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见敛锋芒，独善难其身
身穿粉橙色层层叠叠纱制的云裳纱衣，袖口上绣着几朵零碎的素白梨花，银丝线勾出了点点花蕊，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的，挽迤三尺有余。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简单的绾了个云响髻，发际斜插梨花暖玉钗，长长的头发犹如黑色的瀑布一直垂到腰间，朴素而不失优雅。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缓步走入殿内，福身谦卑的跪倒在皇后的宫殿之中，不发一言，想尽收锋芒。
皇后静静的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子，不发一言的端坐着，只不过，皇后虽不说话，但却总会有冒失的妃嫔喜欢暗自揣测皇后的心意，想要得到皇后的信任，好在这后宫之中立足。
比如眼前的这位。
“今儿清良人的这身打扮，可真是惹人眼啊？记得清良人以前可是没有这件衣裳的啊。”说话的是那夜被皇上宠幸过后身为贵人的郝昔茗，“莫不是皇上赐的？”
只这一句话，秋颜只觉得刷刷刷的几道嫉妒的目光直刺她的背脊。
秋颜只得谦卑道：“承蒙皇上宠幸，赏赐婢妾衣物，婢妾感恩于皇上，更感恩于皇后娘娘。”
“这与皇后娘娘有何关系？”郝昔茗不屑道。
此话一出，人人都等着看这出好戏，连皇后都不禁想听听她如何解释。
秋颜不慌不忙道：“皇后娘娘统领后宫，母仪天下，婢妾耳濡目染，深得皇后娘娘的教诲，用心伺候皇上，这才使得皇上龙颜大悦，这才赏赐婢妾，所以说，婢妾感激于皇后娘娘的教诲，望今后皇后娘娘多多教诲婢妾，使得婢妾能更好的伺候皇上，也请在座的各位姐姐对婢妾多加提点，各位姐姐都是皇上宠爱之人，只望姐姐们不吝赐教。”说罢，秋颜低下头，叩了一下。
秋颜本就是个聪慧的女子，此前遭劫一是因为秋颜觉得自己马上会离宫，不太关注于周遭的一切，二是因为秋颜还未适应后宫的尔虞我诈的生活。但如今经过冷宫一劫，秋颜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中便发挥出她本有的聪慧与伶俐。
此番辩答，使得座下的娘娘小主们大悦，被人称为皇上所宠爱之人，对于这些女子来说自然是天大的荣耀了。
皇后望着秋颜，意味深长一笑，随即道：“好了，清妹妹快起身吧。秀苡，快给清良人看座。”
秀苡忙上前将位置摆在了郝昔茗之后。
秋颜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心想此番波澜算是过去了……
只不过，不知道接下来会又将迎来怎样的挑战呢……
刚一坐定，只听得另一个声音响起：“听闻清良人是在水晶宫前的草坪上服侍皇上的？而且此前清良人可是在冷宫之中的啊……”
秋颜向那人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宝蓝色锦缎的女子坐在袁贵妃身边，正在端详着她。
“茉嫔，怎的说这话，”皇后缓缓开口道，“皇上想宠幸谁，在什么时候什么的方可不是我们姐妹说的算得。”
皇后这一开口，虽然止住了茉嫔的言语和座下的纷纷细碎言语，只不过，众人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轻蔑。
秋颜知道，她被打入冷宫的事几乎后宫之中无人不知，只是因为这其中的原因……看样子是没有几个人知晓得，可是为什么会没有几人知晓呢？当时在场的人不少啊……
不及细想，就听到另一个小声道：“可第一次不是在正殿的话，一般都是卑贱的宫女啊……”
齐刷刷的目光聚集，却并非对着那个声音的来源，而是对着秋颜。
