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又是呵呵一笑,“姐姐烦我,说明姐姐对我上心,我高俅可是欢喜得紧。”
不止是我,酒楼里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高俅喜欢胡玉儿,除了胡玉儿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智商高的女人基本没什么情商”的老话。
大概是在早之前被我戳穿了心思,所以高俅也不再遮遮掩掩,每当胡玉儿一到店里,高俅立马贴了上去,那架势,一看就知道,真要和胡玉儿成了夫妻,保准是个标准的上海好男人,或者四川耙耳朵。
要依照胡玉儿之前的性格,那大耳刮子早就飞到了高俅脸上,不过从上次高俅被胡玉儿一顿棍棒打得装死之后,胡玉儿也看出高俅在我心里的地位,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虽然高俅还不至于成为我的一条狗,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高俅的先生不是。
“高俅,上街买些菜回来,我等着用。”
见胡玉儿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赶紧像个法子把高俅支开。
“店里不是专门有人负责采买吗,干嘛叫我去?”高俅当然不愿意。
“我正琢磨着再开一家店,那个职位……”
“呵呵,和人讨价还价可是我的强项,想不到先生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懒得理会这厮,把要买的东西让高俅记了下来。
一听要买猪肉,高俅愣了愣,“先生,这猪肉可是下等人才吃的,你确信真要买这个?”
见高俅又开始叽叽歪歪,我不耐烦起来,“哪来那么多废话,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当然是先生说了算。”
高俅丢下一句,赶紧带上那个叫霍甲的学徒,出门去了。
“你真的还要再开一家店?”
高俅离开之后,胡玉儿和我一起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来,胡玉儿就开口问道。
我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胡玉儿道:“现在外面有很多酒楼都在做酸汤鱼的生意,要再开一家店,我们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而且人手也不够,稍有不慎,只怕连现在这家店也会被牵连,所以我想请先生再考虑一下。”
我摇摇头,“自然不会再卖酸汤鱼。”
胡玉儿有些疑惑,“先生莫不是打算做寻常的酒楼生意。”
“是,也不是。”我笑道,“虽是寻常酒楼,可我卖的菜品却不是寻常酒楼卖的那些菜品,我要卖的是炒菜。”
“炒菜……那是什么东西?难不成这菜也能炒着吃?”胡玉儿一脸疑惑。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向一个从未吃过炒菜的人解释什么是炒菜,就好比对一个文盲朗诵李白的诗一样,我也懒得再和胡玉儿废什么话。
不知道是对我下厨充满了期待,还是对未来的职位充满期待,这一次高俅没有耽搁,很快就将菜买了回来。
公鸡一只、羊肉、精瘦肉、芹菜、葱、姜、蒜茱萸、糖、醋……
高俅一回来,我便带着霍甲和邓小乙进了厨房,在我的指导下,两人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两人本来就是一把好手,也不需要我多废什么话,就把一切收拾得妥妥贴贴——鸡杀掉除毛之后放进锅里煮,羊肉切片,精瘦肉切丝,芹菜切段,茱萸炼成油……
自然,鸡的内脏是不能丢的,我还指望用它来做炒鸡杂呢。
“东家,鸡还没煮熟,为什么现在就要捞起来?”
霍甲见我让他把锅里只有五成熟的鸡从锅里捞起来冰冷,有些不太理解,于是问道。
“这样煮出来的鸡,鸡皮才脆,鸡肉的口感才好,明白?”
霍甲“哦”了一声,虽然照做了,不过看他神情还是有些不明白,我也不再多作解释,毕竟这白斩鸡之前还从来没人吃过。
做白斩鸡自然少不了辣味。
在开酒楼之前,我一直以为,这大宋朝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辣为何物。等开了酒楼以后我才知道,这大宋朝的食谱里面也是有辣味食物的,只不过这辣味是来自于茱萸,而不是我那个世界里最普通的辣椒。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用茱萸做调味品,也没人能说得清,有人说是唐代,有人说是汉代,还有人说先秦时期就有人开始在用了,各种说法,却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有没有定论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有了辣味我才做得出白斩鸡来,至于定论——难不成每吃一枚鸡蛋,就一定要问这蛋是那只鸡下的才可以么?
没有辣味,生活还不知道会少了多少乐趣!
