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诗妈妈和赵奶奶上农贸市场了,病房里只剩下三个年轻人。秦凯和赵星儿正要陪孟晓诗出去锻炼,刚来到走廊见王丽丽迎面走来。秦凯上前一步挡住了孟晓诗,问道:“丽丽,你来这干嘛?”王丽丽说:“我来看孟晓诗呀。不行吗?”秦凯见王丽丽笑呵呵地情绪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便侧过了身子让开了。王丽丽站在孟晓诗面前说道:“要不是听秦凯说起我还不知道呢,怎么吃了这么个大亏。幸亏恢复的好,否则——”鼻子一酸,眼泪涌出了眼眶。孟晓诗知道王丽丽是真诚的很是感动,她说:“咱们别站在走廊里说话,回房间吧。”说着几个人回了病房。王丽丽回身挽起站在门口的鲍玉林的胳膊,说道:“秦凯,孟晓诗,我给你们介绍鲍哥认识!”大家这才注意到手提花篮微笑地站在门口的鲍玉林。只见他成熟稳重,一套浅灰色香奈儿西装衬托出非凡的气质。王丽丽挽着鲍玉林向前几步,说道:“这位是鲍哥,我的——!”鲍玉林打断丽丽的话,客气说:“鲍玉林,王丽丽的朋友!”说着将手里的花篮递给王丽丽,“丽丽,还是由你来把花送给朋友吧!”王丽丽满脸满眼都是笑,接过花篮放在孟晓诗的床头柜上,说道:“花是鲍哥选的,我是借花献佛,祝你早日康复,还像花一样美丽!”
“谢谢鲍哥费心,谢谢你们呀!”孟晓诗转向赵星儿,说道:“星哥,快请鲍哥坐!”
赵星儿请鲍玉林坐在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拉过张椅子坐在旁边两人聊起了天,那样子像是几天未见的老朋友。王丽丽坐在孟晓诗的病床上眉飞色舞地聊着道听途说或者亲身经历的奇闻趣事儿。看得出来,王丽丽幸福快乐得有些夸张,时不时地就抚掌大笑一阵。孟晓诗原本也是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因为病房里坐着个陌生的鲍玉林很是拘束,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好意思笑出声。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秦凯显得有些孤单落寞,一双眼睛在鲍玉林和王丽丽身上扫来扫去。王丽丽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先不说穿着打扮大方得体,就是性格也较先前开朗活泼了许多。这样的性格的女孩子才是自己想要的!可惜命运弄人,让他与王丽丽错失交臂。他的心里有点失落,有点酸涩,顾不得气质风度,朝后一靠斜倚在行李上。
王丽丽忽然想起还没给鲍玉林作介绍呢,忙说:“见到晓诗都把我乐晕了,忘了给你们介绍!”鲍玉林笑着说:“我和赵星儿已经熟悉。”王丽丽说:“那位懒猫是我的同桌秦凯,也是孟晓诗的男朋友!”秦凯不好意思再躺着了,坐了起来朝鲍玉林笑了笑。鲍玉林朝秦凯点点头算是招呼了,然后端详起孟晓诗来。他觉得孟晓诗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劲儿,好像有种让人沉静下来的魔力。他觉得仿佛来到幽静的山谷里,在淙淙流淌的小溪边,四周是碧绿的小草,小草中间点缀着朵朵杂色的小花,不知名字的小鸟婉转的鸣叫声在山谷中回响,真是“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孟晓诗就是一幅画,唯美儿灵动,颇又意蕴深远。如果说王丽丽的容貌像极了良子,那么孟晓诗的气质简直就跟良子如出一辙,如果让他有机会选择的话,鲍玉林一定会选择孟晓诗。
