一夜狂吠,不仅她们两人没有睡成觉,几乎整个楼都能听到狗叫声。第二天一大早,夏冰就让钱兵把小狗抱走了,戴天娇不解地说:“它怎么就没有感觉我们爱它呢?”

姑娘们到达陆军一五八医院后,遇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于海结婚,并且邀请她们全体参加。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夏冰,那时她还在班上,于海走到她的面前,说:“今晚你们到我宿舍来玩嘛。”一句话把夏冰说愣了,她怔怔地看着于海,不知道她刚才说了什么。的确,她不明白于海为什么这样说,尽管大家已经是同事了,但是,对于于海,她们只是敬而远之。不知为什么,她们始终没有办法和于海更近乎一些,因为在她们的眼里,于海总是怪怪的。

站在一边的护士长说:“你们几个今天晚上就使劲去吃喜糖吧。”

“哦。”夏冰恍然大悟。

下了班,夏冰一阵风一样刮进宿舍门来。“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恰好,另外四个人都在戴天娇她们宿舍里,大家一齐转过脸去。到一五八来已经几个月了,除了刚来时的新鲜,还没有什么让她们听来是好消息的东西。

“什么好消息啊?”有人问。

“你们猜。”夏冰故意不说。

“最烦你一天猜猜猜的了。”任歌说。

“今天晚上,”夏冰一副卖关子样,“有人邀请我们参加婚礼。”

“是吗?”姑娘们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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