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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执手相待可奈何

有温暖的触觉抚上额头,轻轻的,软软的,似乎怕惊醒她,然而又希望她快些醒来似的,温柔地蠕动着。

真是让人留恋的感觉,然而,这一次,她不会再把她当成楚煜。

她与楚煜擦身而过,错过了整整一千五百年的时光——她该怎么做,才能跨越那漫长得不敢想象的时空?

“妍姐姐,你快点醒吧,妍姐姐。”稚嫩的童声轻轻唤着。

刘一终于睁开眼,看到粉雕玉琢的苏清婉照旧托着腮趴在床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见她醒来,一脸惊喜,“妍姐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我又睡了很久吗?”

“嗯……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苏清婉扳着手指,细细地数着。

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来到这里也有三四天了,可大部分时间竟然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想想也真是好笑。

刘一下了床,绕过四牒屏风,推开窗子。清寒的风迎面吹来,冰冷得让人瑟缩,却正好令混沌的头脑清醒起来。东方曙光初现,一抹流光溢彩从天际由远及近地漫漫扩散,仿佛太阳的脚步亘古不变地在行走,一寸一寸地出现在眼前,琢磨不定却又真实存在。刘一想起了教古文的那个老师曾经讲过,时间的“时”在甲骨文中的字形是上面一个“之”下面一个“日”,“之”在古代表示脚步,如此,“时”就表示“太阳的脚步”,一个来自远古的汉字就道出了时间的真谛,奇妙得令人折服。

或许,她的灵魂就是追随着太阳的脚步才得以跨越千年时空吧。

“妍姐姐,把狐裘披上,不然会生病的哦。”

清婉努力地踮着脚,把手中的狐裘塞到刘一手上。

真是懂事的孩子,刘一心中一暖,“谢谢,你真……”

她的话忽然断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穿了一身单薄的月牙白的衣裙。北齐的初冬是很冷的,风透骨的寒,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身衣服并不是她最初穿过的白衣——那么,她放在衣服里的东西呢?

那个黑衣人放在她嘴里,她还没有看见的石头样的东西,那个她王法大堂上故意隐去,直觉上觉得很重要的东西哪去了?

“清婉,姐姐原来的衣服呢?”

“小惜拿去洗了。”

“拿去洗了?在哪儿?”刘一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她现在的身份已经荣升到有人会主动为她洗衣服了吗?可是,总得问问主人愿不愿意吧。

清婉好奇地看着看着刘一略显焦急的脸,大眼睛一眨,“姐姐,你是在找你衣服里的东西吧?”

“啊?”刘一惊奇地蹲下身子,这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啊。

“清婉,你看到姐姐衣服里的东西了吗?”

小姑娘点点头,“那镜子,还有石头,好漂亮噢,鬼面叔叔说那是你的宝贝。”

“鬼面叔叔?”刘一一愣,立刻明白清婉说的是高肃。天哪,刚一清醒就听到这个让她头疼的恶魔,简直是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她恶狠狠地诅咒,猛然意识到一件不妙的事——他知道她衣服里藏了东西!

是他胆大包天敢擅自搜查她还是她在公堂上的小动作没有瞒过他的眼睛?无论哪种可能性,这个男人都太可怕了。

“鬼面叔叔还和你说了什么?”她握着小女孩细细的胳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笑容可掬。

苏清婉侧着头想了想,“没什么了。鬼面叔叔让小惜把你的脏衣服脱下来拿去洗,还说你的衣服里有东西,让小惜仔细点,找到后拿给他。”

果然是!果然是他在公堂上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不过是下意识地摸了衣襟,居然就让他判断出自己身上藏了东西。先是不动声色,然后以换衣服为名名正言顺地搜查她——好可怕的男人!好深沉的心机!

“这么说,我的东西在鬼面叔叔那里了。”

“没有。”苏清婉瑟缩了一下,不明白这个漂亮姐姐的脸怎么突然阴沉不定地狰狞起来,“鬼面叔叔看了看就给我了,让我给你收好。”

“什么?”刘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马上又意识到,那东西对于他来说或许是无关紧要,所以才会大发善心地还给她。

“那东西呢?”

