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握紧耶律休哥的衣袖,对四郎道,“我会给杨将军一个交待!只四哥莫要再犯险!”
耶律斜轸一进别院,便见千雪跪在院子当中,身边侍香,芸儿,田无尽急道,“主子,求你了,起来吧,孩子受不了!”
耶律斜轸疾步跨来,双手撑住她的肩膀道,“起来!”千雪一动不动,脸色淡然。耶律休哥弯腰劝道,“肚子里还有孩子,千雪,别闹了!”他用眼神示意她,没人出卖他们!
她松了一口气,眼眸含着感激的泪水。耶律斜轸推开耶律休哥,低眉冷声喝道,“本王命令你,起来!”
千雪撩眉,凄然道,“王爷肯放人,奴婢便起来!”他咬牙道,“难道你连孩子也不要了?”她低眸淡漠道,“他若知道他有个如此残忍的父亲,定不肯来到这世上!”
他双手紧握于身侧,亦不在劝她,冷声抛下一句话,“你要跪便跪!”语毕,甩袖而去,然千雪耳边却传来门口一阵木门应声而裂的响声……
耶律休哥急道,“做做样子便好,快起来!”他伸手扶起她,却被她推开,她凝眉道,“连你都劝不了他,更何况是我。但凡我有一丝法子,实不愿拿自己和孩子来要挟他,你就让我跪着吧!”
耶律休哥拧眉道,“这可不成,当真有个闪失,你和他之间便没有后路了,千雪,纵使杨家对你有情有义,却莫要断了自己的情感!”
千雪坚定道,“王爷回去吧,不用操心这里。知瑶不是病了吗?快去守着她,她本就心里纠结,王爷莫再错过!”
耶律休哥见执意如此,起身哎叹一声,吩咐田无尽去叫李元泰来守在别院,旋即忙出了门行至耶律斜轸的书房!
日头当空,炙热燃灰,千雪依旧跪在院中,双手捶着发麻的双脚双腿。侍香和芸儿见状,忙过来帮忙。她推开道,“不必,我自己来!”李元泰见她额头满是汗水,忙握起她的手腕把脉,半响后,凝眉道,“夫人不可再如此了,倘若中了暑,着了风,这孩子和大人可都是有危险的?”
千雪嘴唇干燥,双手托着小腹,脑袋里有些昏沉,问田无尽,“他来了吗?”田无尽看了一眼门口,担心的摇头。千雪双手握紧,心中祈祷,“孩子,给娘亲一次机会,也给你爹一次机会,好不好?”
侍香见千雪额头和手心不停的冒汗,急叫着李元泰道,“大人,快想想法子啊!”李元泰忙拿出一块冰片让千雪含在嘴里。只听门口传来极快的步伐。
耶律斜轸一个箭步过来,毫不犹豫的抱起千雪,她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襟瞅着她,他冷声道,“我已经叫人重新安葬他了!”
千雪心中的沉石终得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昏睡在他的肩膀……
耶律斜轸为千雪喂下安胎药,门口戈卢来报,“晚上碧莲公主设宴宴客。叫主子,王妃,姑娘一同去!”
千雪躺在榻上对他道,“我身子不便,不去了。”耶律斜轸凝眉道,“你已躺了七日了,李太医说你可以下榻走动,晒晒太阳,见见外面的人和物。”她摇头道,“我还是习惯待在自己的屋里。”
“那本王也不去了。”他扶起她的身子道,“起来与我说说话,不可再躺着了,会落下病根。”千雪撩眉道,“公主有请,你和王妃怎能薄了去?实不用管我?”
“再过两月便要生产,莫不是你还在与我生气?”他让她靠在他肩上柔声道。“你知道我一直避着不与你的妻妾见面,便是怕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更不想叫你为难。”她喃喃道。
“你喜欢凄凄,却不愿见萧稚,我虽不懂你为何如此,但逊宁曾说,你这样的心性不可用常理去思考。”他低眉瞅着她道。她思绪飘荡,“这样的我本不该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对杨家如此,对耶律斜轸他们如此。“你当我自私吧。”她抬眸道。
他瞅着她不语。她依偎在他怀中轻柔道,“耶律斜轸,有些事我终是说不出口。但宋辽战事已结束了,不论谁胜谁负,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当中任何人受伤,所以请你可不可以不恨,不怨?”
他拥着她沉声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卷入这些事当中,但不排除有些心存诡异之人欲来害你,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她闻言,低叹,她不愿夹在宋辽中间,却终究是躲不开……
千雪和耶律斜轸正等候在门口,有侍卫来报,“王妃说身子不适,不能陪主子前去拜宴了。”千雪瞅着耶律斜轸,他莞尔一笑,对侍卫道,“叫王妃好生休息。”
千雪凝眉道,“你几日没去看望王妃了?”他道,“且放心,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子,不会计较这些。”千雪撇嘴道,“依王爷之意,奴婢是个小气之人了?”
他笑道,“我嘴笨拙,实说不过你。”她瞅着他淡淡道,“她是个聪慧的好女子,也是个好妻子,你不该顾此失彼?倒是我……”才是真正的外人,一个想离开却离不开的外人……
他拥住她道,“你知我最害怕什么吗?”千雪皱眉。他拥紧她的身子道,“你!最害怕你说要离开我!”她心有触动,不知是该庆幸亦是感动,只故作轻松笑道,“你儿子在我肚里,我能去的了哪?”
他抬起她的脸皱眉道,“是女儿,非儿子!”她嗔笑道,“男子不都是欢喜自己的娘子生个儿子给他吗?唯独你偏偏期盼是个女孩儿?”他笑道,“女儿心细,亦多能陪你说说话。我喜欢看她围着你欢声笑语的模样,像凄凄那般不好吗?”
他对她的无微不至已让她受宠若惊,当下,她只激动的瞅着他道,“其实凄凄很想讨好你,只你莫要对她冷淡?”他点头道,“等你生完孩子,便正式入王府门。”她道,“这样很好,何苦费心。”“我知你不在乎,可孩子总该有名分?”他低头瞅着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她低眉不语。
戈卢见他们站在门口四目相对,过来道,“主子,姑娘,天色晚了,是否该行路了?”
耶律斜轸笑点着千雪的鼻头道,“顾着与你说话,差点忘了赴宴?”千雪被他拉着,低头嗔叹,“王爷最是偏心,王妃身子不适,便可不去,奴婢这般模样了,都不叫人安心休养?”他回头打横抱起她,笑道,“这样可好?”
千雪想了想才眨着眼眉道,“勉强可以吧!”
公主帐外,宫灯亮起,丝布铺桌,佳肴美酒。没有热歌艳舞,只公主耶律斜轸等几人围坐在一起,自饮自乐。耶律斜轸把切好的肉片夹在千雪面前的碗中道,“吃些羊肉,暖暖胃。”千雪还未吃完,见他又要夹东西给她,忙按住他的手悄声道,“我自己来。”旋即眼神示意周围有公主,耶律休哥,穆易他们看着呢?他笑道,“无妨,总觉你平日吃的少些。”
“哪有?”她娇嗔地看着他。这一幕被耶律金娥和穆易看在眼中,公主笑道,“啧啧,自小与他一起长大,一向知韩隐不懂人情世故,不曾想,四年未见,竟贴心如此。”穆易冷眼瞧着千雪。千雪撇开他的目光,举起茶杯道,“千雪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