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生世世无相弃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引自苏轼《念奴娇》
圣历七年十二月末，嘉靖王造反，带兵逼宫，突然而至的兵马，使御林军措不及防，全军覆没。幸而景王得知情况，率兵平叛，嘉靖王造反未遂而死于乱军之中。然不料中宫大火，火势不可竭，玉颜宫化为灰烬，皇后皇子甍。
帝闻，悲痛欲绝，泣血昏迷，从此一病不起。
圣历八年元月，帝神志不清，不能自理，殷家无人。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景王临危授命，任摄政王，暂理朝政。后宫事务则尽付景王妃执掌。
嘉靖王府人以叛乱治罪，嘉靖王长子斩首于世，其余家眷流放北方苦寒之地，后代永世不得为官。
谢相平乱有功，誓死保卫皇后皇子，受封为定国公，王燕为定国夫人。然因定国公一夜之间痛失亲人，故始终称病不朝。
圣历八年二月，帝疾恶化，龙体每况愈下，弥留之际，旻清殿传出禅位诏书：“九章亲王夜亦景多年为国征战，灭吐蕃逐匈奴，高勋广德，战功赫赫，无人能及，且其凌云壮志，心怀天下。故朕今让位于其，望其不负天下苍生。”
次日晨，徽帝驾崩。因其英年早逝，举国齐哀。
摄政王夜亦景奉诏登基为帝，入主旻清殿，改国号为夜，称武帝，封王妃谢氏为明夜皇后，掌管凤印，统率三宫。并任上将军风淮为左相，与谢霖雨同位。
至此大业已定，夜朝称霸中原，改朝换代，也不过短短不到两月时间。
那夜间，皇后的寝宫玉颜宫被付之一炬，整个后宫也都被火势波及，暂时来不及重建，所以寻芯封后后迁入皇宫，却无处居住。夜亦景就特意让她暂时版入自己的寝宫，夜华宫居住。
寻芯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没带太多东西，将景王府的大部分下人都遣散了，只带了小莲在身边，一起进宫。
“娘娘，夜深了。”小莲见寻芯还靠在床沿看书，轻声提醒道。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寻芯合上书，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还真有些倦了。
小莲想上前来帮寻芯按摩，但被寻芯阻止了，“回娘娘，已经子时了。”
“没事了，你先退下休息吧，我再等会。”寻芯微笑地道。
小莲本想再劝劝，但欲言又止，“那……娘娘也早点休息。”她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原本那样疼爱皇后，可自从搬到夜华宫就一次没来过。
“去吧，我有事就叫你。”寻芯点头，挥了挥手。
寻芯冰雪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小莲在担忧什么，小莲固然可靠，但有些事和她说还是不方便，寻芯索性就不提了。
小莲走后，寻芯本想再看会书，可发现眼皮越看越沉，就吹了灯，静静地躺着，闭目假寐。
将睡之际，寻芯感觉有人轻手轻脚地上了床铺，拥住了自己。装做哀怨地轻叹一声，她仍然闭着眼，赌气道：“皇上终于舍得来了？”
“才几天没见就成怨妇了？”夜亦景搂紧了寻芯，迫她面向自己，言语之间虽然轻松，但却带着些疲惫，“我这不是前来赔罪了。”
寻芯睁开眼，借着月光看见了夜亦景眼中带着红色的血丝，不由一阵心疼，“这阵子很忙吧，也要注意休息才好，别把自己当成铁打的。”
“怎么知道我要来？”夜亦景无所谓地笑笑，避而不谈。
“我算算日子，觉得也差不多了，所以就想等你回来再睡。”寻芯重新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夜亦景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都解决了吗？”
夜亦景低叹一声，“只是一部分。谢家一党根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好在因为谢霖雨称病不朝，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嘉靖王和徽帝的余孽还在暗中兴风作浪，一方面没有证据，一方面是他们也隐藏的很好。”