“我拿给你。”小女孩颠颠儿地跑进里屋,不一会儿拿了一个手绢扎成的小包袱出来。

刘一接在手上,解开——

手绢里包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她照过的小铜镜,她直接忽略了。另一个就是那个黑衣人放在她嘴里,她一直没机会见的东西,是她王法大堂上故意隐去,直觉上觉得很重要的东西,她终于看到了——

比一个一元硬币稍微大点,暗红得像血一样的颜色,中间有黑色的图案,看起来像一男一女的剪影,相对而坐。

执手石!

楚煜送给她的执手石!

刘一的头“嗡”了一声,整个人都傻了。

“姐姐,你怎么了?”清婉怯怯地拉着刘一的衣袖,不明白刚才还光彩照人的漂亮姐姐怎么一下子变成了木头。

刘一怔怔地把石头放进嘴里。沁凉坚硬的触觉,抵着牙床与舌头——绝对不会错,就是那晚黑衣人塞到她嘴里的东西!

他怎么会有执手石?他是谁?是否和自己穿越时空的事有联系?

这块石头又怎么会出现在1500年前?是它随自己穿越了千年光阴?还是它本身就已经有了千年岁月?这块石头又有什么玄机?

无数的问题,未知的答案,急欲求解的心情……刘一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脑子里仿佛囚禁了一只怪兽,欲挣脱樊笼般猛烈的击打撕扯着她的头颅,她的头几乎在它的疯狂撕扯下变得支离破碎,让她痛得忍不住蜷缩起来尖叫——

她不知自己叫了多久,直到感受到双肩被捏碎般的剧痛,与此同时,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大吼:“斛律妍,振作点!”

是谁这么恶劣,没看到她已经痛得快死了吗,还在这里雪上加霜?

脑中的怪兽似乎远去了,而眼前出现的人却比那怪兽强不了多少,狰狞的一张鬼面,仿佛来自十八层地狱。而他的手加诸在她肩上的力量,足以令她粉身碎骨。

高肃?

刘一先是惊讶,随之又释然了,除了这个阴沉恐怖的男子,谁还能吓走那噬人的怪兽呢?

“我……建议你用剑,那样……会比较快……”刘一抽着气,费力地挤出一句话。

“什么比较快?”

看到刘一从痛苦的尖叫中清醒过来,兰陵王明显松了口气,然而她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却让他莫名其妙。

“弄死……我啊,总比你用……掐的……快得多。”

“还能伶牙俐齿,证明你没事了。”高肃冷冷地收回手,任刘一被疼痛抽空力气的身子摔倒在地。

“算……你……狠!”

刘一跌得七荤八素,眼见金色的星星满天绽开,金色的星星中出现清婉苹果似的小脸,布满惶恐的泪水。

“妍姐姐……妍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这世上总算还有好人刘一心想,费力地坐起来,把清婉拉过来,搂在怀里,“姐姐没事,清婉别哭,其实……如果你叫我一一姐,我会非常开心的。”

小女孩紧紧地依偎着她,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妍……一一姐,你会不会死啊?你不要死,不要死。”

她的依恋是如此深切,她的恐惧是如此直接——是对她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姐姐呢。刘一心中有温暖一波一波地荡开,然而又夹杂着淡淡的酸涩,她可以安慰清婉,可是,楚煜呢?

那个喜欢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楚煜,那个表面坚强、心中却很柔软的楚煜,他怎么办呢?

曾经誓言执手白头的人,也许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的心有多痛?谁来安慰他?谁来驱走他心中的恐惧?楚煜,你知道吗?我还活着,在一千五百年前,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

“清婉,别怕,姐姐一定不会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姐姐属猫的,猫有九条命,才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呢。”

“既然死不了,那就收拾一下,即刻随我回帝都。”

冰冷淡漠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刘一不用抬头也能想象出他那副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姿态。

她抱着清婉,深吸一口气,才能维持平静的面容,不至于吓坏了怀中仍在颤抖的小姑娘。

“清婉,乖,出去玩,姐姐和鬼面叔叔有话说。”

“姐姐……”

