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池穴正是胡跶这一招的破绽所在,胡跶鹤嘴锄在手中一转,身法向左游走,锄尖已经转向韩非池咽喉下的天突穴,他这鹤嘴锄本就有两个锄尖,如同一把双面斧一般,配以劈、砍、掠、拨、推、转、架、挡八字诀,施展开来攻守兼备,这一锄正是转字诀的精要所在。
韩非池急忙后退半步,长箫向左一带,再度刺出去。韩非池以长箫使剑招,虽是失了双锋上的变化,但他别出心裁,将剑法刺这一字的精要奥秘展现的淋漓尽致,每每长箫刺出,必是胡跶必救之处,转眼间已过二十余招,两人皆是旗鼓相当。
燕小悠赞道:“师叔,那韩非池的剑法好生了得,这此只怕无需咱们相助了。”杨安轻轻摇头道:“韩非池的剑法确实远胜他师弟狄飞霜,但那胡跶的鹤嘴锄也不比他差多少,况且那胡跶内功深厚,韩非池难以企及,他虽自保有余,但要杀胡跶便是千难万难了,何况一旁还有个武逸青虎视眈眈。你从旁边的窗户出去,回客舍将佩剑取来,速去速回。”
燕小悠应了声是,急忙纵身从窗口跳出,很快消失在街头。武逸青赫然向杨安这边看了一眼,露出疑惑之色,又转过头去。
韩非池和胡跶两人又斗的片刻,忽听得胡跶口中打了个呼哨,他此前背的背篓里一下蹿出一只老鼠向韩非池扑咬过去。一直躲在后门处看热闹的酒保惊呼道:“啊哟!我的妈呀,好大一只老鼠。”
只见那只老鼠比猫还大三分,通体黝黑,眼睛绿油油的甚是可怖,那老鼠直扑韩非池后颈,竟快得出奇。狄飞霜急喝道:“师兄!小心身后!”待要上前阻拦,一只碗向他袭来,狄飞霜只得回剑将碗拨开,“啪”的一声,那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武逸青冷冷看着狄飞霜道:“想去帮手?先顾好自己吧。”
韩非池与胡跶正斗的酣畅,听得耳后生风,百忙之中,长箫反手向后刺了两刺,他这箫上附了上乘内力,若是寻常高手也难以抵挡,却见那老鼠在空中打了个转,极为灵活的又向韩非池右腿咬去,此时韩非池反手之际中门大开,胡跶乘势锄头侧劈,从左边袭来,取韩非池膻中大穴,这下左右夹击,韩非池顿时避无可避,立即平地拔起,跳开数尺。
那老鼠扑了个空,刚落地又扑了上来,韩非池只得以长箫迎击,同时以高妙身法躲避胡跶的鹤嘴锄,这巨鼠甚有灵性,每一扑都与胡跶的锄法配合无间,顷刻间已逼得韩非池难以抵挡。
胡跶哈哈大笑道:“好兄弟,咱们哥俩这又并肩作战了。”
狄飞霜初时一直防备着武逸青,这会儿见一人一鼠竟将韩非池逼得难以招教,怒道:“好卑鄙!看剑。”一剑向那巨鼠刺来。
一旁的武逸青见状,陡然起身,只见他一拍胸口,他背上那青色的事物顿然展开,竟化作一双青色的翅膀,那青色翅膀微微一颤,整个人如流星一般向狄飞霜袭去,喝道:“接我一掌!”
眼见他这一掌将要打在狄飞霜背心,杨安急忙将手中筷子当作暗器,打向武逸青太阳穴,同时起身一拳击向武逸青腰部。武逸青反手一掌击落飞来的筷子,眼露诧异之色,他见杨安拳头袭来,脸色狰狞,掌间显现一层红光,一掌向杨安拍来。
拳掌相对,杨安只觉一股炽热的真气自拳上传来,顿时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咔”的一声,那木墙竟受力不住,破了个洞。此时杨安血气翻腾,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真气转了两个周天这才略为平复,他适才倒飞出去已经化去武逸青大部分掌力,饶是如此,依然是被他掌力震伤,虽不严重,但那炽热真气在体内肆掠,也令人难受之至,杨安急忙盘坐下来,以混元刚劲去化解那股真气。
武逸青更是大大吃惊,他见袭击他的乃是个半大孩子,出手之际已经动了杀心,出掌自是不会留情,哪成想自己全力一掌竟没取得他性命。暗想道:“哪里来的小孩,竟是如此了得,这可留他不得,否则必定后患无穷。”他心思既定,暂且不管胡跶那边了,又是一掌向杨安头顶击来。
杨安运功正在紧要关头,哪里还能抵挡得了。狄飞霜见杨安出手相助,好生感激,见武逸青一掌将他击飞,大为担心。一剑刺那巨鼠不中,但已暂时解了韩非池之危,又见武逸青舍了自己,攻向杨安,急忙回剑相救。
武逸青掌法精妙,又掌袭向杨安头顶,左掌去接狄飞霜长剑,毫不慌乱。眼见那一掌便要落到杨安头上,狄飞霜急得满头大汗。便在千钧一发之际,窗外飞来一柄长剑,击向武逸青命门。又见一人自窗口跳入,喝道:“休要伤我师叔!”剑光闪动,削向武逸青右掌,武逸青急忙回掌将飞来的长剑击飞。