我没有急着动手。
等到鸡煮熟,我让霍甲将鸡稍微冷却之后砍成块,做完了这些,我才开始动手。
最先做的是白斩鸡,作为一道凉菜,自然不怕这道菜会冷掉。
把辣油倒一些在碗里,加入酱油、盐、蒜泥、醋、花椒粉和胡椒粉,最后再加入一点黄糖水调成汁——没办法,这大宋朝是没有白糖的,就这样凑合吧。
尝了尝调出来的汁,味道还不错,像是那么回事。
取来一些葱段放在砍成块的鸡上,这才把调好的汁倒上去。
用清水把手又清洗了一遍,这才伸手在装着鸡块的陶盆里拌了起来。
“东家,为什么用手而不是用筷子——用筷子行吗?”在一旁看着的霍甲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在家的时候,每次老妈或者老爹在做这道菜的时候,都是用手,从没用过筷子。问原因,老妈说不知道,老爹说,这样拌出来的鸡块才香,到底是不是这样,只有天知道了。
我随口胡诌道:“这是因为手有温度,而在拌的过程中,手的温度能让佐料的味道很快渗入到鸡肉里面,而筷子却没有这样的效果,明白?”
“哦,原来是这样!”邓小乙一脸恍然。
我装着没听见。
“环儿,尝尝这味道怎么样。”
见环儿正在旁边调制酸汤,我随口道了一声,然后对站在一旁看着的霍甲和邓小乙道:“你二人也尝尝。”
三人一人用筷子拈上一块。
“好吃。”环儿平淡地点了点头。
见环儿的这副表情,连一点惊讶都没有,我有些失望。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块!”平日里少言少语的邓小乙突然惊呼起来。
这声音简直把我吓了一跳。
霍甲这时接口道:“这味道……有些怪,但是很好吃,很香!让人吃了还想吃。”
“我也来尝尝,看看是不是真的很香。”一直在门口等待着的高俅闻声立刻冲了进来。
不顾我的白眼,高俅拿过筷子,从盆里叉起一块丢到嘴里。
就见高俅嚼了两下,随后神情突然一呆,紧接着两只眼睛突然放出精光来,然后又听到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眨眼间,一块带着骨头的鸡块就让高俅吞进了肚里。
我满怀期待地等着从高俅嘴里流出来的赞美之词,可从高俅嘴里吞出来的却是,“先生,我咋就没尝出味道来,我再尝一块试试。”
“去去,一边去,”伸手拨开了高俅伸出的筷子,“就你那德行,就是把这一盆给你吃了,你也尝不出味道来。”
高俅也不着恼,呵呵一笑之后,高俅冲门外叫了一声,“胡姐姐,快点来尝先生的手艺,保管让你大吃一惊。”
原本一只脚已经跨进门槛的胡玉儿,听到高俅的声音之后,冷哼一声,随即掉头就走。
高俅这厮脸皮也确实够厚,这样的情形竟然没能让他脸上显出一丝的尴尬和不好意思来,反而涎着脸道:“先生,可还需要下手,要不我就留下来为先生打打杂什么的?”
厨房本就不宽敞,多了三个人已经够拥挤了,要再挤个人进来,酒楼的生意简直就没法做了。
“要不你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着高俅,我很是冷淡地说道。
“先生可真是,要让我出去直说便是,何必露出这副寒碜人的样子。”
高俅撇了撇嘴,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厨房。
高俅走了之后,我撸开衣袖,准备大干一场。霍甲和邓小乙两人见状,立刻瞪大了眼睛,生怕会遗漏了什么。
见二人这幅模样,我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这要是弄砸锅了可该怎么办。
说实话,原来在家的时候,一日三餐都是由老母亲侍候着,很少上灶。不是我懒或者什么的,而是老爹吃惯了我老妈做出来的那种口味,我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只有当我老爹不在家的时候,我才有机会一展身手。
虽然如此,这些菜该怎么做我心里还是有谱,那口味也还在,欠缺的不过是亲自操刀而已。
“你二人看好了,我现在要做的这道菜名叫‘芹菜肉丝’。”
……
因为这是酒楼,别的不多,就是灶多,打下手的人多,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几道菜就做好了——葱爆羊肉,芹菜肉丝,爆炒鸡杂,糖醋鱼,我甚至在做菜的间隙,用煮鸡的汤水,做了一个黄花肉片汤。
霍甲和邓小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用一副惊为天人的神情看着我,要不是被我使唤着打打杂,递递东西,这两人只怕早像雕塑一样呆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