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戚杰回到神灯台后,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那女子的身影,在他如此长的修仙岁月中,从未有过这种新鲜又兴奋的感觉。最后,他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才终于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关戚杰和叶世观和往常一样来到了神灯台上的宫殿中,和青城子还有雷火二部部长商议派内的琐事。此时青城子高坐在宫殿的中央,正和吕公交谈着,二人便各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由于昨晚实在是睡得太迟了,关戚杰在座位上只是坐了一下便是来了困意,微微有些惺忪的双眼也是不自觉的闭合了起来,最后不得不用手撑着下巴偷偷补起了觉。一旁的叶世观看着师兄一反常态的困倦,微微有些惊奇。要知道关戚杰平时一向是精力充沛,从未这样过。
此时青城子和吕公正讲的火热,也没有注意到关戚杰的小动作,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青城子才是和吕公把话说完,看向了坐在另一旁的关戚杰二人。
青城子第一眼便是注意到了关戚杰,微微皱起了眉头,向这边喊道:“戚杰?”
关戚杰好像并没有听到青城子的呼唤声,依旧是安逸的睡着,一旁的叶世观忙是偷偷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才是将他从睡梦中叫醒。只见关戚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看了看四周,发现了正凝视着自己的青城子,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师父您叫我?“
青城子哼了一声,说道:“大白天的就在这里睡觉,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关戚杰嘻声一笑,道:“昨晚没有休息好。”
青城子摇了摇头,目光从关戚杰脸上扫过,忽然眼神微微凝滞了下,但很快又是转到了一边,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和众人商议了起来。
关戚杰竭力让自己不睡着,如做梦一般地听完青城子的讲话,一上午便是过去了,他如释重负地走出了宫殿,回到房间中便是倒床又是睡了起来。
他从未这般熬过夜,但是此时也有些诧异,自己不过晚上睡得迟了点,但以他的修为也绝对不至于这般困倦。
这觉一睡就睡到了天黑,待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屋外的月光已是透过窗檐打在了地上,而此时,他的精神却又是十分的饱满了。他首先想到了那后境中的女子,当下便是兴致勃勃往后境赶了去。
他再次来到了昨晚来过的那道梨花坡前,却并没有看到伊月的影子,只有满地的梨花树和皎洁的月光,和昨晚的景象一模一样。他行走在其中,左右张望着,最后走到了坡顶,依旧是没有看到伊月的身影。他心道她今晚没有来,当下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之后他又是在这山坡上等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最后才是乘着白凤回了神灯台。
躺在床上,他思绪万千,仿佛心里丢掉了什么东西一般空落落的,脑海中猜想着各种情况:或许她是有了什么事情耽误了;或许是比自己还来的早,发现自己没来后便是走了;又或许......他心里越想越乱,也暗暗诧异一向自信不羁的自己怎么变得这般思前想后,心事重重了。
于是,这又成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之后的几天,关戚杰每天晚上都会去那梨花坡,而且一天比一天早,但始终没有再次看到伊月的影子。她就像一个想象出来的人一般,在自己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个难以忘记的身影,然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就在他下定了决心要下山去凝翠观找伊月的时候,在第五天的夜晚,他终于又是碰到了她。
这是一个月色依旧的夜晚,只是之前盛开的那些梨花此时都纷纷掉落了不少,在地上堆积了一层,而树枝上零零星星地点缀着那些白点,却反而是有了另一番意境。
这次关戚杰来的足够早了,此时天色也不过刚刚放暗,明月斜挂在群山之间,三三两两的星光正陆陆续续地探出头来,而西面的地平线尚有一层淡淡的微光,可见太阳也才刚落山不久。
关戚杰此时站在山坡之上,看着远处的景色,心中却是空落落的,自那日与伊月相见后,他就没有心思再作画了,因为现在在他看来,似乎再美的景色,其中少了伊月的身影,都是索然无味。
“喂。”他正沉思着,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来,正看到伊月端端地站在他的身后。只见她穿了一袭粉白相间的长裙,满头乌发精致地用发簪簪在脑后,留下几撮秀发垂在胸前,她的双手交叉在身前,如兰花般宽大的袖摆垂落而下,露出她粉嫩白皙的肌肤,一股微风吹过,将她身上一股迷人的清香吹到关戚杰面前,让他不禁有些痴醉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伊月看着关戚杰,淡淡地说道,她的双颊泛红,如天边的晚霞,那微微扬起的嘴角,早已是勾住了关戚杰的内心。
“我......”关戚杰第一次这般不擅言语,他只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地说道:”我每天都来过的。“
“哦。”伊月点了点头,头顶上的发簪随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她的头微微垂下,像一个温婉的女子般等待着什么。
“你......”关戚杰渐渐从痴迷中恢复了过来,他心性豁达,此刻看着伊月楚楚动人的样子,便是毫不掩饰地说道:“你这身打扮真美。”
女子微微一笑,却又问道:“只是打扮美吗?”