再看那人,已挺横剑在杨安身前,正是被杨安遣回客舍取佩剑的燕小悠。燕小悠一剑逼退武逸青,急忙回头去看杨安,见他虽是脸色微微发白,但气息平稳,应无大碍,这才放心下来看向武逸青恶狠狠道:“你竟敢打伤我师叔,今天非在你身上扎个窟窿不可。”又向狄飞霜道:“长歌门的朋友,你且去帮你师兄对付那个死胖子便是,这人交由我来打发。”
狄飞霜见燕小悠适才逼退武逸青那一剑甚是了得,剑法只在自己之上,自己难以企及,便点头抱拳道:“多谢兄台,这人甚是了得,请多加小心。”便过去帮韩非池了。
武逸青亦是惊心,看着燕小悠问道:“你是哪派弟子,剑法倒也不差。若是速速退去,我也不留难与你。”
燕小悠呸道:“废什么话,出招吧。”一步跨出,已经向武逸青连刺五剑,他自得杨安指点快剑要诀,尽心修练数年,如今剑法早已登堂入室。
武逸青虽是掌法厉害,却不敢以肉掌硬接他利剑,只以内力鼓动袖风抵挡,燕小悠出剑快,他袖风急进更快,时不时以浑厚内力打出劈空掌力回击,待得十余招,已经知晓燕小悠剑法来历,暗想:“纯阳宫竟出了如此厉害的少年。”又瞟了一眼燕小悠身后的杨安,想道:“那少年比他更加年幼,功力却在他之上,当真是怪哉怪哉,他即叫那少年师叔,去不知是纯阳何人门下。今日势必除去这两人,否则日后必成大敌。”当下不再有所保留,各种凌厉杀着应手而出。
燕小悠将自己这几年悟得的剑法精要尽数施展出来,堪堪百余招,竟与武逸青斗的平分秋色。那武逸青毕竟内功深厚,虽是没了双足,但他以背上奇怪的双翅配合,竟另有一套神妙轻功身法,与他掌法配合施展出来,端的是不凡。
过得百余招之后,燕小悠虽剑法精妙,但终究修为不及武逸青,临敌经验自也远远不如,已经劣势渐显。武逸青双掌翻飞,每一掌打出尽是炽热劲力,与燕小悠长剑遥相激荡,竟不时发出叮叮的撞击声。
燕小悠步步后退,很快便退至杨安身前,已经退无可退了,心中开始焦急起来,如此一来,剑法更是大打折扣。
那边韩非池虽得狄飞霜相助,但也只与胡跶一人一鼠站成平手之势,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那巨鼠异常灵活,在韩非池和狄飞霜两人之间,东扑一下,西咬一下,令两人束手束脚,完全施展不开,更是无力援助燕小悠这边了。
眼见燕小悠便要伤在武逸青掌下,突然厅外飞来一道凌厉剑气,袭向武逸青,随即传来一人大喝道:“何方鼠辈,竟敢动我纯阳弟子。”话音未落,那人已经来至厅内。
武逸青背生寒意,一掌迫退燕小悠,再回身一击劈空掌迎上去,掌力剑气互相激荡,武逸青只觉双臂发麻,竟连退三步这才晃动背上双翅稳住身形,再看来人,甚是高壮,虎背熊腰,挺鼻阔口,比那庙里的护法金刚更具威仪。武逸青被他剑气震退,已知此人武功实不在自己之下,已心生退意,急忙打了个呼哨,从窗口跳了出去。胡跶也急忙从后门蹿入,将巨鼠提起放在自己肩上,跃上房顶,几个起落已经不知所踪。
那高壮之人并不追击,转身看向杨安与燕小悠两人。燕小悠听到喝声时,已知来人是金虚子师叔卓凤鸣,急忙上前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叔!”
卓凤鸣点了点头,走到杨安身前,见他脸上灰白二气交织,知他是在运功疗伤,便也静坐在一旁等候。韩非池和狄飞霜两人得他相助,甚是感激,但知此时不便上前结交,也站在一旁静候。
一直躲在后门的店家见那两个恶人已经退去,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厅中矮几胡凳破碎不少,满目疮痍,竟是哇哇大哭起来,燕小悠闲他太吵,喝道:“你哭甚么哭?”
店家哭得更凶道:“某好好的店,竟被你们拆成如此模样,这可叫某还如何开门做买卖啊?”
狄飞霜自怀中取了片金叶子递给店家道:“拿去吧,这一片足够赔你损失了。”
店家急忙抢也似的接过去,破涕为笑,对狄飞霜作揖道:“谢郎君!谢郎君!”
狄飞霜摇头道:“咱们打烂你不少矮几胡凳,自当赔你,你也不必大吵,免得打搅那位小郎君疗伤。”
店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是!是!是!”便也退到一旁渐渐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