“我发现了，你加派了很多亲卫在夜华宫。”寻芯低声道，“亦景，你一直不来找我，也是想要保护我对不对？”
夜亦景笑着点了点寻芯的鼻尖，“小妮子明白就好！”
“你明天让影来我这一趟吧，还有，把名单也让他给我带过来……”又一阵睡意侵袭而来，寻芯支撑着说完，就睡过去。
“你又有什么主……”夜亦景发现身边的人气息平稳下来，知道寻芯是睡熟了，连忙噤声。他看着寻芯安静的睡容，很难想象她也有着狡猾顽皮的一面，夜亦景不由在心中失笑，也阖眼，拥着她睡去。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清晨，寻芯醒的时候，夜亦景早已经去上朝了。枕边依然留着他的余温，寻芯浅浅地笑了。
“娘娘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小莲帮寻芯梳妆时道。
寻芯笑骂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没大没小的，快去把影将军请进来吧。”
“是。”小莲素来和寻芯亲近，胆子也大了不少，故意拖长了音。寻芯只能怪自己太宠着她，“行了。再不去影将军要等急了！”
小莲笑着应了声诺，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影就进来了，“寻芯，皇上说你有办法了？”风淮当任左相以后，上将军的职位就空了下来，故而就由影顶替了。
“啧啧，大将军的风范是都有了！”没有外人在，寻芯不多拘束，拉着影就坐下来，“怎么也不问问我好，开口就来找我要办法？你现在是效忠我，还是效忠皇上啊？”
影被寻芯这么一问，顿时噎住了，说什么也不是，大急，“我……不是……没……”
寻芯笑看着影局促的样子，看他脸都快涨红了，也不再戏弄他了，直入正题，“好啦，逗你玩的。我是有办法了，你把名单给我先看看。”
“哦，给。”影还是有点窘迫。
“这么多人！”寻芯一看头都大了，名单一大串，足足列了三页。
影脸色一肃，点头道：“是啊。嘉靖王从徽帝还未登基之前就经营多年了，朝中包括一些老臣其实也是他的人。你可能不知道，皇上曾经遇刺过几次，都是嘉靖王安插在宫中的暗人干的。”
“怎么会这样？”寻芯不由胆战心惊，回想昨晚夜亦景没有受伤的样子，才安了心，沉声道，“看来是该肃清一次了。”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夜亦景的安全。
“你要怎么做？”影问道。
“很简单，你还记得不记得上次我们让方戍拿下的那个宁旷？我当时不杀他，就是怕他日可能还有用处，才留下了他。现在正是用上他的时候了。”寻芯目光变得深沉，“他现在关押在哪里？”
影还是有些不解，“在宫里地牢中。不过，他到底有什么用处？”
“名单上的这些无非少一样罪名，如果他们的名字被叛党招出来，你说会怎样了？”寻芯冷冷地说着。
“那他们就必死无疑了！”影拍掌道，“真亏你当初留下他！”
寻芯摇头，起身道：“你这就和我去地牢吧，我不放心亦景把这件事交给其他人。”
“嗯，跟我来吧。”影也跟着起身，走在前面带路。
寻芯出了夜华宫，发现宫外还是重兵把守着，看来一日不解决了这事，夜亦景是一日不会安心。
宫中的地牢果然是不见天日的地方，比寻芯想象的还要阴冷，才到牢门口就觉得寒气刺骨，她微微停滞了下，才踏进去。
看守巴结地上来道：“皇后娘娘，影上将军，您怎么会来这里？有什么事小人代劳就好了，这里的犯人粗鄙得很。”
寻芯扫了一眼，语气平平，“带我去见宁旷。”
看守被她这么一看，不敢再多说，哈着腰在前领路。一直走到了最里，他才停下，“就是这间了。”
“行了，你下去吧。”寻芯只见那干草堆中靠着一个衣裳褴褛的人，头发披散着，露出的半边脸面色蜡黄，若不是看守说，她真认不出是那宁旷了。
“宁旷。”寻芯叫了声他的名字，宁旷原本侧着头，闻声僵硬地转了过来，空洞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