因为起先听纭穸提及此事，所以倒也不惊诧，于是，不假思索，开口便道：“其实不然，得到皇上的宠幸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难道非要定一个的方么？难道不觉得这在辱没皇上么。”
“你们可是闹够了没有！”皇后开口道。
因为已经涉及道皇家的尊严了皇后自然要开口镇压了。
众人忙闭口不谈。
皇后缓缓开口道：“皇家的尊严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个姐妹所去维护的，希望姐妹们和平相处，不要因为谁的身份的位而去排斥谁，你们可都听明白了么。”
皇后的声音虽不大，但那种威仪是不容置疑的，不禁使众妃嫔纷纷低头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挥了挥手道：“本宫乏了，你们先退下吧，清良人先留下吧。”
众妃嫔纷纷作揖离去。
秋颜不知皇后留下她所谓何事，见人差不多走尽，侧身作揖道：“婢妾多谢皇后娘娘相助。”
皇后笑道：“本宫并未帮助谁啊，不过是为了皇家罢了。”
秋颜忙道：“有皇后娘娘住持后宫，是嫔妾们的福气，是皇上的福气，更是我龙德子民的福气。”
“好伶俐的一张嘴丫。”皇后缓缓的从座位上走下，握住秋颜的手笑道，“难怪能迷住皇上。”
秋颜一惊，复又跪下道：“皇后娘娘，婢妾……”
“好了，皇上爱宠幸谁，不是本宫可以干涉的，你只要好好伺候好皇上就可以了。本宫只是不希望还会发生那样的事。”皇后柔声笑道。
那声音虽然轻柔，那笑容虽然甜美，只不过言语的毋庸置疑却让秋颜有一丝胆战，秋颜忙道：“婢妾谨记。”
皇后笑道；“好了，快去看看你姐姐吧，她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你们也有很长时间不见了，本宫又免了她的请安。你们俩姐妹好好叙叙旧吧……”皇后轻轻拍了拍秋颜的手。
秋颜只觉得皇后的话中另有深意，但还是作揖告退。向薇月宫赶去。
皇后对着秋颜离去的背影勾起一丝微笑。
薇月宫。
“奴婢这就去请娘娘，小主您先等一会。”宫女岚音奉上茶后退去。
秋颜百无聊赖的四处观望。屋里很暖和，一点没有初春的凉意。好闻的熏香袅袅升烟，四周多用瓷器花盆装点，却又有初春万物复苏的迹象。
“妹妹在看什么哪。”梁夏薇在宫女芳墨的搀扶下，挺着肚子缓缓而出。
秋颜忙站起身子上前扶着梁夏薇，笑答：“妹妹这是在参观姐姐的闺房呢，皇上真是待姐姐不错啊。可真是羡煞妹妹啦。”
梁夏薇笑道：“妹妹说笑了，妹妹，你在冷宫可还好吧？”秋颜扶梁夏薇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
秋颜点点头道：“还好。”
梁夏薇握住秋颜的手道：“你从小就体弱多病，如今进冷宫的那几个月又是寒冬，姐姐在外又怀有身孕不能动，才没有去看妹妹，妹妹不会怪罪姐姐吧？”
秋颜摇摇头道：“子嗣重要啊姐姐。妹妹真的很好。你看，现在妹妹不是好好的在您面前么！”
梁夏薇微微一笑道：“没事就好，芳墨，去把我那盒燕窝拿来。”
芳墨应声而去。
梁夏薇道：“妹妹。你才从冷宫出来，要多补补身子才行。”
见芳墨已经将燕窝取来，便接着道：“这是御赐的极品燕窝，妹妹你先拿回去服用，好好养身子。”
秋颜一惊忙道：“不用了姐姐，您自己怀着孕啊，该好好补身子的，怎么给妹妹我了呢。”
梁夏薇笑答：“既然你把我当作姐姐就收下！不然姐姐可要生气了！”
秋颜迟疑，极品燕窝一般是给皇后，皇贵妃，孕育子嗣的妃嫔享用的，或是一些得宠的妃嫔被一些公公太监们奉承而得到的。
像秋颜这些贵人的地位妃嫔是不能得到燕窝这类高档的膳食的，私自取得轻则打入冷宫，重则要被处死。
可是望着梁夏薇满怀期待的目光，秋颜又不忍拒绝梁夏薇的好意，只得点头道：“那颜儿就谢谢姐姐的好意了。”说罢，命茁沫收下了。
