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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穆拉村离军营非常近,也就十几分钟左右的路程,这里的村民虽然是契丹人,但是民风也很纯朴,听说是想在他们村里举行成婚礼,尽管素不相识他们还是很热情地招呼,甚至有几位大嫂把她们当年成亲时的嫁衣也拿了来:“是两位小姐都要嫁人吗?两位的夫君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人物。”说这话的大嫂显然是误会了。

“大嫂,是我妹子同这位耶律公子成亲,喜服一套就可以了。”我赶紧澄清。

“原来姑娘你已经同这位公子成过亲了!”她又指着赵大哥说道。

“不是,这位是小女子的大哥。”我边说边看向赵大哥,发现他的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住。

好在那位大嫂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耶律阮想的倒也周到,他付了钱给村民让他们帮忙布置新房,不一会儿工夫喜庆的气氛就出来了。我看了放在桌上的嫁衣,对回雪说道:“回雪,以前都是你帮我打扮,今天就让姐姐来把你装扮成最美丽的新娘。”

回雪自上次去南唐宫中赴会看到我设计的发髻和妆容,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所以就红着脸点头同意。

契丹的嫁衣虽然没有汉人的华丽,镶金戴银,但是多了很多金属片晶晶闪亮,红色和各色布料拼在一起,不是一律的大红之色,更添了异域风情。这发型也要跟衣服相配,要是在现代有电棒和吹风机,我一定会先给她做一个大波浪,卷卷的头发蓬松的挽起,有几分凌乱,有几分活泼,留两缕在两边丝丝的垂下,尽显温柔。可是这是在什么电器都没有的古代,我只能尽力让头发蓬松卷曲,效果比预想的就差了些,还好被我发现了村民拿来布置房间用的紫花苜蓿,取出一支斜斜的插在一边,恰到好处。回雪的眼睛本来就很大,很漂亮,我不用花很多功夫在这上面,只给她淡扫了蛾眉,着重加深了胭脂和口红,让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嘴唇也更加饱满。

看着装扮妥当的回雪,连自己也觉得眼前一亮:“回雪,你真得很美!”

“是姐姐的手巧,回雪一直想不通姐姐怎么会懂得这么多。”回雪低低的声音道。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任何一个21世纪的女孩子应该都懂得这些吧。

契丹之俗,婚礼是由被称为“奥姑”的成年女子来主持的。新娘迎进男方家,奥姑坐于西南正中,主持婚礼。送亲的亲属需拜奥姑、致词、敬酒。婚礼结束,送亲者还要以礼物谢奥姑。当新娘子来到夫家进门之前,门坎前置一马鞍,新娘子必须从马鞍子上跨过,方可进入室内。契丹是游牧马背民族,经常以马代步,所以新娘子进夫家门从马鞍上跨过,取平安之意。虽说是仓促间决定成亲,这耶律阮也丝毫不含糊,做足了礼数。请了村中未婚的年轻女子来做奥姑主持婚礼,当我扶着回雪跨过马鞍,耶律阮撩起我特意给她遮住脸的面纱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叹新娘子的美丽,而耶律阮的目光更是再也移不开,就算在不停的敬酒,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回雪。

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我真是替回雪高兴。虽不是头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虽然这次并不是最豪华的婚礼,但是这一刻还是最让我感动。婚礼不必豪华,只要所嫁之人是自己愿意相亲相爱相守一辈子的人,那就足够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幕,我的眼睛早就湿润一片,怕别人看到赶紧躲到一边,轻轻拭去。抬头却碰上了赵大哥关切的眼神。

众人散去,耶律阮牵着回雪进了他们的新房,今夜是属于他们的良辰美景。

我走到院中,天已经全黑,忙碌了一天,到这时心才安宁下来,看到天上是初升的上弦月,却不知是几月初几。郭大哥,我们有多少天没见了?你还好吗?是不是还在为我的失踪而着急?现在连回雪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恨不得马上回到你的身边,做你最美丽的新娘。

不知何时我的身旁多了一个人,是赵大哥,他前面与耶律阮喝了几大碗酒,我以为他不胜酒力,已经睡下了,没想到他却静静的坐在我的身边。见我注意到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洛姑娘,打扰你了!”

