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常年生活在水天一线的航海家来说,大风大浪,实在是数见不鲜的事情。
即使出发的时候风平浪静,天气也会如同孩子的脸色,说变就变。刹那间乌云滚滚,狂风呼呼的刮起来,雷鸣震震,大雨如同被打翻的钵盂倾泻而出,斗大的雨滴伴随着海浪,无情地拍打着船身和甲板,纵然船帆已经收起,大船依然在海上剧烈地摇晃着。掌舵的人已经去仓里避难,只剩下木制的转盘,被风肆意操纵。
此刻,所有人命运,都如同这个转盘一样,被海上的气候,玩弄于鼓掌之中。
昏暗的船舱里挤满了避难的船工和士兵,汗的味道,发潮木头的味道,发臭食物的味道和呕吐物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熏得人抬不起头。寂静的四周时不时传来咳嗽和呕吐的声音,尽管等待是无趣的,却没有人有心情打破这片沉闷的氛围。
查理的脸色十分难看,亨利给他小口小口地喂着果汁,然而一杯果汁还没有喂完,兄弟二人却像商议好的一样,头一低,“哗啦哗啦”,肚子里面的东西如同瀑布一样,一股脑全部洒在了木制的地板上。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就不能消停点嘛,这点风浪就把你们弄成这样,到时候战场上见了血,还不把五脏六腑都给一股脑吐出来哟……”
捏住自己的鼻子,坐在旁边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用略带担忧的语气调侃道。
“你们看看这个家伙,就面不改色心不跳,把外界环境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这样的人哟,一定在海上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我说的对不对啊,小哥?”
看着相对而坐的蓝衣青年,高文仿佛对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颇为自豪,并且对其露出赏识的表情。
然而蓝衣青年只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地否定了高文的猜测;
“我么……这其实……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船在海上航行哎……”
“什么!小哥你不要骗我哦,第一次遇到这种天气就能如此泰然自若,小哥你还真是个神人呐!”
面对银胄骑士的惊讶,蓝衣剑客又一次摇了摇头:
“什么神人嘛!我只是用了点小小的秘方而已,你们如果要的话,就给你们点咯!”
手里突然多了几个快状的东西,剑客凑上前去,把东西轻放在高文张开的手中。
骑士仔细地瞅了瞅手里的东西,紧接着捻起一块放入自己的嘴里,微皱的眉头刹那间舒展开来。
“嗯……这甜甜的味道,不错,这是……”
“糖!”
相视而笑,两个人同时说出了这个十分常见的名词,高文将剩下的糖块分给脸色发青的亨利和查理,接着用好奇目光看着蓝衣剑客,说道;
“小兄弟啊,不瞒你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会是个很不合群的人,可是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平易近人的多呐!基于骑士的礼节,对一个人看走了眼,这一点我还是要向你表达歉意的。”
“其实也没错啦,我一开始确实是一个不太会交流的人,不过走的路长了,见得人多了,渐渐地,也就不像以前那么怕生了。”
“真的吗?太好了,反正在这里闲的无聊,要不小哥啊,你来跟我们说说,你的故事吧!”
感觉自己找到了话题,骑士浑浊的眼球里突然放出异样的光彩。
“故事嘛……你要我说也说不出来,虽然我确实走了很远,但是我还真不善于讲故事呢!”
挠了挠头,蓝衣青年委婉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这样啊……好吧……小哥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吗?我看你的样子,既不像是法兰西人,也不像是日耳曼人,拜占庭人,土耳其人,难道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
“我么……说国家的话你可能没听说过,那么……这么说吧,我来自遥远东方的一个国度……现在好像叫大唐吧……不过那里的丝织品和陶器非常出名,你们用的瓷器,可能就是那里生产的哟!”
“确实没有听说过……那么小哥,你从遥远的东方向西长途跋涉到这里,又跨海北渡不列颠,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不是单纯一个冒险可以解释的行为吧!”
“算是冒险也不算吧……毕竟我有自己的目的……而且你答应过我,不会再问这个问题的哟,骑士!”
剑客将双手交织在胸前,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锐利的目光就连饱经风霜的银胄骑士也经受不住,不得已不停地说着抱歉,接着将手放在胸前,许诺到:
“以后绝对不会问了,我以骑士的名义发誓!”
谈话间,突然发现,船身已经不再剧烈摇晃,外面的阳光从舷窗射进船舱,饱受折磨的人们伸了伸懒觉,紧接着,劫后的欢呼声淹没了整个船舱。
“交谈总是能让难熬的时光更容易流逝。所以真得感谢你呢,小哥!”
高文脸上露出赞许和感激的神情,接着问道:
“不过小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能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总觉得告诉你全名西方人喊起来会非常奇怪,这样把,我姓李,你们直接喊我李就行了,可以吗!”
“好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