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几日,好像很久没有碰过了。
白若葱根,素手调拨了一下,算盘珠子清脆的响声,悠然滑过。
凌璧君一个翻身起来,捏了捏自己水润的脸蛋,“凌璧君啊凌璧君,这才是多大点事啊,有必要这么低迷吗?你的事业呢,不管了吗?刚刚起步的事业,自己毕生的心血,难道你就甘心眼睁睁看着它破灭?”
责问了几遍,凌璧君内心中又像被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力气。
她要活动起来,忙碌起来,去地皮上查勘,去联络潜在的客户,去请最好的帐薄先生……
半月后,钱庄建好了。
严密坚固的地下钱库,账薄房、书信室、收据堂……一应俱全。
凌璧君选了个良辰吉日,就要开张了。
红花金匾,气派飞扬。
看着人山人海的潜在顾客,凌璧君嘴角扬起微笑,这可都是凭借着她一个人的力量。
她目视八方,寻找片刻,眉目微蹙,心中一紧。
苏州城内很有名望的绸缎庄庄老爷子……楚云天,没有到场。
楚云天,苏州城生意人心目中的核心人物,可以说,除了凌谋天之外,他就是另一个商界领军头目了。
可惜了,楚家与凌家之间偏偏不合,从白手起家开始一直到两家都飞黄腾达名利双收了,关系一直都不温不火。
外人看起来很正常,但只有两家人才清楚的知道,这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楚家从不待见凌家,凌家是开钱庄的,楚家每年收入的那么多银两,楚老爷从不往鸿兴存。
哪怕是放在家里堆成了小山,哪怕是地窖都溢了满了,甚至有好多次都被人偷了,他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存在凌家!
凌谋天虽会做生意,可偏偏拿不下楚云天,也不想拿,两个人呢,是看谁都不顺眼。
凌谋天会犯的错误,她凌璧君可不想犯。
楚云天那么有声望的人物,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攻克……
“师哥,去叫小蒜头,帮我备车,然后再告诉蔡总管,从钱库里拿那件玉柄烟斗来!”凌璧君说。
师哥齐子痕,已经被她召回,有用之才,她是一定会想方设法利用的,当年师哥的过目不忘,她可是领教过的。
齐子痕望了凌璧君一眼,说,“师妹,你当真想好了,要亲自前去?要不要我陪着一起?”
凌璧君摇头。
齐子痕见她心已定,便转身去安排一切。
这几日的相处,两人也算是有了雇主与被雇者的默契,齐子痕天性细致,什么事都做的很好,凌璧君让他当了账薄房总管。
凌璧君只带了一个随身小厮,来到了楚云天府上。
如果说凌府是苏州小调,情趣盎然,行云流水,清雅小资,那楚府就是财气逼人,金碧辉煌!
处处透着富贵!
亮瞎了凌璧君的眼。
她极其讨厌这样的地方。
强忍着心头的不快,疾走几步,恨不得一脚买进厅内,说完了话便走,可,即便内心再反感,脸上也得容纳。
毕竟,她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挑毛病的。
“哎呀,稀客稀客呀,凌家千金大小姐今日不是开张吗,怎么有闲情逸致跑到鄙人寒舍来了?”
楚云天声音洪亮,威严中透着一股……酸味……
凌璧君脸上一绽,便放心了。
头次见面,酸味隐在话语之间。
这种人还是很容易对付的。
怕就怕是那种看不出表情,心绪的人,才是危险人物。
“楚老爷,贺喜贺喜!”凌璧君也不急着回他,偏反之来,先给他贺喜。
楚云飞果然上当,脸色一浓,眉头不解,“老夫不知……凌大小姐为何给老夫贺喜哪?”
凌璧君摇着合扇,清然一笑,“楚老爷,今日晚辈来,带了一件薄礼和一件厚礼,楚老爷凭空多出两件宝贝,难道不应该贺喜么?”
楚云飞先是一愣,而后,仰天大笑,“虽然楚某家财万贯,珍奇上千,不过,听凌大小姐这么一说,倒有了几分兴致,大小姐不妨说来,是何宝贝?”
凌璧君一抬手,对着身后小厮说,“拿那件紫色锦盒来!”
紫气东来,甚好。
楚云天虽爱财,却对物件上很是讲究,凌璧君早就查看过了,他年轻时候迷过一段时间的诗词,虽学术无成,没有文学造诣,不过始终是识得几味不上道的意境。
凌璧君将锦盒递到楚云天手上。
他打开盒子,一柄墨绿色玉质烟斗!
顿时喜上眉梢,容光焕然。
摸缕着青胡子,笑道,“凌大小姐,何以知道为夫喜欢收藏烟斗?”
这还用问,当然是四处打听啦,他怎知,凌璧君可是从小就最会打听消息的。
投其所好,虽然是最老套的取悦,可是不得不说,却也是最管用的。
设身处地的细想一下,若是你这几天正想要一枚金色雕花镯子,恰巧的,就有人给你打着精美包装恭恭敬敬的送来了,你能不高兴?
“高贵之人总是喜爱高贵之物,这烟斗是近些年西洋盛行的,这么前卫新潮的玩意,像楚老爷这样曲高和寡的人物,肯定喜欢!”
凌璧君刚说完这番话,楚云天瞧向她的神情就变了几分。
这丫头,小小年纪,竟如此能说会道。
比她那个死呆笨的老爹,可强多了!
“红梅!给凌大小姐斟茶!”楚云天声音威严。
“凌大小姐,这第一份礼,老夫就收下了!第二份礼嘛……”他踟蹰说,“我看就不必拿出来了吧……”
凌璧君心里咯噔一跳,不愧是老油条,看来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不动声色,嘴角微动,“楚老爷,您还真就用词不当了,晚辈这第二件礼物可是不用‘拿’的。”
“哦?天下竟有这样的礼?”楚老爷知道,这就要开始过招了。
“楚老爷,据晚辈所知,您这楚天府都快溢了吧?”凌璧君看了看四周的富丽堂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