“赵大哥,你可知今日是几月初几?”我问他。

“应该是七月初七,对今天是七夕,看来耶律兄选了个好日子成亲。”他答道。

七月初七,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荣,我们何时才能相见?我一定要尽快赶回扬州!想到此,我对他说:“赵大哥,我想明天就启程返回扬州,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我向来到处行走,做些打抱不平之事,也不枉师傅教我一身的武功,既然你要回扬州,不如让我送你,我也正好有机会下一趟江南。”他缓缓地说道。

我知道他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才这样说,心中感激:“赵大哥,洛萱可以自己回去,我可以让耶律将军帮我找辆马车。”他救了我,帮了我这么多,我不想再麻烦他。

“不行,你一个女子,又不会武功,这边到扬州少说也有一个月的行程,我不会让你自己上路的!”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何其幸运会遇上这样一位有侠义心肠的赵大哥,他对我处处照顾,让我感到如此亲切,简直像极了洛风大哥,我的脑中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赵大哥,洛萱有个请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什么事,洛姑娘只管讲出来,只要我可以办到我一定替你办!”他爽快地说。

“我想与赵大哥结成异姓兄妹,你是否愿意?”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他的笑意不在,脸上有了为难之色。

“如果赵大哥有难处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我不想强人所难。

“兄妹就兄妹,我跟你结拜!”他却有出乎意料的同意了!说完他拉着我面对着月亮跪下:“天地明月可鉴,我赵匡胤今天与洛萱结为异姓兄妹,从此福祸同担,休戚与共!”说完便朝月亮拜下去。

赵匡胤!我要结拜的大哥竟也是鼎鼎大名的宋太祖!慢着,我记得就是他篡夺了后周的江山,怎么办还要不要跟他结拜?虽然知道历史不可改变,毕竟我还是要为郭荣着想,我顿时犹豫起来。他拜完发现我兀自在那一动不动,就拽我一下:“萱妹,快些就照我说的再说一遍。”他以为我不知怎么说才犹豫。

现在再说不结拜,似乎太不厚道,毕竟是我先提出来的,而且看他一身正气,为人侠义,一点也不像历史上所说的赵匡胤,说不定只是巧合同名同姓而已。我说服着自己,于是就照他说的重复了一遍:“天地明月可鉴,我洛萱今天与赵匡胤大哥结为异姓兄妹,从此福祸同担,休戚与共!”接着也向月亮拜了一拜,然后问道:“小妹是八月中秋的生日,快要一十七岁,不知大哥你今年几岁?”

“我虚长萱妹八岁,冬至日出生。”他马上答道。

“那小妹应该再拜大哥。”我说着就给他拜了三拜,他想拦我已经来不及,也只好让我拜了。

“我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两位弟弟,不知萱妹你家中还有何人?”他接着问道。

他终于还是问了这些。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说我是金陵的洛家小姐,还是说我来自千年之后?虽然是结拜大哥,应该坦诚相待,可是我的这些事情又岂是人人可以理解的?我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觉得时机并不成熟。

“大哥,原谅小妹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说清楚,以后再说于大哥听如何?”我小心地说着,不知他会不会不高兴。

“既然有苦衷就不要说了,大哥不会怪你。”他善解人意的说着:“天也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向耶律将军辞行后我们就上路。”

第二天,我们便向耶律阮辞行,见回雪又换回了男装,估计耶律阮暂时还不想让他在军营暴露身份。我想起赵大哥此行的目的,虽然他这几天都没提,我还是不忘帮他向耶律阮提出请求——把抓来的其他的汉人孩子放回去。耶律阮爽快答应:“我本来就不知道有汉人奴隶这一回事,既然姐姐提了我回营就安排把他们都送回去,姐姐放心!”事情解决,我们也可以安心离开了。回雪虽然知道我早晚要走,真到离别时也还是依依不舍,留下了眼泪。我心中也不好过,相依为命了这么长时间,此后分离有可能再也无法相见,也禁不住流了泪。这样一来又惹得旁边两位男人手足无措,只得劝了半天,这才分手,我们朝商河村方向,他们朝军营方向而去。

(耶律阮回营后不久,叔父辽太宗耶律德光病逝,他因为大臣耶律质屋等人的支持,取代堂弟耶律李胡,做了大辽的第三个皇帝,而回雪也成了他的甄妃,意取珍视之意,这些都是后话,不过我知道他实现了对我的承诺,对于回雪也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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