秦凯瞥见鲍玉林盯着孟晓诗心里很不舒服。他没小气到别人看孟晓诗一眼都要嫉妒的地步。但是,这位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的“高帅富”刚刚从自己身边抢走了王丽丽,现在又觊觎孟晓诗,秦凯很是愤怒,他忍住一肚子的厌恶,说道:“孟晓诗,你要是觉得累了就躺会儿,别总坐着对身体不好!”没等孟晓诗答话,王丽丽对孟晓诗说:“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和鲍哥先回去了。”说着站了起来。正巧秦妈妈走了进来,见到王丽丽不由得一愣怔。王丽丽和她打过招呼后和鲍玉林一前一后出了门。王丽丽他们前脚刚走,秦妈妈后脚出了门,她直接回了院长室,站在窗前朝楼下望,正看见一身体恤,小白兔似的王丽丽挽着鲍玉林的胳膊说说笑笑地走到红色的法拉利旁,开了车门上了车。秦妈妈惊愕极了:这是怎么回事?几天不见王丽丽这个死丫头攀上枝头做凤凰了?这个死丫头还真好命!尽管不待见王丽丽,见她和鲍玉林在一起还是挺高兴的,最起码不会再缠着秦凯,影响儿子和孟晓诗的感情了。她吁了口气,坐在老板椅上转了一个圈儿。
孟晓诗觉得有点累了,她让秦凯扶她躺下休息。秦凯扶孟晓诗躺下后自己坐在沙发上。摆脱了王丽丽的缠绕,秦凯不仅没有欢喜,反而觉得空落落的。那个鲍哥实在是太有范儿,太有魅力了,别说是女孩子就是男孩子也会被他吸引的。秦凯很想像赵星儿一样和他聊天,和他成为朋友,但是,心里的那层隔阂让他不由自主地抗拒着。他知道这种隔阂就是嫉妒,他嫉妒鲍玉林太优秀,嫉妒鲍玉林轻而易举地占据了王丽丽心中的位置。而这位置应该属于他秦凯的,骄傲的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挫败感,他很沮丧,瞅着王丽丽带来的花篮, 闷闷不吭声。花篮里插着粉色百合花,扶郎花,勿忘我。秦凯走过去数了数,有22枝粉百合。22这个吉祥数字代表了成双成对。王丽丽的意思显而易见,祝福孟晓诗和秦凯相亲相爱百年好合。王丽丽借花语传达了自己的意思,对秦凯,他放下了!秦凯没有感动,反而觉得被抛弃了。他怅然若失,心里很是不爽,为了那个鲍哥,三年的感情就这么被王丽丽抛弃了,真是个水性杨花的丫头!不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听见这声叹息孟晓诗心头一震。从王丽丽和鲍哥一进门,秦凯就是闷闷不乐的。孟晓诗知道秦凯对王丽丽的感情很深,在某种程度上似乎超过了对她的感情。秦凯的暗昧态度让孟晓诗感到很委屈,她侧过身子微闭着眼睛不去看垂头丧气的秦凯。一阵倦意袭来,孟晓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孟晓诗做了个白日梦。她跟在秦凯身后走上了一条路。这条路狭窄且坑洼不平,两边行道树上干枯的叶子纷纷飘落,来到路的尽头,却发现下面是万丈深渊。一忽儿她又走上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宽阔平坦,两边是葱茏茂密的蔷薇丛,杏黄色的蔷薇花开得正娇艳。花丛中鸟儿啁啾,蜂蝶嗡嘤,花香沁脾。赵星儿微笑地站在前面向她招手。她喊着星儿的名字向他跑去。赵星儿送走了王丽丽和鲍玉林回来,刚进门听见孟晓诗喊他,赶紧来到床边,轻声问道:“我在这儿,什么事儿?”孟晓诗睁开眼睛,发现刚刚做了个梦。她遮掩道:“把他们送走了?”赵星儿点了点头,问道:“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孟晓诗摇了摇头,说道:“我困了,睡一会儿。”说着又闭上了眼睛。秦凯依旧坐在沙发上,伸着两条长腿,一只拳头拄着下巴,蹙着眉头满脸烦闷。赵星儿坐在对面的床上看书。病房里静悄悄的,躲在窗外墙根下的小虫子长一声短一声吱吱,吱吱吱悠闲地唱着,搅得孟晓诗心绪不宁。她想起曾经读过这样一段话: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爱诚然如此,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秦凯是否懂爱,是否真的爱她。回想秦凯和王丽丽在游乐园里的情景,想起出车祸前秦凯莫名其妙地就变了,竟把王丽丽以女朋友的身份带回了家,现在见王丽丽和鲍玉林在一起又是这样的暗昧态度,孟晓诗理智地判断,他们的恋爱关系并不是牢不可破的。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个道理孟晓诗不是不懂,她从来就没要求完美的毫无瑕疵的爱情,但是像秦凯这样分不出爱情和友情,优柔寡断,立场不稳定的爱人是不可能相依相伴共度人生的。刚刚的白日梦是那么的真实清晰,分明是在预示着他们爱情的结局。孟晓诗为自己遭遇的华丽炫目却又脆弱易碎的初恋感伤不已。