梁夏薇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丫。妹妹，你是怎么从冷宫出来见到皇上的呢？”梁夏薇忽地问道。
秋颜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说出实情，毕竟牵扯太大，包括母亲，纭穸，洛柏炀。可若编个谎话……她是自己的姐姐啊，自己怎能骗她呢？一时间，心中充满着矛盾，不知如何说起。
梁夏薇看向秋颜，等待着她道出原委。
秋颜只得道：“其实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秋颜顿了顿说，“那****身子不适，可是又没有太医来诊治，纭穸来后就让我和她换了衣服，让我可以出了冷宫进行诊治，可是后宫对于我来说人生的不熟的，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水晶宫，然后就遇见了皇上……”
梁夏薇缓缓的酩着茶，不发一言，良久才道：“那妹妹如今身体如何了？”
秋颜有些羞愧。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大，她不得已才说了谎话，可是望着梁夏薇，她最爱的姐姐，最疼的姐姐，只觉得无限愧疚涌上心头，于是只得低头道：“很好，姐姐。”
梁夏薇点点头笑道：“不论怎样，妹妹，你就好好伺候皇上吧。你我姐妹以后就互相扶持，这后宫之中，姐姐我没个可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
梁夏薇轻轻一握秋颜的手，真挚的目光望的秋颜愈加羞愧。心中暗道，从今往后，绝不再欺瞒姐姐。一定要与姐姐在后宫中相依为命！
秋颜问道：“姐姐，那日之后……表哥他……”
梁夏薇正色道：“妹妹，你还记着那个负心汉么！”
秋颜低下头，哀叹道：“姐姐，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表哥。我相信他是被逼得……”也许就像我一样……为了娘而牺牲了自己……想到当初爹的话，那你知道，峻宇为什么没来么？这句话，让她坚定他也许是被逼的……
“傻妹妹。”梁夏薇抱住了秋颜，拍了拍她的背脊，轻道，“以前我们无忧无虑，如今……却都是不同了……”梁夏薇像是在感叹秋颜与木峻宇，却更是像感叹自己。
“嗯……”秋颜默默的点了点头，“姐姐，要是我们一直这样就好了，好幸福……”秋颜闭上了双眼。
“好……”梁夏薇缓缓道。
这时，芳墨走了进来道：“娘娘，杨太医来了，给您诊脉呢。”
秋颜忙道：“姐姐，快去诊脉吧，小心了孩子丫，我可是她的姨娘丫。”
梁夏薇笑道：“你这小丫头，快快自己生一个吧。”
“姐姐！”秋颜双颊绯红，羞道。
“好了好了，那我先去了，妹妹你？”梁夏薇望向秋颜。
秋颜笑道：“姐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梁夏薇点点头道：“好，让夜儿送送你。”
一个清秀的宫女走了出来道：“奴婢夜儿，小主这边请。”一揖之后引着秋颜离去。
才刚走出薇月宫，只见鹃芜正站在门外，她见秋颜走了出来，忙一揖道：“奴婢奉娘娘旨意，请清良人您去一次。”
秋颜点点头，不去自然是不成的，莫说请她去的是袁贵妃吧，单是来请她的人是大宫女鹃芜，而且又是拦截在薇月宫，想来是早有准备，只是不知袁贵妃是何用意。
一路上，秋颜旁敲侧击询问袁贵妃请她的目的。而鹃芜只是笑道：“小主少安毋躁，等会儿见着娘娘您就知道了。”
秋颜只得怀着满腹疑虑随着鹃芜直到易水宫。
易水宫的修建是十分奢华的，能与坤宁宫相媲美，据说那是当时袁贵妃被封为易妃时皇上修建的。
袁贵妃袁萦水和皇后季苋葶都是皇上当年做皇子时身边的姬妾，后来皇上建立龙德皇朝，在皇后人选上也是颇受争议。大臣们纷纷上书恳请皇上立名门淑媛，大家闺秀为后，对于两位姬妾却不是很放在心上。所以开始时，皇上封如今的皇后为郁妃，袁贵妃为易妃。只是后来，谁也不曾想到，皇上再娶了那些名门之女后，突然封季苋葶为皇后，袁萦水为贵妃。朝廷一片哗然，而皇上给的理由是“此二女乃朕之结发，伴朕渡于为难之刻。”
