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以青看向肖五，发现他并没有因为老板的态度生气，始终保持初见时候的微笑。他心里动了动，面上没有说，只是扫了一眼菜单道：“大哥，这家店的地三鲜不错，您要不要试试？”
“好，几样必点的东北菜之一，要是再来点酱骨头就更好了。”
南北地方菜系的差异很大，南方人很难吃惯北方近乎豪放的菜系，北方也很难吃惯南方菜法的精细。这一点走南闯北的肖五爷自然深有体会，只是柳以青敢直接把他带到北方菜馆，显然已经看出他是北方人。
二人相对而坐，不大一会的功夫点的几个菜上齐，又给上了两瓶冰镇啤酒之后，老板又快速的回到了收银台，风韵犹存的女人显然比两个男人更好看。
柳以青拿了两个杯子，给肖五满上，又给自己倒满，举起杯子道：“今天多谢大哥仗义相助，兄弟我不胜感激，先干为敬。”说罢，柳以青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杯底朝上倒了倒才放到桌面上。
“好，够豪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肖五也是显得很开心，一举一动自有一股北方汉子的豪爽。柳以青不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肖五也不打听柳以青的往事。两人杯酒交错，喝的好不热闹，恍然倒有古时候绿林好汉的作风。
这边喝的热闹，却苦了跟踪盯梢的三个人。尤其是颜姓女人，外面三十多度的燥热，却无法驱散她身上的寒意。
“颜局，不管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这件事只怕要向上汇报了。”副驾驶位置的警察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李景隆，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眼，这点事颜副局长自然会向上汇报，用得着你来替颜副局长说吗？”
说话的这个也是刑侦支队调上来的老警员，经历比李姓要多一点，所以做人少了一丝锋芒，多了一丝狡猾。
“我自己会向局长汇报。”她冷冷的说了一句，再不看两人，自顾自的打起电话来。
车上的两个人面面相视，吃了根不硬不软的钉子不说，倒叫人心里更加狐疑。与肖五喝酒的男人是谁？怎么值得这个雷厉风行的副局长如此激动。
眼看着脸色越来越冷的颜副局长，一向有拼命之风的李景隆额头也渐生汗珠。都说女人与小人难养，更何况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女上司。另一个不比李景隆轻松多少，只是要比李景隆镇定许多。
“好的局长，我会暂时把专案组交给李景隆。”就在二人猜测副局长与局长话里意思的时候，颜副局长已经合上电话。
“李景隆，从现在开始，由你暂时代理专案组，直接对局长负责。”说罢，颜副局长打开车门就要离开。
“那副局你？”
李景隆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局长下了车，急忙问道：“副局，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
颜副局长吐出两个字，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一头雾水的李景隆这会才反应过来，他从副局长的手中夺了专案组。
“老赵，你说这怎么办？”战战兢兢的关上车门，李景隆的冷汗顺着脑门往下滴。
“我只知道颜副局长是一个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工作上的女人，大凡有权利有野心的女人心眼都不会太小。你看历史上的女皇帝武则天，不是封那些反对她的人做了宰相吗？而且你是对事不对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李景隆稍稍松了口气。
“真的，后来武则天就把这些宰相全宰了。”
“那这个男人还查吗？”
“查，为什么不查。都已经到这份上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个男人和颜副局长是什么关系？”
李景隆抿抿嘴，猛地点点头。在临海警界，颜雨涵是无疑是警队最能吸引目光的一个女人。高贵，冷艳，熟女的一切标准都在她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更难得的是颜雨涵是临海的副局长，以现在拼命的架势，熬几年成为临海的女局长也未尝不可能。
有人喜欢娶贤妻，也有人喜欢做凤凰男，起码可以少奋斗十年二十年。带着这样目的的追求颜雨涵的人不少，也造就了她临海警花的美誉。
实话说，李景隆的心里也喜欢她，今天处处想要表现，无疑也是在女人面前出一把风头。哪里想到会把颜雨涵专案组组长的位置给夺了去。基于此，他当然对这个忽然出现的柳以青感兴趣。
反观柳以青，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一瓶接一瓶的与肖五拼酒。到后来肖五停下，就看着他喝。
肖五忽然想，每个成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个逼他不得不成熟的女人。
