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这声音听着挺年轻,但还是很有威严的。
“谢皇上。”
“你抬起头来。”雪初这才敢抬起头打量这位皇帝,他看上去约么三十出头,一身明黄色常服,相貌还好,还算得上清俊。
“果然一表人才,朕前日听孟侯说你治好了止柳毒,还觉得有些不信,今日一看雪先生倒真像是个有本事的。”雪初听到皇上报出止柳时,连忙再次跪下:“请皇上恕罪。”
皇帝换了个姿势斜靠在龙椅上:“雪先生说说你何罪之有啊?”
“草民不该鲁莽地给侯夫人和孟侯母亲解毒以致留下了后遗症。”
“哦?什么后遗症?”这时皇帝很有兴趣地将身子直了起来。
“会对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东西上瘾。”
“雪先生可否详细说说。”皇帝那双锐利的鹰眸瞬间眯了起来,透出一点危险的气味。
“举个实例,如果侯夫人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皇上,就会日日夜夜思慕皇上欲与皇上**。”
“还真没想到止柳还有这样的副作用,真是神奇。”危险褪去了。
“事实上还有别的办法,只是草民觉得这个办法最好。”其实都是瞎扯,只不过皇上急切地需要一个制约孟侯的条件,急于求成,自然不择手段,不辨真假,夜歌终究是不好控制,变数太多。
“好,高敬!”皇帝一声喊,守在门外的高敬马上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雪先生医术精湛,为孟侯夫人解毒有功,封正四品太医,赏黄金百两,随意出入皇宫。”
“草民谢主隆恩。”
“高敬你先退下吧,雪先生留下。”雪初蓦然抬起头,这皇上封也封了赏也赏了还想做什么?
“是。”高敬弯着腰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皇帝缓慢地起身从龙椅上走下来,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他站在距雪初半寸的地方。俯身靠近雪初耳边:“雪先生是个聪明人,以后该怎么做雪先生应该知道,约莫着侯夫人明天也该醒了,明日辰时上完早朝朕去悦来客栈找你。”
“草民有一事不明。”皇帝没动雪初也没敢动就维持着这个姿势问。
“雪卿该自称臣,雪卿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吧。”
“皇上该如何让侯夫人进宫?”
“本月十五,满月宫宴所有大臣必携家眷。”
“臣明白。”
皇帝终于是远离了雪初些,转身向偏殿走去。袍袖一挥:“既然雪卿都明白了就退下吧。”
“是”雪初听后便退了出去。
刚刚还守在门口的高敬也不知去哪了,就托侍卫给雪初一块腰牌说是出宫进宫用的。
“雪先生,我家娘娘身子不爽听说,宫里来了一位医术高超的新太医就想请过去看看。”雪初刚走出皇帝的寝殿没几步就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宫女给截住了。不过这是哪家娘娘?消息如此灵通,他只是和皇上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能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太医,还派了宫女来请,宫女还认得他,莫非是她?
“好,劳烦姑娘带路了。”宫女带着雪初左拐右拐地走了好一会儿。
“大人,到了。”他抬头一看,端端正正三个大字:赢瑞宫
“等等,姑娘,你家娘娘是哪一位?”
“是桓贵妃。”
果然。
“臣雪初参见桓贵妃。”
“你们先下去吧。”
贵妃榻上斜倚着一个华贵的女子,她一身绛色华服散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把牡丹图案的团扇轻轻摇着。
雪初直起身子,走到椅子旁坐下,倒了杯茶,嘬了一小口,说:“鸣弋,这深宫老宅的有什么好?让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拿了河图来看看这个不成器的人皇到底在哪!啊?河图,上古至宝啊!师尊与我父拼尽全力才保住的河图,就因为河图我父已经殒了!鸣弋!”
鸣弋从榻上下来,噗通一声跪在雪初脚边,扯住雪初的衣袍,仰头看着雪初道:“湛灵,你不是不知道还有一千五百年我就要殒了,我鸣弋自诩出世的这几十万年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我做女帝时也是兢兢业业,力求把我管辖的这一小部分做好,让父神安心,我已经快死了,我这一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人!难道我就不能好好的和他一起度过这一千五百多年吗?我的余生只想和他在一起,不想再理那些个俗世纷争,河图我已经还回去了,湛灵我求求你,放我一马吧!”鸣弋一人瘫坐在地上哭的伤心,也不理雪初。
“好了,鸣弋,他是皇帝,生生世世的皇帝,自古皇帝坐拥三千佳丽,就连我神族也不例外,你又谈何能和他在一起。”雪初也不知如此劝有没有用。
“不,湛灵,你不懂,天地之间只有你与天地同寿,永生不灭,你自然应无情无欲,不晓得爱一个人到底是何滋味,我只要每天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不求多的,更何况我现在是宠妃,还是一个神,我的容颜不会老,他自然不会变心。”他不晓得吗?其实雪初比任何人都知道爱一个人是怎样的难受,前有清滟,后有千域,两人哪一个没让他痛彻心扉。要是感情真的就像鸣弋说得那样简单,师尊又何须一次又一次地下凡历劫,祁盟又为何拿走洛书以至于天下****?
