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衫紧盯着安蓉的背影,却见安蓉的动作并没有因她试探的话而有所顿滞。
蓉嬷嬷真的不知道凌灏进来过的事情么?
江衫垂眸不说话。
安蓉拿了药过来,“小主子。该上药了。”
江衫脱了渎衣趴在床上,“嬷嬷。您还是叫我衫儿吧。衫儿怕。”
安蓉将药给江衫抹在背上的伤口,“既然如此。嬷嬷且多嘴一句。”
“衫儿既然进了建章宫,还是莫要再提七王爷了。”
江衫咬了咬下唇,“他......收留了衫儿......”
安蓉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衫儿,“衫儿真是好心。但是七王爷,还是莫要在宫里提了吧。”
“嗯......衫儿明白了。”江衫抱住锦枕,将脑袋埋进去闷闷应道。
安蓉也没再多说什么,对着床上的江衫福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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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衫在安蓉退出去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
原本眼底的情绪沉淀至尽。只剩下疑惑。
安蓉。太后身边的服侍嬷嬷。深得太后信任。
夫子曾授予她的有关安蓉的事情竟然只有这些。
如果关于凌锐的评价只有顽劣是因为凌锐年纪尚小,那么关于安蓉的事情,怎么会连一个性子的评价都没有?
夫子说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一个人的性子,基本决定了他的处事及作为,更是能够作为这个人的薄弱所在。
可是夫子让她记了那么多人的性子和特点,为何没有安蓉的?安蓉在长徳宫里应也是重要的。是夫子真的不知道,还是夫子知道却不愿意告诉她?
原先跟着夫子在江家习课的江衫虽然天资聪颖,但到底安逸从没深想过夫子教授与她的,为何不是女四书而是这些处处透着天下局势兴亡变换的事情。
如今九族被收押牢狱,江衫一人在长徳皇宫步履维艰,如履薄冰,不得不对一切思虑再三来保全自己,并伺机寻求解救江家之法。因此,那些曾经被江衫忽略的东西便逐渐显得清晰。
江衫眉间微沉。
别的且不说,那个从她记事起便守在她身边教导她的夫子,到底是何人?
江衫此刻才发现,对于这个教导了她九年的夫子,她竟一无所知。九年的朝夕相处,江衫竟是连他的姓氏都未曾清楚!
江衫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当中。
自己为何会接受这样的教导?姐姐江玉为何会蓄意弑君?为何父亲一定要逼她效忠凌灏?为何凌灏要向她强调她姓江?凌灏和父亲又有过怎样的协定?还有......那个近乎无所不知授予她一切的夫子又是何人?
江衫小手握紧,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绝境。
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境。你看,翎王和象王的穆陵之战.......”江衫想起夫子曾经教导过她的话。蓦地一抬眼睛。
夫子说过,一切的绝境,不过是尚未找到破解之法。
她脑子里还有那么多人的隐秘,就算不知夫子是谁,她也能肯定夫子对她的舐犊之情。而这些,就是她绝处逢生的资本!
江衫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往建章宫主殿过去。
无论她再怎么憎恶凌灏,都无法否认凌灏说的是对的。
取得凌锐的信任。这是她能救江家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