“大哥，你怎么……不……不……喝呀。”柳以青喝的有点多，舌头有点不利索，说话也是结结巴巴，就像个酒鬼二十年没有见到酒的人一样。不等肖五接话，柳以青又道：“不瞒大哥你说，虽然我刚刚认识你，可是觉得我们像是多年的兄弟。”
“大哥，我心里苦啊。没人能知道我有多苦呀。”动情处，柳以青眼里鼻涕一把一把的往下流。
“兄弟，这话说的，有多少人都羡慕你的福分。”
“羡慕他妹，谁羡慕谁拿去……”柳以青站起来吼叫，猛地嗝一声，捂着嘴冲到了外面的护林里吐了起来。
醉过人都知道，有时候堵的难受，偏偏又吐不出来，只能用手指头抠嗓子眼。他在一旁吐的稀里哗啦，肖五则在一旁苦笑。
“兄弟，喝点水。”
柳以青吐的差不多了，肖五和饭馆的老板要了碗水递给他，一边拍着他的背道：“兄弟，想开点。”
“大哥，让你见笑了。”他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红色100拍到肖五的手里道：“大哥，兄弟……兄弟……我喝大了，我就先回去了，以后再找大哥喝酒。”
“兄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肖五板起脸，似在责怪柳以青付账的事，刚要和他掰扯，柳以青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出路面，挡在了出租车的前面。从司机煞白的脸就能看出来，他是真吓坏了。挣点钱不容易，是不是他的责任都要赔偿的。
“你他妈找死。”
司机破口大骂，要不是看出他双目赤红，走路不稳是一个活脱脱的醉鬼，司机真有下车揍他的心。只是明白人哪有和醉鬼讲理的时候，也就骂骂咧咧的准备开车。
岂料柳以青也不管司机骂什么，打开后车厢就钻了进去。
“开车。”
他依靠着座椅，不住的揉捏太阳穴，挤在一起的眉头已经翻了好几个褶子。
“我开你妈的车啊？赶紧给老子滚下去。”司机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别说他不拉醉鬼怕吐在车上，更别说后座还坐了一位顾客呢。
司机撇了一眼后视镜的顾客，柳叶眉，瓜子脸，虽然从后视镜看不全她的容貌，也可以清楚的看见她两边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都红了，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
司机咽了咽口水，板起脸道：“对不起，车上已经有人了。”有些老爷们活一辈子，也仅仅是在美丽的女人面前威风一把。
柳以青一把抓住前面的护栏，脸凑过去紧贴着护栏冷冰冰的说道：“我记下了你的车牌号，是不是要我带几个兄弟们请你喝茶？”
要说柳以青立即和司机动手开战，司机一点都不犯怵。可事后报复大多数人还是心里有阴影。这也是老实人最怕流氓的一点，只要还想过日子，就要被人拿捏。真有一天存了拼命的心，再回头再看那些作威作福的人，也就是秋后的蚂蚱。
当然，这只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决心。可为了这么点事争个你死我活，谁也不愿意，也犯不着。
“您瞧，遇到这么个人，您担待着点。他要是敢耍流氓，您说话，我弄死丫的。”司机放了句狠话，却缓缓启动了车。
柳以青松了口气，司机真要赶他下车，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寻思别的落跑借口。他自学了装腔作势的架势，却没有学欺善怕恶的人性。说到底，他始终是一个在浮华的都市大潮中苦苦挣扎的老百姓。老百姓有许许多多的缺点，但有一点无疑让这个群体发光发热，因为他们善良。
“大哥，我就……先走了，回头再请你喝酒，一定吃大骨头。”柳以青的脸贴着车窗朝肖五挥手。
“喂。”
肖五有点措手不及，这种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五爷，您说这小子是装醉还是真醉？”打不远处的报摊走过来一个男人，不动声色的站在了肖五的背后。
肖五反倒有点忍俊不禁：“都说颜雨涵找了一个猪一样的男人，没想到人家也把我们当成了猪，去，盯着那小子点。”
男人点点头，又混在了人群中。
这会，柳以青才有功夫打量车内的环境。司机向防贼一样盯着他，生怕他酒后乱性对美女动手。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女人。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只觉得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安静、纯明、柔美的气氛之中。
她完全属于那种让男人第一眼看到就会两眼充血，恨不得眼珠子夺眶而出贴到她身上去的那种女人，一般人见到她第一次，都会忽略了她的长相，因为她的身材实在太火辣太抢眼了。
柳以青开始明白司机为什么会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了。这种女人应该是属于有涵养的那种富豪，而不是暴发户或者他们这样的纯吊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