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无垠的东澜海中,苏旷兄弟四人困于虎鲸鲨中仓惶逃遁,鲨肚中寂寥幽深,不知时光流逝,也不知是多少光阴过去,终于这一日,柳飞容实在忍不住了,大哥,二位贤弟,这样下去终不是个办法,不如冒险击穿鲨肚,观察情形再作定夺,止憨也连连点头,二哥说得有道理,这种暗无天日,茹毛饮血的日子实在糟糕透顶,看看我们兄弟四人,浑身血腥脏溜,臭不可闻,哈哈,你们瞧瞧二哥,吃完生鱼没擦嘴,嘴巴上沾满鱼鳞片,活像个白面门神,苏旷和子驭顺势瞧过去,果然如此,不禁都乐呵起来,止憨张开嘴更是大笑不止,柳飞容没好气道,臭小子,有什么好笑的,你瞧瞧你自己那损粗,浑身腥红滑溜,整个儿一红烧王八,你才是白帽乌龟呢,柳飞容眉毛一竖,好你个臭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就欲措辞反击,这时,子驭插言进来道,好了好了,都这样了你们两个还要斗嘴,转头向苏旷道,大哥,你是否觉得有些奇怪,这鲨肚中的光线增强了许多,苏旷道,嗯,三弟说得没错,光线增强的原因,是因为鲨肚中的鱼类增加了许多,相应那种能散发荧光的鱼儿也多出不少,从而使得光线更加充盈,说话间,更有不少鱼类从虎鲸鲨的肠管中涌了进来,不一会儿越涌越多,丈许方圆内的肚池竟然装满了,止憨使劲拨开脖子上的数十条五颜六色的鱼儿,努力钻出头来道,究竟外面什么状况,难不成这傻鸟一猛子扎进鱼窝里去了,那虎鲸鲨遭此异状,肚中的鱼儿越聚越多,整个身子竟如充气的皮球般慢慢涨大起来,其肚腔由开初的丈许逐渐增加到两丈,五丈……….,好在虎鲸鲨的肚皮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竟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就不是很厚的鲨肚皮被撑处稀薄乃至透明,到最后竟如光幕一般,虎鲸鲨外面海底的情形都能一一尽收眼底,四人来不及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争相向外瞧去,却见湛蓝如水晶的海水中,一片海床有如大陆之上的平原般,却比平原更加辽阔,在海床上,各种造形的珊瑚,曲礁遍布,此外,还有很多五彩斑斓的海马,海花如带似练,盘旋交织在一起,美不胜收,然而,大家根本无心观赏美景,就在着虎鲸鲨左右两侧,各有一团庞大的鱼群似乌云般夹着鲸鲨在游走,如同监押囚犯的侍卫,虎鲸鲨被裹在中间,逼着不得不顺着鱼群的轨迹向前游去,有时虎鲸鲨稍微偏离一丝游向,即有成团的鱼儿扑天盖地涌来,将虎鲸鲨逼回原来的航向,苏旷见状,诧异道,这鱼群怎么如此奇怪,就象有人操控般,难不成那棋妖皇帝还有此异术,如若那样,我们真的是绝无幸理了,子驭道,大哥莫要心灰,我用一元复始之眼的光棱棋盘定位,这虎鲸鲨现在遁游的方位与龙鳞舰所在的方位却不相同,想来应不是那靖执流搞的鬼,而且大哥你看,那海床的坡度正缓缓向上,说明那鱼儿正挟着虎鲸鲨向着近海游去,我们准备好随时逃生,一有机会就脱离虎鲸鲨身体,苏旷点头道,三弟说得甚是。
那海床实在是阔大无比,兄弟四人感受着海水中光线明暗程度,又是一个黑夜过去,白昼来临,而海床却丝毫没有走到尽头的趋势,虽然如此,苏旷他们却没有心焦,眼下情势已比开初时闭于鲨肚中两眼抓瞎的情况好多了,然而那虎鲸鲨似有些不奈,几次左右不得,竟欲笔直向上游去,都被鱼群泰山压顶般压了下来,不得已,只能老老实实地顺着海床坡度向前游进,又是约莫大半日辰光过去,终于,那海床走势已尽,迎面越过一道海底陡坡,四人陡觉眼前景物变幻,那些珊瑚海带全都消失不见,下一刻置身于一片空澈明净的海水中,有如在一块硕大且无丝毫杂色的玛瑙上游进,这时已近浅海,两翼庞大的鱼群转动不便,终于主动变阵,合二为一成巨大的扇形簇拥着虎鲸鲨向上游去,随着那鲸鲨接近海平面,一个鱼跃,整个身体高高弹起,这一刻,久违的蓝天白云重新又浮现在四人眼底,心喜之下,柳飞容电目疾转,却只见海面上湛蓝无波,空旷寥远,在前方极处,似乎耸立着一片绵延的黑点,不禁欣喜道,各位兄弟,前方不远就是陆地了,我们这次大乱不死,值得庆幸,上岸后找个酒馆,大家伙儿好好地痛饮一番,苏旷止憨大声叫好,子驭面带微笑,平视前方,柳飞容不乐意了,三弟,别以为你不喝酒,就不说话,这次我怎么也要你破破酒戒才行,子驭道,我们青云山小无相禅寺参修的是无相之法,心中无相,世间万相莫与我争,因此对我来说,酒戒是不存在的,只是我自幼痴于棋道,但凡行棋之时,当保持一个清醒自然的状态,酒能给人热血,给人豪气凌云,却不是我所需要的,柳飞容道,却,你少在这唧唧歪歪了,那会儿又不逼你和人下棋,反正酒你是喝定了,子驭喟然一笑,索性由他。
不一会儿,前方的黑点越来越大,却是一片绵延起伏的山脉,止憨欣喜道,陆地,果真是陆地,因为水浅不便,虎鲸鲨行游其中,几次想重新折回深海去,却被鱼群团团包围,只给它余下前行的一个豁口,众人早已被见得陆地的喜悦充塞大脑,哪还会思及那些鱼儿的动机,呼的一下,虎鲸鲨再也前行不得,肚皮紧贴着海滩沙砾,原来是搁浅了,柳飞容并指成剑,空中连划数下,无形劲气发出,虎鲸鲨的背壁上方直接被御开一个方形大口,好像开了一个天窗般,几人一阵欢呼,相继从虎鲸鲨肚中走出,嗅着清新的海风,脚踩着松软的沙石,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啊,柳飞容长啸一声,当先便行,苏旷三个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就进入到绵绵山脉中,身后的海岸已是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