关戚杰忽然伸出了手,拉住了伊月的手腕,一脸真情地说道:“人更美。”
”你疯了麽?“伊月的身形一颤,料想不到关戚杰会这般大胆,低声道。但却也没有拒绝,只是任关戚杰拉着手。
“我真的好想你。”关戚杰毫不在意伊月的话,静静地看着伊月,伊月低下了头,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从上次和你分别后,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就像黑夜中最美丽的一团焰火般,照亮了我平淡的生活,然后忽然又消失不见,让我夜不能寐。你可知道,我的心都早已被你夺去了。“关戚杰低语着,那声音是那样的深情动人,即便是天底下最无情的人在听到他这番话后都会心头一动。
“我们才......见过一面。”伊月有些惊慌地说道,她万万想不到关戚杰会这般直接,这般勇敢。
“可我已经爱上你了。”未待伊月回过神来,关戚杰已是一把将伊月搂在了怀中,眼神中早已是无限温柔,那俊气的脸此时也更加的迷人。他尽情地嗅着伊月身上的清香,脸颊贴在伊月头顶茂密柔顺的头发上,感受着那股温存。而后者则是一脸的惊讶,身体紧紧地被眼前这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抱在怀中,全身如泡在了浴池中一般温暖绵柔,最后终于是放下了最后的那一丝抵抗,将脸缓缓侧靠在了关戚杰结实的肩膀上。此时月上枝头,周围一片静谧,二人相拥的身影在这夜色中仿佛已是永恒。
这天之后,关戚杰和伊月便是坠入了爱河,自此,他每天夜晚都会来和伊月相会,有些时候是白天。他们一起游历山景,一起作画,一起仰望星空,如两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不过是相识了短短的几天,却早已是难舍难割。
而与此同时,青城子看关戚杰的眼神却是一天比一天严肃,终于有一天,青城子让叶世观宣关戚杰到天顶去。
此时关戚杰正在神灯亭中修炼,看到了从天顶走下来的叶世观,站起了身。
“师兄,师父有事叫你。“叶世观对着关戚杰说道。
关戚杰点了点头,和叶世观一起上了天顶。来到正阁中,青城子正盘坐在蒲团上,周围点了一圈油灯。
关戚杰看着青城子这奇怪的阵势,问道:”师父,您这是干什么啊?“
青城子闭着眼睛说道:“你坐下。”
“是。“关戚杰依言坐在了门前的蒲团上,叶世观则是站到了青城子身后。他刚坐下,只见青城子周围的灯火便是晃动了几下。
青城子瞥看了下座下的灯火,一言不发,目光又是落在了关戚杰身上:“你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啊?“
关戚杰微微一顿,想了下,说道:“弟子每日守卫神灯台,和往常一样。”
”那晚上呢?“青城子又是问道,仿佛这句话已经准备了很久似的。
关戚杰面色微微一变,知道青城子话里有话,但仙界禁止修道之人有儿女私情,他不敢将自己和伊月的事情说出来,当下说道:“弟子这几晚有些失眠,故每晚都会到外境去散心。“
青城子听着关戚杰的回答,审视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疑色,盯视了他许久,才是说道:“后天鹤鸣山要举办金箓大蘸,你希夷师叔邀请我前去主持,你收拾一下典当,随我一同前去吧。“
关戚杰微微一惊,抬头问道:“希夷师叔自己不能主持么?”
青城子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这玉箓大蘸乃是需要仙班名臣主持,他鹤鸣山位置偏远,人员稀杂,在仙界中难有建树,故你希夷师叔未能获封仙位,只能请我前去主持。我们二派同宗,自然也不好推辞。”
关戚杰点了点头,这玉箓大蘸乃是仙界第二大祭典,对于鹤鸣山这样的小仙派来说弥足珍贵,只是举办一次,便可能让全派弟子的悟性得到质的飞跃,青城子能够答应,却也是相当仁义了。他当下想着,忽然又意识到这一去非得花上个五六天的时间,那么自己这段时间岂不是都见不到伊月了,心头微微有些,但师父的命令他当然不敢违抗,当下俯身说道:“弟子马上去准备。”
青城子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于是,关戚杰告退出了正阁,阁内只留下了青城子和叶世观二人。青城子看着关戚杰离去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对着身旁的叶世观说了道:”观儿,你觉得你关师兄这几天如何?“
叶世观被青城子这么一问,顿了顿,答道:“师兄和平常一样,并未有什么......”他顿了下,继续说道:“只是师兄的精神好像不是很好。”
青城子冷声一笑,说道:“他岂是精神不好,他就快要鬼魅俯身了!”
”怎么会!“叶世观面色一变,惊道。
”你说他精神不好,而在我眼中看来,他却是浑身的妖气而不自知,还敢欺师瞒上,骗我说去后境散心!“
“可是。”叶世观听青城子这么一说,也想到了时常看到关戚杰很晚都还在外出,去那后境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很多,顿了下,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几天我和你师兄不在,你就悄悄带着人去那后境巡查一番。“
“难道那后境真的有妖物?”叶世观诧异地问道。
青城子嘴角一扬,说道:“十有八九是的,当年创派师尊打败了盘踞在这里的太阴和四妖,但难免遗漏了些小妖小怪,那后境面积广袤,它们藏在哪里也是不足为奇的。”
叶世观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是不解道:“若只是小妖小怪又怎会迷惑得了观师兄呢?”
青城子皱起了眉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就是我所顾虑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