清婉看看脸色苍白、狼狈不堪的刘一,又转头看看高大挺拔、气势慑人的高肃,不由得担心起来——鬼面叔叔似乎一个指头就能把姐姐给打晕呢。

刘一没猜出小女孩的心思,见把她放在地上仍是不走,便从地上拾起镜子——想是自己头疼尖叫的时候跌落的,放在小女孩手上,“这个镜子送给你,清婉照着它,就可以变成自己想变的大美女呢……喏,出去照镜子玩吧。”

清婉咬着嘴唇接过镜子,转身跑了出去。

刘一又俯身捡起跌落在地上的执手石,擦干净收好,这才转身,面对高肃,扬眉,一字一顿道:“兰陵王爷,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请你不要妄图干涉我的自由。”

“你再说一遍。”

男声低沉,却不减冷漠威胁的气势。

“我……”

刘一仰头看着他,见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幽暗的光,警告意味十足,这才惊觉两人身形相差甚远,对她可是相当不利哦,难怪总觉得气势上差他一大截。

她转头,环顾屋内,在高肃诧异的目光中搬来一个矮几,站上去,比他略高了几寸,这才悠悠然开口:“我说,你是你,我是我,请你不要妄图干涉我的自由!”

高肃静默地看着她,一双冰眸仿佛不见尽头的黑夜,阴沉得要将她吞噬,半晌,青面獠牙的面具下扯出一抹寒气逼人的笑容。

“斛律妍小姐,如果你肯早一个月讲出这句话,高肃会对你感激涕零,但现在,不觉得太晚了吗?在你践踏尽无辜者的鲜血、生命与尊严之后,再来讲这句话,不觉得太晚了吗?”

刘一张口结舌。

不是慑于他的气势,而是震惊于他眼中深切的悲愤与痛苦,他是这般冷漠阴沉、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这样的神色出现在他眼中,那又是如何惨烈的往事?

斛律妍,你究竟做过什么?

黑暗出现在他眼中,却渐渐地弥漫在她眼底,以不容抗拒的力量蚕食着她所见的光明——

不要!

不要再堕入那未知的黑暗,不要在混沌中无望地沉浮——谁也不能夺走她的意识!

她拼尽全力与那未知的力量撕扯,却无力地感到自己渐渐被黑暗吞噬,绝望中,她忽然发现,高肃离她好近,他腰侧的佩剑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再来不及多想什么,她陡然拔出他的佩剑,挥向自己的手臂。

高肃大惊,出手如电,然而仍慢了半拍,剑锋已刺进她的手臂,血流如注。

“你干什么?”他怒不可遏,抢过剑,大吼。

上一刻,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几乎从矮几上跌下来,是他及时扶住了她;下一刻,她却陡然有了力量,做出这种近似疯狂的自残举动——她还嫌她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放开她!”

又一声大吼,旋即,一道凌厉的身影攻了过来,排山倒海的气势迫得高肃不得不放开刘一,全力迎战。

“拓拔锋?”

刘一看清了那道浅墨色的身影,正是在公堂上为救她而受伤的闷葫芦。看他出手决绝,对高肃步步紧逼,心知他误会了,想阻止,却触动了手臂的伤口,忍不住眼泪氤氲。

她对天发誓,只不过想通过疼痛令自己清醒,达到“头悬梁,锥刺骨”的效果而已,谁知道高肃的宝剑那么锋利,险些葬送她整条手臂。人已经这么不可一世,剑又这么咄咄逼人,还真是绝配!

“一一姐,你流血了……别害怕,锋叔叔会保护你的。”

柔软的身子贴着她的手臂,一双小手试图捂住她的伤口。刘一这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小人儿。看那小姑娘以保护者的姿态紧张地站在自己身边,刘一忽然反应过来,“是清婉把锋叔叔找来的?”

“嗯。锋叔叔武功可好了。一一姐别害怕,有锋叔叔在,没人可以欺负你。”

“谢谢清婉,可现在,咱们必须阻止他们!”

刘一捂着手臂站起来,跨出屋门,朝远处刀光剑影中的两个人大喊:“住手,别打了!拓拔锋,住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斗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已停不下来。剑锋擦着剑锋,激起一道钢花焰火。交错相抵的剑,不是停止,而是对峙。

高肃冷笑,“拓拔锋,你三番五次公然顶撞本王,如此桀骜,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拓拔锋毫不示弱,“我原以为兰陵王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不想也是只手遮天,置王法于不顾,还是只会对弱女子下手的卑鄙小人!”