皇上的横行霹雳也渐渐使这场风波平息。只不过，当初那些被娶入宫中的淑媛是谁，秋颜也并不知了。
就这样一路想来，秋颜见到了袁贵妃。
今天的袁贵妃正斜斜的依靠在贵妃榻上，发髻松松的垂于胸前，一袭梅花襄金边的雪白绸衣。再加上香味芬芳的香熏萦绕，慵懒的模样使秋颜诧异。
袁贵妃许是看出了秋颜的疑虑，缓缓开口道：“清妹妹，快先坐下吧。”
早有乖巧的宫女将椅子放好，秋颜坐下后，隐隐有些不安。
袁贵妃笑道：“清妹妹，你那么紧张作甚？只不过是请你来拉拉家常罢了。我们也有许久不见了吧？”
秋颜点头道：“回娘娘，是的。”
袁贵妃笑道：“这是怎么了，那么生疏丫。今儿妹妹你也看到了，姐姐这是希望和你多亲近亲近啊。”
说罢，袁贵妃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秋颜。
秋颜不解，袁贵妃为何突然示好？是因为她受了宠幸么？不对，当初她未被皇上临幸时，袁贵妃就赠与她不菲之礼，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拉拢她么？拉拢一个没有背景又随时会被打入冷宫的位分低的嫔妃？
袁贵妃笑道：“听闻妹妹是在水晶宫承的宠？”
秋颜点点头。
袁贵妃含有深意的一笑道：“嗯……妹妹，你可知道这后宫之中找对一个可以投靠的人是多么重要的事？！”
秋颜一惊！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袁贵妃凝望着秋颜，似乎想要寻找她想要的答案。
秋颜顿了顿道：“承蒙娘娘错爱，秋颜何德何能，恐自身的位卑微，不敢高攀娘娘……”
秋颜知道，后宫之中，唯有袁贵妃可以与皇后抗衡，袁贵妃想要得到后位也是再明显不过了。当初同为姬妾，后来同为平妃，为何一个能统领六宫，执掌凤印，一个只能屈于贵妃之位。
拉帮结派也许是最好的与皇后抗衡的方法。
袁贵妃微微一笑道：“其实清妹妹不必那么快给本宫答案的，想好了也不迟的，反正，这只是个开始……”
莫名的心中微微一颤，是的，这还只是个开始……
带着满腹的疑虑回到茼梨苑时已近中午，纭穸早在门外守着，见秋颜缓缓而归，慌忙问道：“小主，没事吧。”
秋颜摇摇头道：“没事，不过是去了姐姐那儿和袁贵妃那儿一次。”
纭穸听得袁贵妃三个字微微一愣，随即神色如常道：“那小主先回屋膳吧。”
秋颜点头转而对茁沫道：“茁沫，将燕窝交给纭穸吧。”
茁沫应了一声，取出燕窝交到纭穸手中。
纭穸一见燕窝，忙道：“这是谁给小主的？”
秋颜道：“是姐姐，她见我才从冷宫出来，身子弱，便给了我服用。”
纭穸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哲儿。”
一个伶俐的丫鬟忙走了过来道：“姑姑唤我？”
纭穸点头随即对秋颜道：“请小主恕罪，奴婢想着繁儿已去，便从她们送来的丫鬟中选了哲儿。”
望着哲儿伶俐的模样，秋颜不禁想到了繁儿，那个才入宫不久的女孩子，却就这样陨落于后宫之中……
“你叫哲儿？”秋颜问道。
哲儿点点头，伶俐的目光上下滚动闪烁，盈盈一揖道：“奴婢哲儿叩见小主。”
秋颜点点头道：“我给你取个名儿可好？”
哲儿点点头，问道：“小主给奴婢取个什么名儿？”
秋颜仰头望向天空，缓缓吐出四个字：“就叫——哲繁。”
“谢小主赐名！”哲繁笑道。
纭穸望向秋颜，眼中透出一丝柔光。
繁儿，让我记住你的仇，记住我出这冷宫的目的，就让哲繁这个名字来时时提醒我吧。
纭穸道：“哲繁，快去将这燕窝取出些熬成燕窝银耳羹，其余的先放好，别让人瞧见了。”
哲繁应声离去。
秋颜道：“那我么先进去吧。”
