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般飞逝,转眼,五年就过去了。
逍遥峰顶,一道模糊的身影或急或慢的在四处穿梭,这身影快时极快,仅仅在空中留下一串串的残影,慢时摇摆不定,变化万千,让人难以琢磨。
“呀!哈!”
只听得一声怒吼,“砰”的一声,峰顶的一块大石头应声而裂,乱石飞射,尘土激扬。
烟尘散去,一把乌黑的巨剑斜插在那石头原来的地方,一个青筋暴起、肌肉虬结的赤膊少年正紧紧握住这巨剑的剑柄,满脸怒容。
片刻,“噗通”一声,少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师弟的功夫是越来越精进了!”
清越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少年扭头一看,一个身姿绰约的男子正缓缓的从柳树后边走出来。
“大师兄!”少年坐在地上拱拱手,他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来。
秦子淅面带微笑道:“师弟你这步法真是越来越纯熟了,再配合你的剑法,怕是筑基以下的修士都难以抵挡了!”
“呵呵......”
李春生心中苦笑,这五年他把两门步法和黄石三式都已经练到大成,再通过不断地融合练习,现在已经到了融会贯通的程度,可那又有什么用?只能抵抗那种内气外放不超出身体一尺练气修士罢了,若是已经筑了基的修士,人家只要御剑在天上,另外操控一把飞剑,耗也把自己耗死了!
微微摇了摇头,李春生凝神道:“师兄此次前来,可是绣儿又有什么东西捎给我么?”
这些年来,绣儿被云道子禁足在主峰,美其名曰是要她好好修炼,可云道子那老道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旁人莫非还猜不到不成?只是怕自己影响到她罢了。只是这秦子淅,也确实是个正人君子,他也曾亲口对自己承认喜欢绣儿,但只要是绣儿要是有什么托给自己,都是通过他托来的,比如上次那本功法。想来这种事情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定是没有他这般肚量的。
秦子淅摇了摇头,“这次倒不是师妹所托,而是掌门要我来找你。”
“掌门?”李春生诧异,这老道士还能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沉默少许,秦子淅叹道:“本来,两年前就该来找师弟你的。”
“两年前?”李春生越来越诧异了。
秦子淅点点头,道:“师弟可知道绣儿师妹的资质有多好么?”
李春生摇摇头,不过就那日几位长老的争抢她的情况来看,想来绣儿资质必定是极好的。
秦子淅感叹道:“练气十二层,前五层容易,到了第六层以后,每一层要突破都是极为困难的,有些人光是在第六层就能卡住几年、几十年、或者终身都突破不了,可是师妹,她仅仅花了三年,就能修炼到十二层大圆满,你知道这有多么可怖么?”
李春生不觉苦涩万分,绣儿资质如此绝佳,而自己修炼五年却没有丝毫效果,随着时间的增加,两人的差距只会是越来越大!
轻叹一声,他又问道:“那绣儿现在什么修为了?”
“练气十二层。”
“练气十二层?”李春生心中一紧,怎么可能?不是两年前不就十二层大圆满了么?
秦子淅苦笑道:“绣儿师妹想要掌门把最好的资源让给师弟你,掌门不愿,如此,便僵持了下来。”
绣儿......李春生感动不已,那个女孩,总是这么********的为自己着想。
稍微敛了敛内心的波动,他问道:“那掌门的意思是?”
秦子淅转过身去,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想怎么开口,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师弟就没有想过下山么?”
“下山?”
秦子淅道:“对,下山,说起来我们青云派最辉煌时也不过是个三流门派罢了,现在更是沦落到了末流,师弟在这里终究是没法成长的,况且这天下何其大,所藏的机遇何其多,可能其中就有能改变师弟所求的呢?”
这是在赶自己下山么?李春生突然明白云道子的用意了,他闭眼苦笑,自己,终究还是影响到了绣儿啊!
沉吟少许,他踉跄着站起身来,把巨剑慢慢拔了出来用布带绑在了背上,向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师兄,请再给我一晚时间吧!明天一早,我......下山!”
......
第二天一大早,秦子淅来到李春生屋子前,看着门中缝隙里透出的微弱灯光,他微微叹了口气。
“是师兄来了么?”屋子里透出来一声疲惫的声音,“吱呀”一声,随着屋门的打开,一张满眼通红、面色惨白的脸印在了秦子淅眸子里。
“师弟?”秦子淅面带关切,想要去扶他。
李春生摆摆手,他身形微摆着走到山洞口处,“啪嗒”一声,跪了下来。
“不孝弟子李春生今日就要离山而去,以后不能侍奉师傅了,还望师傅多加保重!”