尽管寻芯今日穿的是皇后的宫装，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扑向前，若不是有铁栏杆，他只怕早就拖住寻芯的衣摆了，“王妃！哦，不！皇后娘娘饶命！求您救救我！”
刺鼻的恶臭从宁旷身上传来，一阵恶心，寻芯不由退后一步，狠心地背转过身，“影，送他上路吧。”
或许比起这监牢，死亡更是他的解脱。
影无声地点头，抬手只用力一握门上缩着的铁链，链子就应声而断。推开牢门，影不容宁旷再往后退，擒住了他的肩膀。
“皇后饶命！饶命啊！啊……”身后传来惨然不似人声的叫喊，寻芯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却始终感到心中气血翻腾，手但脚冰凉。有些事情不得不为，如果要她在所爱的人与杀戮中选择，她宁愿背负血债。
“已经画押了。”影做惯了暗人，杀人不过眨眼之事，却发现寻芯的不适，“寻芯，你怎么了？不然我们先出去吧。”
寻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快步往外走。
刚出大门，竟觉得阳光有点刺眼，寻芯微眯起眼，正准备抬手去挡，腹中却传来一阵剧痛，毫无防备地叫出声来：“啊！”
“怎么了？”影听到寻芯的痛呼声，急忙赶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怎么回事？”
“肚子好疼，快宣太医来。不要惊动亦景……”一阵一阵的痛侵袭而来，寻芯只觉得头晕目眩，疼痛难忍，努力集中涣散的意识，说完这句话就觉得无边无际的黑暗汹涌而来，倒在影的怀里，没了知觉。
“快去，宣太医到夜华宫！”影大急，冲着一旁的宫女大声喊了声，就抱起寻芯一路狂奔回夜华宫。除了寻芯十一岁时的那场大病以外，这是影第一次见她病倒。
奉诏而来的正是秦太医，当日他做对了选择，如今已经被提拔为太医院提点。他见寻芯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旁立着满脸焦急的上将军，就知道事情严重，不由添了几分谨慎，“上将军，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突然腹痛，疼晕过去了！”影面带寒冰，“秦太医快诊治吧，要是给耽误了，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秦太医闻言，皱紧了眉头，在搭脉之前道：“上将军放心。”
当今圣上有多重视皇后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秦蓝再清楚不过了，那天皇上望着皇后的眼神，至今历历在目。
“秦太医，我有什么病症吗？”寻芯听到对话声，渐渐苏醒，感觉腹中也不再疼痛了。
秦蓝睁开了眼，眼底尽是喜色，站起身，一鞠到地，“娘娘，大喜啊！恭喜娘娘了！”他诊了几朝娘娘的脉，喜脉是再熟悉不过的。
“秦太医这是什么意思？”寻芯还是迷茫，不知他为何向自己道喜。
“娘娘这是喜脉，娘娘怀上龙子了！方才只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全无大碍，娘娘不必忧心。”秦蓝再次贺喜，“真是恭喜娘娘了！”
寻芯闻言愣住了，心中思绪千回百转，想起了她和夜亦景初遇时的情形，他们彼此试探时夜亦景凌厉的目光，夜亦景为她暖腹的温柔，还有她以身犯险后他的气恼和后怕……没想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拥有如此多的回忆。
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寻芯有一种很奇妙的感受。这是她和夜亦景的孩子，就这么来到了人间，现在正在她的肚子里呢。
“有劳秦太医了。”寻芯浅笑着，温婉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她的请求，“不知道本宫能不能亲自告诉皇上？”不知为什么，寻芯很想亲口告诉夜亦景，告诉他，他要当父亲了，想看看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按例，一旦宫中娘娘有了喜脉，肯定要第一时间通报皇上的。
