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棱,落在少年的脸庞。
眼睛缓缓睁开,经脉中运转的真气也逐步慢了下来。
炼气期,是修炼的第一个阶段。
汇聚天地灵气,引入自身丹田,逐步炼化,使天地灵气变为修炼者自身的真气。
当整个丹田都被充盈的真气灌满时,便能开启下一阶段的修炼:道基。
此刻,他体内的真气如同雨季中灌满了的溪流,奔涌不止,这是炼气九重巅峰的征兆。
“还差一点点,最多两天。”少年喃喃自语。
他起身打开窗户。
一道艳丽柔美的彩虹桥搭在了天边。
飞来峰太高,以至于站在千寻塔内远眺时,会予人一种置身天空之上的错觉。
少年对彩虹报以微笑。
片刻后,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衫,这才出门。
路上,他遇到了昨夜的道士和两名道童。
迎面遇上,少年问道:“要走了吗?”
“嗯,昨夜多谢小兄弟了。”老道士说道。
少年回道:“不客气,你们进山?”
“不进。”
“哦。”
简单几句话,便没了下文。
“小兄弟,未请教?”老道士笑问。
“苏浮。”少年轻声回答。
老道微微颔首,转身走了,来到转角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又道:“贫道,云一。”
说完,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云一?难道还有云二、云三?”苏浮奇怪地想到。
晃了晃脑袋,他继续往前走。
“你要去哪儿?”
清脆动听的声音倏地在苏浮耳畔悠然响起。
苏浮太过入神,以至于这位蓝裙女子走到了近前都没能发现。
当然,就算他真的时刻关注着周边,也不一定能够有所察觉。这位女子的修为比他高得多,这很正常。
听到女子的问题,苏浮脑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口中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我喜欢。”
话一出口,苏浮就立刻后悔了。
果然,女子一双如丝绒般的修长眉毛皱了起来。
苏浮立刻又道:“我去后山。”
女子表情淡漠,转而问道:“万丈九华峰,倚天望月宫。望月天君是你什么人?”
闻言,苏浮表情一滞,刹那间又恢复正常。
他看着对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女子见状,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叫什么?”
“苏浮。“
“我叫赵叶,幸会!“
苏浮笑着道:“幸会!幸会!你要进山?”
“不错,时候不早了,有缘再见。”女子说了一句,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的背影眼中逐渐消失,他那稚嫩的脸庞皱成了一团,疑惑的自语道:“她怎么会知道?”
万丈飞来峰,倚天望月宫。
这句话说的是望月天宫。
望月天宫,一个人数不多的宗门,实力却非常强大。
虽然很难将飞来峰上这个破败的小宫殿与望月天宫联系起来,可事实上,这座小宫殿就是望月天宫的主殿--望月殿。
当然,望月天宫的存在太久远了,远到超越苏浮年龄的十多倍。
八百年前,望月天君建立望月天宫,短短三百年内,望月天宫一跃成为青云域的顶级势力。
望月天君,就是苏浮的师父。
八百年,对于号称天君的元神境修士来说,只是他们寿命的一半不到。
可这对于一个炼气期的十五岁少年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苏浮不知道望月天宫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师父只说是碰上了厉害的敌人,具体原因却不愿细说。
师父离开前曾经亲口交代,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望月天宫之名,就怕会招来大祸。
因此,这些年苏浮始终守口如瓶。
可现在却被人家自己发现了,这该怎么办呢?
杀人灭口?
先不说这样做好是不好,就连打不打得过对方还是个严重的问题。
叹了口气,苏浮只好希望对方不会泄露出去。
走出破落的望月殿,苏浮沿着一条小径,来到了后山。
这里是一片数十丈的草地,草地中央,立着一座灰白色的无字石碑。
石碑表面被雨水侵蚀得十分严重。
很多年前,飞来峰的山顶上并没有望月殿,也没有这座石碑。
直到某一天,望月天君一手抱着尚在襁褓中的苏浮,一手托着整座宫殿从远处飞来。
这座石碑,当时就在望月殿中。
后来,师父把石碑移到了后山,并让他每天过来祭拜。
其实,祭拜倒是其次,因为就连师父也不知道这座石碑的来历。只不过,师父偶然之下发现,若是在这座石碑前练剑、悟剑,会有出奇的辅助效果。
所以,师父把这座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石碑命名为“剑碑”。
师父说,他很有剑术天赋。
苏浮也是那么想的。
五岁时,他开始习剑,三个月的时间便将基础剑术修至巅峰。
而后,他开始研习众多更精深剑术,数量众多且无比繁杂的剑术并没有让他感觉疲惫,反倒令他兴趣大增。
当把师父知道的所有剑术悟透之后,师父终于不得不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了。
望月剑诀,无上级功法,青云域也不过十来份。
无上级的剑诀果然玄奥无比,虽然只是前三重,但苏浮也足足修炼了三年多,期间,他没有疲惫,没有不耐,更没有厌倦。
苏浮在石碑前缓缓地跪下,额头触地,反复三次,这才起身。
随后,他面对石碑屈膝坐下。
脑海中,曾经千万遍演练过的剑术再次浮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苏浮完全没有注意到,天空中那一轮灼灼红日,已经悄然换成了一轮硕大的明月。
入夜,十五,满月。
……
飞来峰山脚下,站着十来个人。
这些人明显分为两拨,一边皆穿着暗红色的劲装,脸上带着狰狞可怖的恶鬼面具,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
另一边,却只有一人。
这是一名身穿白袍的青年男子,生的十分俊俏,只是此刻他的脸色苍白无血,一手执剑,剑锋染血,另一只手紧紧按住胸口,指缝间有殷红的鲜血渗出。
青年男子手中长剑一动,对方十数人尽皆后退,仿佛惊弓之鸟。
见状,青年眼中露出不屑,嘴角扬起,尽是讽刺与嘲笑。
暗红装束的鬼面人中领头的那位站了出来,沉声道:“江如尘,你走不了。束手就擒,留你全尸。”
“呵!”江如尘嗤笑一声,反问:“就凭你们?”
话音落下,没有任何征兆地,“唰”地一声,江如尘欺身而上,冲入人群。
月光下,寒冷的剑光忽明忽暗,带起一蓬蓬血花,以及一声声沉闷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