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一片,那融入其中的影子,只有那张脸与四周格格不入,是谁?是谁?在他伸手的那刻突然倒下?那微微侧过的头,那模糊的脸啊!为何,那笑,那笑如此晃眼,清晰!
多么清晰啊!熟悉,对,是熟悉啊!是他,是他!那笑,再熟悉不过的笑容,是魂,是魂,他的弟弟啊!
为何?为何?
往前摸索,他的弟弟啊!在哪呢?
“哥哥啊!因为你比我更爱她!”
那嘴形,说出了那最后的一句话,然后,倒下,消失在这片混沌中。
伸向黑暗的手慢慢收回揪住自己的发。
泪,止不住流落……
那时红光漫天,映的那扇门如此艳丽,那细小精致的雕纹都看的一清二楚。
似乎又看到了那时,漫天的火光吞噬了他的家园。
冰冷的长剑刺向那个靠在椅背上的那个男人,闭上的双眼,银发夹杂在稀少的黑发间落在肩头……
他以为他能杀了他!他真的以为他真的就能杀了他了,但最终还是未能报仇,报了灭族仇!
手被暗夜敬崖狠狠的踩在脚下捻着,那略显苍老的脸上爬上阴狠与嗜血的残酷。
“哈哈!你就是魄吧!下任月之族的族长!哼哼!”
暗夜敬崖抬起右手,所有的功力都聚集在掌中只待他重重的将它拍下。
“可是啊,你的仇终究还是报不了了!傻孩子,你所效忠的少主啊!他可是我的孙子呢!他可是我的亲孙子啊!哈哈!哈哈!怎么?没想到吧!他叫云让可是他的姓还是暗夜呢,永远都摆脱不了,哈哈!哈哈!暗夜云让呢!”
看着脚下的魄一脸震惊一脸痛苦的样子暗夜敬崖的心中好痛快,好痛快呢!手突然扬高用尽全力狠狠拍下,朝着他的头颅……
“嘭——”
“噗——”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粉碎了,然而那夹杂在剧烈声响中的“噗”声还是清晰的钻进了魄的耳朵,紧闭的双眼等待着死亡可是为何却没感觉呢?
一切都在那刻凝结。
“哒——哒——哒——”
那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是什么?是什么?
那双从不透出软弱的眸中噙满了泪水他微颤的睫毛缓缓睁开,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他的心,这么痛?……
眼前的人,内脏中的碎肉混杂在血液中溢出抿紧的唇,那红的妖异让人心疼,止不住泪的唇边轻轻的勾着一抹笑。那是,那是他的弟弟啊!魂啊!他唯一的亲人啊!
始终没有开口魂只是勾着笑抓紧暗夜敬崖聚满功力的手,那双手就砸在了他的胸口,他的笑意渐渐浓起,头缓缓低下看着手中的剑,冰凉泛着寒光的长剑深深的刺进暗夜敬崖的心坛穿过背脊,血,刺眼的血从剑锋,一滴,两滴,缓缓落下。
“魂!魂!啊!”
绝望恐惧的吼叫,他从地上爬起抓起自己心爱的剑用力的朝暗夜敬崖砍去。
“噗——呲——”
那略显苍老的头颅掉落在地,血,染红了那张脸,那些发。
“啊!啊——”
血溅起粘在了他的脸上然而手中的剑依然没有停下不停地砍着地上那句没有了头颅的躯体……
“哥,啊——”
直到那微弱的简直快听不到的声音浮出他才突然扔下手中的剑转身抱起地上的魂。
苍白与艳红,那两种颜色把他的眼睛刺得好痛,好痛好痛。
“哒——哒——”
晶莹的泪不停滚落他的身体不停轻颤着。
“魂,为什么,为什么!”
泪模糊了眼,那双满是血的手颤的厉害然而依旧用尽浑身的最后一点力抬到他的眼前擦去那泪,那是,那是他的哥哥啊!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挡!”忍住抽泣的声音他抱紧怀中的弟弟,生命啊!就在那么,一点点的流失着。
“哥哥啊!”
艰难的开口,血大口大口的涌出,伴着那些碎裂的内脏和无数的血沫。
“因,因为哥哥比我更,更,爱,她……”
那双眸子啊,那双眸子啊,最终闭上,那笑,永远定格,停留在他的唇边。
“啪——”
手摔落至地的声音,然而他却木然了,看着怀中的弟弟,他的弟弟,他的魂啊!