“这……”秦蓝有些为难。寻芯接着道：“秦太医不必当心，只差几日，不会出事了。以后本宫和这孩子还要靠您的医术呢！”
秦蓝也是精明人，一听不禁暗喜，一口便答应了下来，“那老臣先告退了。”
“影，我有孩子了。”这是待秦蓝走后，寻芯说的第一句话，她实在太欣喜了，以至看着影，说不出其他话来。
“你和这个孩子都会很幸福的。”影微笑着，送上真心的祝福。
寻芯点点头，是啊，一定都会幸福，因为她有夜亦景这个夫君，孩子有夜亦景这个父亲，天下就没有人能欺负他们。
圣历八年三月，与嘉靖王共谋造反的宁旷在狱中招出共百名党孽，大小官员、宫女和太监都有涉及。
次日，宁旷被发现在狱中咬舌自尽，死无对证，凡是被指控者百口莫辩，纷纷下狱或流放。
“亦景，娘的忌日又快到了，我想这次回娘的老家湖县，到她的坟上拜一拜。”自从知道有了孩子以后，寻芯就特别想告诉母亲。
夜亦景闭着眼，搂着寻芯的手收紧了一点，“好，明天我陪你去。”
“不用了，大局初定，你此时离开会不会起什么变数？湖县虽然不远，但来回也得六、七日。”寻芯侧过身，望着夜亦景的侧脸，将头枕在他的臂上。
“对你夫君这么没信心？！”夜亦景睁眼，故作诧异地看着寻芯。
寻芯忍俊不禁，笑道：“行了！我真不是开玩笑的！”江山刚刚易主，虽然余党终于被剔除，但不确定的因素还有很多。
“你放心，不会再有变数了，否则我这段时间岂不是白忙了？”夜亦景也转过头，将寻芯揽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发迹道，“其实我本就有这心思，想着前段时间多忙点，好陪你去祭奠你母亲。”
寻芯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可我还不清楚娘葬在哪里，这是我第一次回湖县。”
“我已经查到了，也安排好了，不需要你再操心了。所以，现在安心睡觉，明天早上我们就起程。”夜亦景轻笑一声，觉得寻芯脑子里担心的事还真不少。
“谢谢你。”寻芯决定一祭奠完母亲就告诉夜亦景，他要当父亲的好消息。
“芯儿，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整顿后宫的事都交在你肩。”夜亦景轻抚着寻芯的背，像哄小孩子入睡一般，轻声道，“不过，以后就好了。睡吧啊。”
徽帝一死，却留下了不少全无子嗣的妃子，按例都要送往慈安寺，还有那些没名分的，也都得由寻芯去遣散。
寻芯迷糊地听着，感觉夜亦景的声音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越来越轻，最后就这么睡过去了。
第二日，夜亦景果然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寻芯全然放心地和他一起离开天都，去到了湖县。
一路上不赶时间，也可以摆脱朝政和后宫那些烦心之事，寻芯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夜亦景并没有带太多随从，一身简装，也是一身轻松。
在出发的第三天，两人就到达了湖县。黄昏时候，夜亦景和寻芯骑马到了荒山上，在那里，静静地躺着寻芯的母亲，夏冰。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刻着夏冰名字的墓碑。
“娘，女儿来看你了。”寻芯强笑着，缓缓跪坐在幕前，“你瞧，我带谁来了？他就是我和你说的大英雄，我的夫君。”
夜亦景勾起薄唇，眼底带着笑意，也来到墓前，“您别听芯儿胡说，我只是她夫君，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寻芯笑着回望他，转而从包裹里取出那件蓝色衣裙，道：“娘，您看亦景对我多好，您可以放心了。这件衣服女儿借了挺多年了，现在也是还给您的时候了。”
断断续续地，寻芯讲了很多话，一些放在心里，一些说出了口。夜亦景看春寒料峭，担心寻芯受了地寒，于是便上前无声地扶起她。