“既然本王在你心中如此卑鄙,又何须装作仁义,不如成全了你!”

高肃手上用力,宝剑压向拓拔锋。拓拔锋双臂较劲,全力抵住剑势,端正的俊颜上浮现出不屑的冷笑:“王爷想杀拓拔锋,还是靠权势的好,凭武功,怕不容易!”

“那要试试才知道!”

高肃蓦然抽剑,身形如闪电后撤。拓拔锋骤然失去压力,收势不住,剑带着人前倾,露出空门。高肃见机不可失,仗剑上前,手腕一抖,挽起九朵剑花,罩向拓拔锋面门。

拓拔锋一惊,但见满眼剑气,想抽剑护身已来不及,唯有铤而走险,自身不避不躲,反而是前倾的剑借势横扫——

竟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高肃眼中闪过激赏的光——可以死,但不可以输,与他何其相似!然而,真的只能这样结局吗?现在,即便是他,也无力控制形势了。

剑,交错着刺向对方是死是生,听天由命!

“一一姐!”

一声尖锐惊恐的童音,与此同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冲向剑阵。飞扬的长发,血染的白衣惊人的凄艳,也惊人的决绝。

斛律妍!

交手的两个人大惊,剑已出势,想收都来不及!交错的剑,已无可避免要刺中蓦然闯入的女子!

情急之下,拓拔锋宝剑脱手,一个箭步上前护住刘一,旋身,以背替她挡住身后的剑而高肃,硬生生刹住剑势,激扬的剑气反噬自身,一口鲜血喷出,以剑支地才得稳住身形。

“斛律妍小姐,有没有受伤?”安全之后的拓拔锋,第一反应就是怀中的女子。他的目光落在她捂着的左臂上,那里,仍然有血从指缝潺潺渗出,染红了半片衣服,触目惊心。

刘一摇头,急着解释:“拓拔锋,你误会了,这次真的不关高肃的事,是我自己,我……我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迟疑了一下,当时的感觉是无法诉说的,似乎昏迷并不是由于虚弱或是其他身体上的原因,而是受一种莫名力量的控制,强大得不容抗拒、却又虚无缥缈的力量,一直要将她拖到黑暗之中,万劫不复。

她忽然遍体生寒。

高肃从她身旁走过,停住,狰狞的面具罩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到表情,然而那面具下的薄唇连冷笑都省了,更显森然。

“斛律妍小姐,你想死,我可以用一百种方法成全你,不要再做这种自以为是的举动,很可笑,也很让人……厌恶。”

他说完,也不理刘一的反应,径自离去,只留下一个高大冷漠的背影,在冬日清晨的阳光中,倍觉孤傲。

“你——”要不是手臂疼痛难忍,刘一简直气得要跳脚了,她冲那个背影大喊,“你才是自以为是,可笑,让人厌恶的家伙!”

“明明被误会了也不解释,非要刀剑相向,自以为很酷吗?轻贱自己生命的人,又怎么值得别人尊重!你这样的人,啊——”

尖锐的疼痛蓦然截断了刘一的慷慨陈词,她痛呼,捂着手臂,再顾不得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轻点,别碰别碰……好痛啊……”

她很没志气地语带哭音,捂着手臂不肯让拓拔锋处理伤口——实在是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斛律妍小姐冲进剑阵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

拓拔锋平静的语调中带着淡淡的调侃,坚定地拉开她的死护着左臂的手,血仍往外渗着,可见伤口之深,再听之任之,可真是要有生命危险了。

“你……你也嘲笑我?”

刘一眼眶一红,原就伤痛难忍,这次总算找到了理由,眼泪顺势汹涌起来。

“我没有……”

拓拔锋一下子慌了神,笑谈生死的男子,面对女孩子的眼泪却完全束手无策。

他是真的觉得她勇敢,不只勇敢,而且善良,在别人有危险的时候,会挺身相助——就像昨日在王法大堂,她曾经那样义无反顾地挡在他前面。

她不会知道,当时的他有多震撼。尽管他认为自己强得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有能力应付各种难题,然而,当那个纤细的女子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他的感觉依然是震撼。

永远记得初见她的情景,她在屋中和清婉说话,笑意浅浅,眉间隐约浮动着茫然迷惑,然而,这并不妨碍她脸上的笑容像这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而明媚。他忍不住出声解答她的迷惑,她蓦然回首,刹那便定格成了永远。

他该怎样做,才能让她不再流泪?该怎样做,才能让她重现笑容,那样温暖,那样明媚?