“魄啊!保护好弟弟,保护好弟弟!”
那声音钻进耳朵刺进脑中,娘啊,娘亲啊!魄,魄最终还是没有保护好弟弟,最终最终的一切都在为仇人而拼杀啊!是魄,是魄对不起你们!
“啊!”
那吼叫声,绝望,悲戚,痛苦,冲破漫天的火光传进他的耳朵。
汗血的宝马上一身银白衣袍的他闭上双眼。
“舅舅啊!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呢!”……
混沌,那片黑暗,是谁?是谁在唤他?让他快些醒来,那张脸,那张淡雅的脸,然而漂亮的眸中却有着丝丝的情绪,似乎迷路的女孩却还是倔强的自己找回家的路。
光,一丝,两丝,刺进眸中,梦,原来,又是梦。
恍恍的看向垂下的青色帐幔无力的眼皮最终还是闭上……
一天后的黄昏,红裙摇曳静静的站在门框边看着天空,为何,那里,总是那么难受呢?白玉般细腻的手指指向胸口却又慢慢滑下,很快,她也将要离开了吧!……
“啊,啊!恩……”
榻上的女子浑身的汗一口口的粗气从口中吐出,眼神失去了那种光泽变得暗淡,恍惚。长长的发缠绕着黏在她满是汗的脸上。
“额……呼,呼……”
痛苦的声音惊起守在门外的丫鬟。
“吱呀!”
门推开,看见在床上滚动着的馨妃那满身的汗湿透了白色的亵衣。
“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御医!快传御医啊!”……
此时的玉王府。
红烛的光照亮的偌大的书房,白衣的男子慵懒的靠在藤椅上白皙的手背抵在下颚,宽松的袖口就顺着纤细的手臂滑落下去露出了那段藕般的手臂。
“不知岳父大人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呢!”
看着另一边摆弄着桌上盆栽的中年男子他莞尔一笑,那一笑,比女子,还美。
“哦!呵呵!要事是说不上,只是老臣想告诉王爷一件真相而已,那件尘封了十几年的真相罢了!”
让人生厌的笑容蔓上那中年男子的脸,若不是看在他是朝廷的元老,他岳父的面上他早就说出“送客”两字了!
“岳父大人不必拐弯抹角的,有话就请直说!”……
另一边的皇宫,御医们匆匆的在兰馨宫跑出跑进。
“馨妃她怎么了?为何突然会这样!”
“奴,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原本还好好的后来馨妃沐浴出来就说心中烦闷让奴婢出去守着,后来,后来奴婢就听见馨妃娘娘剧烈的喘息声,等奴婢进来,馨妃,馨妃娘娘就这样了!皇上,皇上,奴婢真的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啊!”
弱小的身子躲在微蓝的宫女服中不停的颤着虽然皇帝平时待人温和但,但一旦惹怒他,后果,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啊!小丫鬟捏紧自己的裙摆含着泪的眼睛紧紧的闭上。
“好了,下去吧!”
椅上的玉潇挥挥手疲倦的将头靠向椅背,眼前又浮过那个场景。馨妃啊!
“那时的她简直就是只嗜血的妖狐,怎会,怎会轻易放过你,馨妃,馨妃,这就是你的命吧!”
她说过的,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纤叶,那个有着和另一个女子一样眼眸的纤叶。呵!舞夕啊!你想保护的,只是你心中的那份执念,偿还心中的愧疚吧!
“皇,皇上,馨妃娘娘她,殡天了!臣等无用,请皇上责罚!”
三四个御医齐齐下跪,将头深深埋低。
“哎……”
叹出口气他的手指碰上额头,支撑着,却依旧好沉好沉!
“下去吧都,准备后事,隆重安葬……”
伸出手一旁的小喜子机灵的扶上,搀着这个年轻的君王迈出了兰馨宫的门槛……
风从窗外肆无忌惮的吹进来。
“呼!”
调皮的吹灭了摇曳的烛火,偌大的书房就这样静寂在黑暗中。
书桌上的那张黄色布的圣旨,先帝的圣旨!
“王爷啊,这皇帝的位置原本该是你的!该是你的啊!”
黑色的长发垂落在白色的衣衫上倾城绝色的脸靠在藤椅上,微垂的眸子恍然的看着这片黑暗。
“这皇帝的位置原本该是你的!该是你的啊!”
脑中不停的浮过这句话,像毒蛇般一点点的啃食着他的心脏,为何?为何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