寻芯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也就听话地起身，轻倚在他怀里。
娘，我已经释怀了，但愿您也可以。寻芯被夜亦景从地上扶起，离开之时留恋地回头，在心里默默祝福。
回到天都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傍晚了。
马车颠簸着经过相府的马车，寻芯叫停了马车，掀开帘子向相府看去，那里曾经门庭若市，而现在却变得破落，尽管谢霖雨仍然是名义上右相，但却再也无法在朝堂上叱咤了。
“怎么了？”夜亦景看寻芯这几天心情始终低落，担忧地问道。
“听说，爹那日醒来以后就神志不清，都不认识人了。王燕经受不起打击，不久后就悬梁自尽了。”寻芯的语气中带着怅然，“现在他真成了孤家寡人。”
夜亦景霸道地上前要放下帘子，“不开心的事别总去想，走吧。”
“等等！”寻芯看见相府的门突然打开了，便急急下了马车，府里走出来一老一少，佝偻着的是谢霖雨，而那个小女孩，不知怎的，寻芯觉得有些面善。
夜亦景跟着她出了马车，也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
“爹爹！爹爹，我想要对面街的那个面人！”那个小女孩大概只有五岁，稚声稚气地说着。
谢霖雨慈祥地笑了，满口答应，“好，好，小芯儿要的爹怎么能不给？！走，带你去买。但是不要告诉你娘哦。”说完，他就牵起女孩的手，向对街的那个面人摊走去。
寻芯仿佛被雷击一般怔住了，难怪觉得那个小女孩熟悉，原来竟和她自己小时候有几分想象。爹小时候总是唤她小芯儿，谢霖雨什么人都不认得了，却记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芯儿。”夜亦景将寻芯拥紧，温柔地唤了她一声。
“原来，他的记忆回到了我小时候啊！”方才的一幕一直寻芯眼前浮现，爹的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慈爱，正是自己一直想要找回的。尽管现在这笑容仍然不属于自己，她还是满足的，“这样也好啊。”
夜亦景明白寻芯心中的想法，深情地望着道：“是都有归宿了。你还有我。”
寻芯幸福地微笑，将夜亦景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看着他一脸迷惑，欣然道：“是啊，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夜亦景不可置信地看着寻芯，眼底涌着狂喜，“芯儿！”一面叫着她，一面将她抱起，转了一圈又一圈。
两人就这么旋转着，放声笑着，心中再也没有阴霾。
尾声
圣历八年末，明夜皇后诞下一女，封为佳敏长公主。次年，再诞下一子，封为太子。然明夜皇后因早产而缠绵病榻两年，不宜再育，皇室至此再无子嗣。
武帝与明夜皇后一生恩爱，后宫虚设。明夜皇后撒手人寰后，武帝亦退位，于次年甍，终与明夜皇后同穴长眠，再无纷扰。
世人为纪念这一千古佳话，将武帝统治下的盛世称为“明夜之治”。
后记
关于《皓水莫负》，其实最初是我在网上无意中听到的一首古风曲子，很喜欢这个曲名和旋律，就留下了印象。
后来，心中有了写这个故事的想法，可左右想不出什么名字合适，反复改了好几个都不满意。偶然一日，突然想起了那段旋律，就用了曲名——皓水莫负。
谢寻芯是我喜欢的女子，从容淡定，胆识过人，睿智慧黠。即使是在努力找回父亲，助夜亦景完成大业的路途中，也不曾迷失自我，心中仍然充满了爱。
每次写她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就如一汪皓水，静静流淌着，纵然流过无数岁月，也依旧澄澈。
所以我就想，只有夜亦景这样的盖世英雄才配得上这如皓水般的女子，他无所畏惧，顶天立地，从第一眼见到寻芯就认定了她是能和自己共赴生死，风雨同行的人。从此，他娶她为妻，默默地呵护她，疼爱她，亦得她永远陪伴在身边，不再孤身奋战。
她曾经说过，她愿意像相信神那样相信他。
他也曾说过，没有旁人，她是他今生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