纭穸点点，忽而又有些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秋颜道：“纭穸，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纭穸道：“小主，您昨儿已经侍寝了，今儿应该去拜见歆贵嫔的。”
秋颜有些迟疑，毕竟，那夜私会木峻宇，唯一可能看见并告知皇上的，只有住在同一别苑的深居简出而又神秘莫测的歆贵嫔了。
纭穸缓缓道：“不论如何，小主还是得去。”
“也罢。”秋颜想，也许可以试探出什么呢？
于是便点头让纭穸引着秋颜去歆贵嫔的屋子。
歆贵嫔的贴身丫鬟楚菊见到秋颜和纭穸，请安道：“叩见小主，姑姑。”
纭穸点点头问道：“娘娘在休息么？”
楚菊道：“娘娘刚服了药，正在看书呢。”
纭穸点头道：“那就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清小主前来请安。”
楚菊点头退进屋中。
不一会儿楚菊便请秋颜进屋。
刚一进屋，一阵浓烈的药味就扑鼻而来，楚菊将秋颜引至桌边坐下，秋颜环顾四周，基本上没有什么陈设，与袁贵妃形成天壤之别。楚菊走过来，为秋颜斟上茶，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秋颜小酌了一口，不禁赞道：“好清甜啊。”秋颜不禁望向杯底，只见茶叶叶质细嫩，而入口口感醇正、顺滑清甜、春韵鲜浓、浓醇适口、回味甘香。
“这是娘娘珍爱的铁观音。”楚菊道，“娘娘将饷银都花在茶上了，所以屋舍才简陋，不加摆设。”
许是看出了秋颜的疑虑缓缓解释。
“清良人也爱品茶么？”一个柔软的声音传来，只见一袭白衣包裹下的女子缓步而来。
“婢妾参见娘娘。”秋颜忙起身作揖道。
歆贵嫔一挥手道：“良人坐吧。”
秋颜点头，斜斜的坐像椅子。
楚菊忙为歆贵嫔斟上茶，歆贵嫔小酌一口，望着杯中飞旋而舞的茶叶，轻道：“这茶，犹如那首从灵魂深处散出的曲子，从蝴蝶梦里带着不灭的甜意飞出，熏满这珍藏茶叶的世界，一遍一遍的沁透在杯中，蓄满一生不变的清丽。”
秋颜一愣，却见歆贵嫔随即笑道：“看我，又在那儿自怜自伤了……让良人见笑了。”
“似风清爽，若花明媚，似雪纯洁，如月皎明，若诗清新的心浸在这茶里，清甜到梦境……”不自禁的秋颜缓缓道出了刚刚品茶的意想。
歆贵嫔微微一愣，随即菀尔道：“没想到清良人到于本宫想的有异曲同工啊。”
秋颜也着实没想到歆贵嫔会这样说。
“每种茶都是有语言的。古人都是以茶寻知己的。”歆贵嫔缓缓的品了口茶后道。
秋颜点点头：“正如君子之交淡如水一般。”
歆贵嫔微微一笑，道：“好久没与人一同品茶论茶语了，原来时间过得这般快。”
秋颜望着歆贵嫔若茶般清甜的笑容，不禁怀疑起自己，一个爱茶之人，一个在此种情况下都能淡然畅谈茶之境界之人，会是心狠手辣之人么？
“好了，”歆贵嫔忽而道，“清良人受了皇上的宠幸，我这茼梨苑的主位也没什么可以送的，楚菊。”
楚菊应声。歆贵嫔道：“将本宫的那铁观音赠与清良人吧。虽然这比不上其他娘娘所赠，但也代表本宫的心意吧。”
秋颜点点头，取过楚菊递来的铁观音，心中一阵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对自己向前对歆贵嫔的偏见竟有些不是滋味，于是道：“娘娘赠与婢妾的，是婢妾得到最好的礼物了。婢妾多谢娘娘。”
歆贵嫔淡淡一笑道：“那清良人就先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许是药性发作，就不留良人了。”说罢，望了一眼纭穸道，“如今清良人正是需要你之时，你就不必再来这伺候了。用心伺候清良人吧。”
纭穸忙跪的拜道：“奴婢遵从娘娘嘱咐，定用心伺候良人小主。”
秋颜虽有些不解，却道：“那就多谢娘娘了。”
歆贵嫔一笑，任由楚菊将她扶进里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