他扶着她回到屋里,清婉早乖巧地拎来药箱,他帮她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那样放肆汹涌,完全不同于一般贵族少女的骄矜造作。幸好,她的伤口够深够重,让他看着都禁不住拧眉,才不至于被她的眼泪弄得太过心慌意乱。

她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那么,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清醒,才能对自己狠厉至此?

“‘轻贱自己生命的人,又怎么值得别人尊重’这是斛律妍小姐自己的话,所以请小姐也千万珍惜自己的生命,刚才的举动,真的很让人……担心。”

他包扎的手法很娴熟,声音低沉,有一种奇异的安抚作用。刘一也哭得差不多了,忽然觉得自己痛哭流涕的样子很失态,也许,真的是要靠眼泪来宣泄些什么吧。

“好丢人哦。”渐渐安静下来,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她自嘲地苦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为什么要笑?”拓拔锋皱眉,她哭得那么伤心,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笑的理由。

“因为我可笑啊,笨得用剑割伤自己,傻兮兮地冲到两大高手之间,自以为能做些什么,还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傻瓜……呃……”刘一挫败地叹气,“为什么你不学那个鬼面王爷那样讲话直接一些,干脆一些,说我的举动很可笑,很让人厌恶?”

拓拔锋淡淡一笑,摇摇头,把她的手臂包好,放进她怀里,才开口道:“王爷自己都言不由衷的话,小姐让拓拔锋怎么学呢?”

不论是谁,看到白衣染血的女子那样毅然决然地冲过来,完全是拼了自己的性命,只为了他们两个不会变成地上的尸体,除了震撼,哪还会有别的思绪?

真的觉得那样的举动让人厌恶,那柄剑早就贯穿两人了,又何必拼了一身内力去收剑——那么凌厉的剑势硬收回来,自己怕是伤得不轻。

其实,那个永远全副武装的男人,不仅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便是连话也不肯泄露半点真正心思。就像他嘴上说杀他,却从未以权势压人。他,实在是不如他的面具阴狠啊。

“一一姐,还疼吗?”清婉捧着刘一的胳膊,小小的身子,半跪在凳子上,嘟着嘴,小心地吹着。

真是让人忍不住怜惜的孩子。刘一亲亲她的小脸,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把她搂在怀里,“不疼,清婉是神奇的小精灵,只要轻轻地吹一口气,就可以让任何的伤痛立刻停止。”

“真的吗?”孩子的脸上闪过兴奋的光,“一一姐,我多帮你吹吹,你要赶快好起来哦。”

“没问题。”

“一一姐好了以后可不可以给清婉讲故事?锋叔叔什么都不会讲,爹爹说他是个闷葫芦。”

刘一失笑,原来,她和英明神武的苏大人是英雄所见略同呢。抬头,见拓拔锋坐在一旁,俊颜现出几分尴尬,她眨眨眼,笑容中有小小的得意,意思是学着点。

“姐姐可有很多好听的故事呢,现在就可以讲给清婉听。让姐姐想想讲哪一段……不如,就这个‘人鱼公主’吧……”

“好啊,好啊。”小姑娘已经迫不及待了,一脸企盼。

“很久很久以前,大海中有一个人鱼王国。王国中有国王,有王后,还有几个美丽又善良的人鱼公主,其中,最小的一个……”

拓拔锋提醒自己应该立刻着手去查天神祠的凶案,他一向被人称为铁面神捕,以雷厉风行著称,然而今早,他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他想,一定是墙角的梅花吸引了他。不知何时,那一树白梅在清寒的冬日悄然绽放,幽幽暗香浮动鼻尖。淡淡的阳光落在梅上,素白的花便呈现出一抹摄魂夺魄的华彩,像眼前白衣女子的盈盈浅笑,干净、清澈、美丽,只宜入诗,只宜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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