“鸣弋,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别无他法,祁盟和师尊还有我定会护你度过最后这些个时日。对了,下月初六,师尊大婚,也是我生辰,你也来吧,这应该是你陪我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了。”
不待鸣弋答话雪初便挥挥衣袖,走了。
雪初走后鸣弋站起身抹干了眼泪,招侍女进来重新梳妆,很快便恢复了精神头。
自此宫中又传出一则消息,大概是这样的:新来的雪太医医术精湛,治好了桓贵妃缠身一年多的病症,令太医院所有太医纷纷折服,直呼:我了个天神啊!
且说雪初从鸣弋宫里出来,发现,他又被抛下了。宫门口这回连个侍卫都没有!雪初无奈,只得自己转转看看能不能转到宫门口拿着高敬给的牌子出宫去。
要说这皇家就是皇家哈,住的地方都这么大,雪初差不多已经转了两个时辰了,天都快黑了依旧没转出去。不过还是有热闹可以看的。就在刚才他转到一个叫什么忘记了的小院里,我的天呐!这里竟然有人在打架,太好了,雪初这个人就是爱看热闹,尤其爱看打架!于是乎我们雪太医飞身上墙头,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打架。
先头还是势均力敌的,只有一个小宫女和嬷嬷在打,只见嬷嬷揪着宫女的头发,宫女掐着嬷嬷的脖子,两人打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雪初看得那叫一个欢喜。
后来就没什么意思了,来了三个嬷嬷和几个公公,对小宫女一阵拳打脚踢,啧啧啧把小宫女打得那叫一个惨,临要走的时候被掐脖子的嬷嬷提起被打的满身是血的小宫女,对着她的脸就是一记上勾拳,一记下勾拳,左勾拳,又勾拳,嚯,果然最毒妇人心!啧啧啧,估计小宫女的脸是毁了。
见那些人走了,雪初轻轻地飘下来,缓步走到小宫女面前蹲下。
“幺妹儿,买药不?”
小宫女从地上爬起来,瞪了雪初一眼,就要走。
“幺妹儿慢走啊,我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不但能治伤还能紧致肌肤去除死皮,包去胎记,还美白抗皱呢,准管你用了之后皇上见了你都能被迷倒,到时候封你个贵妃当当你可不能忘了我啊!”刚刚嬷嬷将她提起来的时候雪初方才看见她脸上有一块非常大的青色胎记,几乎遮住了右半边脸。估计就是她挨欺负的原因了,毕竟在宫中只有美人儿才有机会得到皇上垂怜。
小宫女转过身来,一把夺走了雪初手上的药,三步并作两步,就要走出院门。
“本月十五,满月宫宴,我就在这等你,我叫雪初!”
小宫女脚步顿了一下,答了一句:“徐熙儿,福康宫婢女。”
福康宫好像是个太妃的寝宫。
因祸得福,雪初跳上墙头就发现了宫门的位置,拿着小牌牌顺利地出宫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几抹余色还晕染着湖面,偌大的帝都,街道上竟还没有几个人。雪初刚出了宫门,站在门前感慨着:“要是能把这个夜明珠抠下来给我就好了,好亮好大啊!”
“雪兄,这好像不大可能。”今天雪初受到的惊吓太多了,刚从宫里逃出来华千喻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等了小半天了,本来想接雪兄去我府上住的,现在帝都这么乱,一个人住在悦来客栈,不太安全。”以前他也是如此,那时雪初常常和祁盟一起下棋讨论人间法度。
祁盟的光华宫和凌绝殿离得很远,凌绝殿在日出的地方,光华宫在日落的地方,每一次往返都需经过冥海,冥海入夜以后常有鬼畜出没十分不安全,每次千域便和雪初一起去,他和祁盟下棋他便去光华宫后的云齐山上采些珍贵的药草,回去时看着农皇留下来的书卷炼制些丹药,他和祁盟没分出胜负,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他的丹药倒是炼了一大葫芦。“你为何要如此?”每次雪初这样问他总是说:“我怕你一个人回去时候被鬼畜吃掉。”
雪初一直平安无事,他倒是多次险些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