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千雪笑着答应。
六郎敲着她的额头道,“也不可把话藏在心里?”
“好。”她点头笑。
他伸出手,她微笑搭上道,“你不怕郡主吃醋?”
“你都那般拒绝我了,她如今只对你放心,恨不得我把你一块娶了,那句话是什么来着,说是你教她的?”
千雪笑答,“联手反抗!”
他眯着眼道,“真不知你脑袋里哪来这些古里古怪的想法?不过倒是挺新鲜的。”
千雪忽的愣住,问,“皇上来了,我能不见吗?”
他道,“恐怕不行,方才襄王还在皇上面前提起你呢?”
啊?千雪蹙紧眉头,这个赵恒想干嘛啊?
千雪跪在宋太宗面前,同六郎,郡主,三呼万岁万万岁。两旁已坐着杨业,杨夫人,八王爷以及其他杨家众人。再往旁边便是前来祝寿的文武官员。
宋太宗道,“起吧。”
千雪起身,正欲低头往旁边去,突地,头顶上方那居高临下之人道,“你就是司徒公的女儿?”
千雪顿住脚步,不答话。郡主忙推了她一下胳膊。
“哦,是。”千雪忙上前一步,跪下道,仍旧低着头。心里想着历史里描述的那个赵光义!一介武夫,体态又黑又肥。烛光斧影,弑兄篡位……
“把头抬起来。”太宗道。
千雪心中一悸,不抬不行吗?六郎上前一步在她身边道,“皇上叫你话呢?”
千雪心一横,抬头挺胸,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太宗。果见那太宗虽无满脸横肉,却与历史中描述的相差不远。但此刻龙袍玉带,皇冠银靴加身,倒也威严肃穆,俨然威风凛凛,万人之上。
太宗瞧着她道,“不愧是司徒公之女,天资不但骄人,就连眼神都这般镇定。”
千雪低头不语。
太宗又道,“恒儿多次在朕面前提起你,说你性情率直,做事不拘一格,读过圣贤书,习过武艺。和杨家众将更是亲如兄妹,不顾世俗,可有此事啊?”
呃?千雪猛然一惊,这皇帝什么意思?是说她生活不检点吗?旋即,她偷眼向太宗身边的赵恒瞄去,他淡漠的笑脸看着她。是要看她笑话的吗?亦或是故意针对她?否则他为何和他父皇提她?她不解。
转念一想,她并未和赵恒结怨,何来针对?若这些都不是,那便是……她不敢再往下想。她转眸瞟向四郎,面五表情,坐如佛相。五郎依旧保持着他习惯性的温和笑容。无奈之下,她正欲向六郎和郡主求救,忽听得太宗一声大笑道,“哈哈……想当初朕年少时,也同你们这般豪爽,不拘小节,如今老了,是追也追不动了,跑也跑不动了。”
杨业起身道,“那日见皇上骑马射击,威风比的上十几个青壮上年。”
“是啊,皇上正值当年啊。”杨业话一出,便闻得身后几个官员接连言语奉承太宗。
千雪跪坐在自己脚踝处,转眸见杨夫人面色冷淡,只瞬间闻得周围笑声时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她心中不禁低叹,佘赛花依旧是佘赛花,耿直,不与人同流合污。他丈夫为了杨家的未来还能忍辱负重,用自己的真实才干赢得今日太宗的赏识,而她只能用沉默来面对这一切。
只有如此隐忍坚强的父母,才使得杨家众子个个武艺精湛,尽忠效国,威名远扬!实只有英勇无比的大将杨业,才有今日的福兮,皇帝亲临臣下寿宴,当今又有几人能有此苏誉。可见太宗对杨家的欣赏与器重。然而,福无双至,也只有如此誓死不再投降的勇气与忠心,才让杨家受奸臣陷害,最终沦得个杨家无男子的下场。
一声低叹,千雪甩甩脑袋,又来了,不是说好,要守护这一家人的吗?怎么又把那没发生的事端上台面来了?真是糊涂!
赵恒对太宗道,“父皇,千雪跪了许久了?”
太宗笑道,“朕险些把你忘了,平身吧。”
千雪起身,站到一旁,心中嘀咕,我巴不得您把我忘了呢?
天波楼的寿宴准备好后,太宗便领着众人随去。千雪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五郎皱眉问,“你的腿怎么了?”
她蹙眉道,“站麻了。”语闭,抬眼,四郎,六郎,郡主,七郎都用同一个不解的表情瞧着她。
“你们都不麻吗?”她疑惑道。
“哈哈……!”她身前的几人同时哈哈大笑。就连前面走着的赵恒都回过头来,脸上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六郎,郡主一边一个扶她道,“快些走吧,一会儿皇上该怪罪了!”
席上,众人皆敬太宗和杨业寿酒,三巡下来,太宗便以不胜酒力起身回宫,留赵恒为杨业留寿。千雪明白,太宗并非酒量微小,只因他见众人皆拘谨约束,便自顾退了而去。想来,这太宗并无可取之处。抬眼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即使身边百十位护卫太监随行,仍掩不住那孤单落寞的哀愁。
弑兄谋位,君临天下,独坐龙椅,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过是黄土一把。即使再富有,再高高在上,失去的亲情谁人能替补?回头看向接替了太宗高高在座的赵恒,心中不免可怜起这位未来的宋真宗。寡人,寡人,十年之后,这个意气风发,谦谦有礼的年轻人又当作何感想,可曾想过如今的点点滴滴,珍惜过此刻的友情与亲情。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那被牢笼套锁的皇宫!
一道目光投来,千雪忙从赵恒身上收回思绪。转眸,旁边的五郎正拿着酒杯瞅着她。六郎也不例外。对面,便是方才四郎阴沉的目光。
她呼了一口气,立刻把目光投向厅外忙碌的侍卫婢女。
正愁闷着,一道背影闪过,那门口肃立的侍卫?好像有些熟悉?她睁眼一瞧,耶律斜轸!他怎会在此!
望着他直逼对面的目光,她顺势看去,那方向正是赵恒!她忙收回目光,见耶律斜轸握着腰间配刀的手时松时紧。眼见赵恒站起身,为杨业敬酒。千雪忽的一下起身,几步跨到赵恒旁边。
杨业和赵恒对于她贸然的出现,愣住看她。她忙斟了一杯酒到杨业面前拱手道,“千雪祝将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杨业顿了顿,接下她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千雪又斟了一杯,至赵恒面前,道,“千雪敬王爷,祝王爷以后每天开开心心,健健康康!”
赵恒顿住,显然对她的热情有些纳闷,但瞧着她真切的眸子,便笑着仰头一干。随后,便回了座位,千雪紧跟着,随后站到他座位的侧面,几乎用半个身体挡住了对面投来的视线。
耶律斜轸望着她,微微动了动唇角,像是笑意,又像是讥讽。
杨家众人皆莫名不懂千雪的行为。她也顾不得他们作何想,默默地站在赵恒身边。
忍不住的六郎站起身,来到她旁边,小声道,“你又怎么了?”他虽见识过她的不拘小节,可今日似乎有点过了。
千雪瞅着他道,“是朋友,就陪我站一会儿。”
六郎莫名,低头见赵恒正询问他的眼神。他无奈耸耸肩,呆呆地站在千雪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