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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郎有梦才落空

周尧尧正艰难地向上行走着,四下里一片寂静。

他个子不高,一头短碎发,眉毛浓密,脸型瘦小,戴了一副无框眼镜,面容还算斯文俊秀,只是眼神有些迷离,没有精神,而且一脸的青涩——那种初世少年特有的青涩。

此刻他行走在一条山间小路上,这是一座巨大的山体,茂密的树林铺满了整个山面。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悬崖,悬崖之下一片茂密的森林黑压压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上,那里是一片延绵的山脉,山脉如一个侧躺着的女人般高低起伏,曲线优雅。此时正值深夜,一轮皎洁的明月静悬在半空中,洒下银色的光华,映照着山脉的轮廓上,给这位美人披上一层轻纱,也照亮了周尧尧脸上的疲惫。

他实在是太累了,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十多个小时,却是没有吃过一口饭,没有喝过一口水,此时的夜景再美他也无心观赏。眼看着脚下的山路一直沿着山体延绵而上,没入上方浓密的树林中,看不到尽头。唯有那半山腰上亮着几点灯火——那是支持他向上攀爬的动力。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只碰到过一个老樵夫,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只想在这里找到一个活人,哪怕只是陪自己聊聊天也行。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隐约的交谈声,他先是一喜,随后又生出疑心,暗道此刻还行走在这荒郊野岭中的定不是什么好人,当下便是一头钻入到了旁边的草丛中。

交谈声越来越近,他的心头也是越发的紧张,如野兔般竖起了耳朵静静倾听。

“师兄,等等我。”

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音色如银铃般悦耳。

“师妹,你可快点了,师父还等着我们回去交差呢。”另一个男子催促道。

“有什么嘛,台上就知道差遣我们石笋观,害得我们白跑了一趟。”少女似是有些不满,语气略带俏皮。

“台上做出的决定自然是有道理的,况且我们石笋观距山门最近,自然是由我观来巡查了。”男子答道,语气温和有理,让人无从辩驳。

“话是这么说,可当初也是他们将师父安排在山下的,师父他老人家在派中那么高的资历,为何就给安排到了这么个破地方。”少女口齿颇为伶俐,不依不饶地说道。

此时二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到近,速度奇快,转眼已是来到周尧尧近前。说来奇怪,二人此刻就在正前方,可周尧尧却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当下背后一凉,只以为自己是撞见鬼了,当下屏住了呼吸。

“好啦,莫要再说了。”男子忽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对少女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借着月光,周尧尧能够依稀看到二人身体的轮廓,只见男子身形高大,女子娇小玲珑,二人的衣着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由于光线的原因,周尧尧只能够看个大概,也说不出来奇怪在哪里。

一段沉默后,女孩抿了抿嘴,语气俏皮地说道:“不说就不说咯!”话毕便是一把拉着男子的手,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二人渐渐走远,周围又是恢复了寂静,周尧尧从草丛中缓缓探出头来,在确认二人已经走远后,才是钻出草丛。他看了看上面的路,此时心中又是后悔了起来,心道好不容易碰到两个人,自己躲起来干什么,自己怎么老是做些会后悔的事情。

可惜现在人已是走远,再后悔也是没有用的了,他看了看前方,只得继续向上走去。

后面的路渐渐变得平缓了起来,他也不用再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爬,路也终于有了路的样子。忽然,他感到后背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伸手去挠了挠,然后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又是给什么东西给戳了一下,这下他感觉到不对劲了,暗吸了口凉气猛地转身看了去。

后面无人。

他松了口气,又是向四周打探了下,心道是自己太紧张了,当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便是又继续往上走去。

然而,这次他还未踏出几步,一件活物便是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侧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白花花的人手!

“啊呀......鬼啊!”周尧尧当即吓得跳了起来,肩膀一软便是没命的向前跑去,身后同时传来一个少女咯咯的笑声。

“这声音好熟悉!”周尧尧暗道,忽然脚下一个不留神,便是被一块石头绊倒在了地上,他忍着膝盖上的疼痛翻转身来一看,只见他身后此时正端端地站着一男一女。

这二人衣着怪异,皆是长衣宽袖,一副古时候的装扮。女孩披着一头黑顺的长发,穿着一身碎花青衫,皮肤雪白,头顶上簪着头饰,眼睛在夜色下闪闪发光,灵气十足;男子则是束着长发,背负一把木剑,头裹着逍遥巾,面容英气沉着,脚穿一双十方鞋,身披一件白卦衣,正竖目看着自己。

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二人,周尧尧心中一紧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立在了原地。

此时那女孩上下打量了周尧尧一遍,明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神采,率先发了话:“哎?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啊?穿的衣服好奇怪。”

接着一旁的男子也是问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这山间干什么?”