还有两天就要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到北京求学去了,秦凯恋恋不舍,闷闷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给孟晓诗打电话,拨完了号却没发过去。他发现孟晓诗跟他这个男朋友越来越没什么话说,跟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哥哥赵星儿反倒有说不完的话。想到两人青梅竹马、琴箫合鸣的亲近和谐,他很气,很嫉妒,也很厌烦,他皱了皱眉拨通了王丽丽的电话。
“秦凯,还没睡呀?”王丽丽显然很精神,很高兴,“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就来了!”
“我们是心有灵犀不点通,三年的同桌白做了!”
“你还知道呀,我以为你早忘了呢!”王丽丽嗔怪他。
秦凯叫声丽丽便打住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三年同桌生活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也给丽丽太多的伤害,秦凯觉得很对不起丽丽,他想说对不起,想想又咽了回去。现在,丽丽有了鲍哥,他秦凯成了外人,一切都在变化中,未来谁知道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人既然左右不了命运,只好听凭命运的安排,一切顺其自然吧!
“什么?说呀!”听不见下文,王丽丽催了一句。
“丽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王丽丽不解地问。
“那件事,我真是无心要伤害你!”秦凯指的是酒吧喝醉酒的事情。
王丽丽沉默了。
“丽丽,真的对不起!”
王丽丽打断了秦凯的话,说道:“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其实,那次什么都没有发生,我骗你的!”
秦凯惊讶地长大了嘴巴,陡升一种被戏弄的感觉,第一次冲王丽丽发起了火:“你为什么要撒那样的谎?和我有仇吗?你知道你把事情搞得有多糟吗?你——你这个死丫头!”
王丽丽呵呵地笑了两声,说道:“这事儿怪不到我头上,要怪就怪你立场不坚定,旗帜不鲜明,优柔寡断,多情善变!如果不改掉这个毛病,遇到有心计,有手段的女孩设计你,你可就有了苦头吃了。你当女孩子都像我和孟晓诗这么善良呢!”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有那毛病?”
“这可不是个小毛病,是大缺点,不改掉,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秦凯连说我改,一定改。
“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撒谎,还不是想抓住你嘛。为了爱你我做了这么卑微的事情,你不生我的气吧?”
秦凯感慨地说:“丽丽,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我也了解你内心的感受,怪就该造化弄人,我们今生无缘,来生我会紧紧抓住你,再不放开了!”
“秦凯——”王丽丽突然呜咽起来,“真不愿意长大,真想回到高一那段日子,没有孟晓诗,没有鲍哥,只有我们俩!”
“别说小孩话了,我们长大了。看得出来,鲍哥是个好男人,他很疼爱你,你要好好珍惜,相信你们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十分幸福美满的!”
“秦凯,你也要珍惜孟晓诗,她是一个好女孩!”王丽丽真诚地说。
“我会的,我们都要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