等待片刻,见山洞中并无动静,他“啪、啪、啪”的磕了三个响头,豁然站起身来对秦子淅说道:“师兄,我们走吧!”
秦子淅道:“师弟想好去何处了么”
李春生苦笑,这五年他一直待在山上,对于外面的世界实在是所知有限,又哪里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沉思片刻,忽而他想起来时那天经过的那座大城来,他说道:“那就,去无咎城吧。”
秦子淅点点头,扬起手招出一把飞剑,他念咒一指,飞剑豁然变大,抓住李春生胳膊脚尖一点,两人便跃到了那飞剑之上。
“起!”只听嘚他一声沉喝,那飞剑便向远空激射而去。
......
“师弟,往前方再走几里就到了无咎城了,我们就在这分别吧。”飞剑落地,两人跳了下来,秦子淅拱手说道:“早些年我们青云派出了一点事故,导致现在不受别的门派待见,所以只能送师弟你到这了,还望师弟见谅。”
李春生皱眉,他想问个详细,却又想起从今儿个起自己也不算是青云派中人了,不由的又是一阵失落。他也拱拱手道:“师兄你保重!”
“师弟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师姐么?”
李春生背过身去,沉吟少许,他从怀里掏出一株花转身递了过去,“师兄,这珠是紫兰草,是我们村大山深处才有的花儿,我早就答应绣儿要送给她的,上次从村里出来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种子,如今我已经精心养育五年了,你......拿去给她吧,就说......”
踟蹰片刻,他斩钉截铁道:“就说十年,十年之后,若我李春生还有一口气,必然会回去找她!”
秦子淅默叹一声,接过了那花儿,说道:“师弟,我也与你做个约定吧,十年之内,绣儿师妹是我的师妹,十年之后你若能来,绣儿师妹仍是我的师妹,若十年之后你不能回来了.....”
“那绣儿就拜托师兄你照顾了!”
李春生大声说道,他心中有些悲哀,更多的却是对秦子淅的敬佩,这位青云派大弟子,确实是个正人君子。
秦子淅面色有些复杂望着李春生,良久,他长叹道:“那好,李师弟,我们就此别过了,也祝师弟你早日成功吧!”说罢他转身脚尖一点,便跃上了那飞剑。
“师兄,那邹随良城府很深,你.......自己多加小心!”李春生考虑了良久,终究还是把这件堵了自己胸口五年的话说了出来。
秦子淅身形一顿,说道:“无论他心机有多深,只要心向这青云派就好。”说罢他操控着飞剑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看着他飞逝的背影,李春生无奈的摇了摇头,秦子淅终究还是轻视了邹随良的威胁,而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只希望那邹随良,真是心向门派的吧!
这般想着,他紧了紧绑在背上的巨剑,认准方向离去。
......
青云派,青云殿。
“师傅,弟子前来复命了!”秦子淅向着上首拜了一拜,那里,云道子正盘着腿闭目养着神。
“嗯,李春生送走了?他没说什么吧?”
“禀师傅,我亲自把他送到了无咎城附近,李师弟倒是没什么怨言,只是......”秦子淅嗫嚅道:“只是师妹那里,似乎状态颇为不好,还请师傅好好开解。”
云道子摆摆手道:“她那里,我自会好好劝说的,你下去吧,还有,传令下去,从今天起,我们青云派,封山!”
“封山?”秦子淅心中惊疑不已,山门才刚刚开几年?这么快便要封住了?他非常想向云道子问清楚缘由,抬头望去,云道子却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鼓动鼓动嘴巴,他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
“那师傅,弟子告退了!”
“嗯”
秦子淅默默的看了一眼云道子,飞身离去。
待秦子淅彻底消失在门口,云道子站起身来,他走到窗前,透过窗子向下望去,在那里,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正在不停地弹着琴,琴弦已经划破了她的芊芊细指,鲜血不断地在琴尾滴下。
琴声哀婉,如怨如诉,少女本是极美的,只是她面色凄凉,眼泪不要命的从嫩白的眼角淌了下来,在她的身前,一株紫色的花儿正随着琴音的波动轻轻的摇摆。
云道子闭着眼,仰天一声长叹,痴儿啊痴儿,你与他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又何必如此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