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瀚海佣兵团护送商队,结果在香槟市境内全军覆灭!”一身轻甲、佣兵装扮的男子大声道,他铠甲很旧,衣服也邋遢得很,不过无碍于高谈阔论。佣兵风餐露宿,不时还要跟盗贼团搏命,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
阿卡特斯虽然在小溪里匆匆洗了个澡,可身上的衣服毕竟有些破旧了,此刻混在佣兵堆中一点也不惹眼。
“瀚海佣兵团?团长本哈明还有那什么巴道夫手底下可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据说他们身上还有构装!怎么也会出事?”有人显然跟本哈明打过交道,不太相信这个消息。
“怎么不会?现场一片狼藉,还有高级法术力量的残余!也就是说,盗贼中至少有位高级法师甚至大魔法师!”有消息灵通的佣兵继续补充细节。
“能有高级法师,那这盗贼团的实力的确……靠,要是有大魔法师,只怕只有那么几个佣兵团他们才惹不起!本哈明他们在护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把他们都给引来了!”佣兵们继续分析。
相比武士们修习斗气,魔法师修行魔法更为不易,人数也少得多,而且魔法不像专注于暴力破坏的斗气,其运用领域和功能几乎无穷无尽,一旦修习有成,比如说达到了六级,就会得到大贵族的礼遇,不像平民武士只有到了七级以上才有可能被招揽——至于贵族出身的子弟,因为血脉高贵,斗气能力达到四级就可以授爵了,平民出身的武士可没法羡慕——总之,能拥有高级法师的佣兵团或者盗贼团实力都相当不凡,而且目标往往也不在那些普通财货上,比如阿卡特斯打过交道的金币佣兵团,就看不上护送商队这种活,一门心思发掘遗迹;再者,昔日那队深入森林抓精灵的冒险者,甚至有两位八级的强者,能让他们出手的,多半是豪门大族收藏的传奇级别的法器和装备。
阿卡特斯停下脚步,打量众佣兵一眼,放弃了呆下去的念头,转身走了出去。
下意识地就直接走到了这座小城的佣兵工会,阿卡特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干什么,打探瀚海佣兵团和商队的消息?再找一个顺路回家的任务?还是重新注册佣兵身份?
此刻想来,没有一个合适的。阿卡特斯摸了摸怀中,快步进了市场。
衣服不仅破了,还有些小了,仿佛两天功夫自己突然长高了似的。阿卡特斯进市场购买了些衣物和吃的,找个僻静地方换好衣服,吃了点东西,又打听了当地车马行的位置,不再多想,直奔过去。
车马行提供客运服务,也有货运业务,多是些不值钱的日用品,不值得雇佣兵团,甚至也不值得盗贼团抢掠。可这样的商品以量多取胜,只要受城市里的平民欢迎,商人照旧能大发其财。那些以贵族为客户的商品,比如说赵国产的丝绸茶叶,来自东方的香料以及咖啡、蜂蜜,还有一些宝石、魔兽皮毛、魔法材料等,利润固然可观,生产和贩运却都极为不易。
“有商队居然在香槟市遇劫,这香槟市怎么这么不太平?”阿卡特斯刚进车马行,就听到了这样的话语,显然是商人,与佣兵们的关注点截然不同。
“其实也不算不太平,以前不也好好的?”
“听说腓力大公为此责问下来,结果香槟伯爵路特说,被抢的商队没有交护送费,他对此不负有责任!”有商人补充。
“靠!怎么就不负责任了?昔年陛下早就颁布过命令,要求领地上的贵族和官员必须保护通过境内的商队,谁地头上出了抢劫案,谁就要负责任!”有商人愤愤不平。
“是啊,以前的香宾伯爵大人多么注重保护商队,如果到香槟集市的商人被抢劫,当地的贵族都得赔偿,不然那个地方的商人都不能进集市做生意;现在的,啧啧,难怪衰败了呢!”
“衰败了还想多收一笔税费,想出这个新名目!要我说,只怕就是……”这商人说着掩住了嘴,停顿了一下,“也是由于在洛兰的陛下的政令不通啊,在咱们这些帝室领地上遵行没问题,在那些大贵族的领地上可不行!”
阿卡特斯看看商人,面无表情地走过,在车马行掌柜前停下,询问了一番马车运营的路线和价格,旋即掏出一个芬尼付了账,坐到一边,等待马车安排好就出发。
有身份的人出远门,比如骑士、修士大都自己骑马,或让仆役驾车。富商出门排场也不小,要么组织商队自带护卫,要么雇佣佣兵团。这车马行的马车则份属公共交通工具,主要服务于那些出门走远路的平民。
已经有些人在等马车了,一看就知道是些离开土地讨生活的农民,其中应该不乏刚逃离领地的农奴。有的少年三五成群,都是一身崭新却略显僵硬的衣物,神情也不那么自然,显然是初次离家到城市里找活干的,可能还在担心会被领主抓住;有的年长一些,和同伴说说笑笑,说起城里都有什么机会,比种地辛苦点但能挣直接到手的钱,还有各路好友可以一起交游,再跑远点还可以彻底躲开领主。
以往平民很少有机会出门,只不过随着城市日渐发展,经济繁荣,带来许多机会。手工艺人算得上得风气之先,率先在城市定居,不仅不用被领主盘剥,还有更多的顾客和收入。其他平民也逐渐开始到城市里寻找挣钱机会,比如就算在建筑工地当一个冬季的苦力,也比天寒地冻五谷不结时窝在家里苦捱寒风喝面糊强,甚至还有农奴直接抛下土地到城市定居讨生活的。
治下子民逃走,领主们当然不乐意,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不时跑到附近城市里抓逃走的农奴。有的领主之间还会互相交换抓捕的农奴。只不过,有的农奴在城市定居了一段时间,有了自己的工会组织和庇护——他们尤其愿意托庇于教区主教,而主教大人也乐见自己治下人烟鼎盛、信徒众多,愿意为逃亡的农奴提供庇护。一旦“主的羔羊”被世俗领主抓走,主教们就出来干涉,造成教会与世俗的纷争不断。而随着城市里人口的聚集,工会组织也日渐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人有难,八方工友都来支援。比如说法拉昂城的叛乱就是城市公社引发的,而这种公社本身就是在各工会组织中推举产生的,只不过已经激进到了将领主和主教全都抛开自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