周尧尧被这么一问,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走错了路来到这里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里。”

女孩瞧着周尧尧呆呆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个傻瓜,谁信你的话,你怎么来的自己会不知道?”

周尧尧顿时语塞,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既然不说话便是心中有鬼,快说说是谁指使你来的吧?你衣服穿这么奇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女孩继续说道,

“莹儿,你可别再逗他了,我看他忠厚老实,不像是玉垒派的人,你这伶牙俐齿只有把别人问懵的,哪还能问出什么东西来。”一旁的男子注视着周尧尧的神情,见到他被女孩问得哑口无言,开口说道。

少女听青年这么一说,瞧了周尧尧一眼,莞尔一笑,道:“那我不问咯。”

男子看着周尧尧,目光落在他的校服上,悉心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周尧尧抬头看向男子,只见男子目光温和,让他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当下答道:“知道......不知道.......呃,请问,这里还是青城山吗?”

他刚把话说完,心里随即叹气,方才上山时那山门口明明就写着“青城山”三个大字。

此话一出,一旁的少女果然是噗嗤一笑,道:“你这人真有趣,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这里当然是了。”

男子听完周尧尧的回答,作思考状,说道:“看来你是走错了路,那能说说你是如何进来的吗?”

周尧尧整理了下思绪,将自己如何误入这里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他本是一名高三的学生,就在这座山下的一所高中就读,学校为庆祝建校六十周年,组织的一次全郊游,来到了这远近闻名的青城山麓游玩。但是,他偏又是那种不太合群的人,无意跟随着众人在别人走过了无数遍的路上再走一遍,于是趁着班主任和邻班老师说长道短的间隙偷偷转到了大路旁的一条小路上。

那是一条荒废的小路,一直通往山路旁的别山上,由于这别山是非景区,所以完全是一副原始森林的样子,除了沿途那三三两两不知放置了多久的山神石龛外,便是再无人工的痕迹。

周尧尧就沿着那条路越走越远,不觉之中,已是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向下望去,透过枝叶的缝隙能够隐约看到学校的大部队正如一道白色的长龙向山上进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走上这偏僻的山路上来,或许是处于潜意识的,或许是因为厌倦了嘈杂的群体活动。此时看着自己离同学们越来越远,他心中却丝毫没感到害怕,反而是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自由与清爽。

之后,他又是向上方走了许久,到了后面,脚下已经没有了路的痕迹,他感觉自己走的差不多了,于是准备折返回去。而就他准备转过头去的时候,忽的眼前一花,被眼前一尊一人多高的巨石给吸引了住。

这是一尊样式普通但形体巨大的石头,如是石碑一般陷立在泥土上,巨石上面有个红圈。这是一道十分均匀规则的红圈,红的像荧光棒般泛着微光,在树林阴暗的光线下恍恍惚惚,让人眼花。也正是这个红圈将周尧尧的目光吸引了住。少年特有的好奇心使得他走了过去。

他来到了巨石前面,伸手去摸那红圈,就在他手指刚触碰到石面的时候,指尖突然如触电般中传来一阵颤动,随后脑袋晕作一团,眼前一黑,便是昏昏沉沉地往地上栽倒下去。而就在他的身体快要落到地上时,他忽的又是清醒了过来,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树干,稳住了身形,但依旧感到身体上有什么东西坠落在了地上。

他诧异地看着自己这忽然的反应,又抬头看了看那诡异的巨石与红圈,不想再逗留,便是往山下走去。

下山总是比上山容易的多,他很快便是寻到了适才上来的那条小道,沿着它返回下去。此时小路不是何时变得泥泞了很多,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抬起头向下方看了看,顿时一惊,只见此时下面哪里还有大路的影子,全是一片幽深的树干枝叶。远处的天边正缓缓飘来一片乌云,轰隆作响,如一只擎天巨兽将太阳遮了住,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周尧尧心里有些急了,加快了脚步往山下跑去,忽地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便是随着山路滑行下去,最后落在山脚下。待到他抬头看向四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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