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了,像解除了紧箍咒的孙猴子,秦凯决定要好好庆祝一番。他邀请了甘泉,庞家鑫,王丽丽等几个死党准备上郊外去烧烤。
王丽丽兴奋异常。一来考场发挥得不错,估分超过去年重本线十几分,没什么意外的话,考上重点大学是没问题了;二来这次野外烧烤秦凯就邀请了她一个女同学,万绿丛中一点红,享受着众星捧月的特殊待遇,叫谁谁不高兴呀。特别是孟晓诗捞不着参加,在她的回忆中永远缺失了这一页。这一页里书写的是她和秦凯的浪漫记忆。王丽丽兴奋得在床上辗转反侧,天放量了才睡了个回笼觉。丽丽爸把丽丽送到集合地点,万隆超市门口时男孩子们已经到了。丽丽下了车看见陈亮,庞佳鑫正从超市里往外搬东西,奥迪车后备箱的盖儿开着,里面装满各种食品与烧烤用的食材。一身户外运动短装的秦凯弯着腰把脚下的物品摆放在后备箱里,见丽丽来了,说道:“去买点小食品,专门挑你喜欢的。钱在陈亮哪儿,他专管付钱。”回头朝陈亮喊道:“你陪丽丽去,给她买些小食品。”
王丽丽乐颠颠地进了超市。这是花山市最大的超市,食品专柜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品。她以前都是在自家小区超市里买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第一次到大超市里买小食品眼花了,转了半天不知选什么好。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的车辆有点不耐烦了,催促王丽丽,让她快一点。王丽丽这才醒过腔来,嗖嗖嗖,一会就把小车装满了。她还要往里装,被陈亮拦住了:“我说大小姐,够了吧!你要把超市全搬走啊!”
“我愿意,没花你的钱!小气鬼!”王丽丽没好气地堵了他一句。
“行,行,你就贪吧。贪多嚼不烂,不撑坏肚子才怪呢!”
“好了,碎嘴老太婆,买单吧!”跟在陈亮身后来到收银处。收银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高个子女人,手指长长的极其灵活,一会的功夫将一大堆小食品清点了一遍,说道:“三百八十二元!”王丽丽看到陈亮迟疑了一下,极不情愿地拿出了四张百元大钞交给了收银员。花了这么多钱。王丽丽也有点不好意思,无奈送是送不回去了,只好跟在陈亮身后硬着头皮走出超市,向停车处走去。秦凯他们在停车处等待多时,见他们出来,埋怨道:“真能磨蹭,买点东西用这么长时间!”两人没说话,赶紧上了车。
秦凯开着车向城外驶去,半个小时后见路边有条岔路,把车停了下来,让陈亮下车去看看车能不能进去。陈亮答应一声下了车,顺着岔路一溜小跑地没影了。秦凯回过头对王丽丽说:“早上没吃饭吧,先吃点小食品垫垫肚子,找到好地方咱们就烧烤!”王丽丽解开大食品袋,从里面拿出一通可比克薯片递给秦凯,秦凯摇了摇头。王丽丽揭开盖子嘎巴嘎巴地吃了起来。远处传来陈亮的呼叫声,秦凯赶紧发动车子向前驶去。路是在一大片齐腰深的荒草地中踩轧出来的,弯弯曲曲,坑洼不平,坐在车里映入眼帘的是周围绿色的茂密的蒿草,前面屏障似的青山和头顶湛蓝的晴空。好一个自然纯净的境界。车子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大河,清澈的河水缓缓地流着。大家下了车来到河边。水又清又浅,看得见河底的鹅卵石。河对岸是一道屏障似的山岭,峰峦叠嶂,郁郁葱葱。山是绿的,水是绿的,脚下的大礁石是青黑色的,像巨大的乌龟壳扣在河边。礁石伸到水里,清澈的水轻轻地流过去,低洼的地方竟有小鱼儿摆着尾巴悠闲地晒着太阳。王丽丽蹲在礁石上边用手扬着水边大喊:“这里好美呀,我好高兴啊!”陈亮说:“就你自己高兴呀,我们也很高兴。”学着丽丽的样子尖着嗓子喊着起来:“这里好美呀,我们好高兴呀!”气得王丽丽追着他打。秦凯说:“大家先别忙着欣赏风景,帮我卸车!”几个男生赶紧跑过去,七手八脚地忙活开了。他们搬起石头在河边水较浅的地方围起小井,建了个天然冰箱,把啤酒饮料放进了水里。又沿着河滩捡拾小木棍,准备点烤炉用。王丽丽拎着两大包小食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秦凯铺塑料布。忽然,秦凯的电话响了,王丽丽担心是孟晓诗打来的,竖着耳朵听声。电话是甘泉打来的。秦凯说:“再走一小段路,左边有一条小路,拐进来就看见我们了!”秦凯说是甘泉他们几个到了。王丽丽吁了一口气,嘎巴嘎巴吃起了可比克薯片。
抬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开过来停住了。王丽丽看见刘璐从车里下来,她吃惊的程度不亚于见到孟晓诗,甚至比见到孟晓诗还吃惊。
刘璐看都没看王丽丽一眼,将一兜子水果放在礁石上,回身帮着把车里卸下来的东西往河边搬。刘璐搬的都是轻快的,像一小箱木炭什么的。秦凯对刘璐很友好,很客气,这样王丽丽很不舒服。秦凯说:“你过去吃东西吧,王丽丽哪儿有小食品,都是你们女孩子爱吃的!”说着指了指王丽丽。刘璐笑呵呵地说:“先洗菜吧,准备好了再吃!”说着拎了袋子水果洗了起来。
王丽丽边吃边想:“真是赶跑个孙悟空又跳出个猴儿。她怎么来了!”脱下校服的刘璐褪去了稚气,成熟稳重了,多了一份女人味。她默默地,娴熟地,有条不紊地把该洗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清洗着。那神情举止仿佛出自封建社会大家庭温良恭俭让的不得了。王丽丽坐不住了,他来到秦凯和甘泉身边。两个男生正在点火,烤炉里的碳越烧越红,秦凯把铁帘子放在烤炉上,把鸡翅,鸡腿等半成品放在上面。几个男孩子一看就没有什么经验,忘了在上面刷食物有冒出一股子焦味,王丽丽捂着鼻子躲到一边去了。刘璐走过来,接过秦凯手里的夹子,说:“这哪里应该是男生干的活儿,还是我来吧!”她倒了半碗食物油,用小刷子轻轻沾了点在铁帘子上细细地刷了一层,然后用夹子把鸡腿鸡翅挨个翻了一遍,又刷了一层油。油珠儿落在炭火上,火苗蹿起老高,通红的火舌舔着帘子上的东西,吱吱响着,表皮立马就变成金黄色的了。几个男生围在四圈,就好像看一场表演,一个个极认真、极投入。刘璐翻完帘子上的鸡翅,她用筷子扎了扎,说了声,差不多了。开始在上面刷酱油,金黄色的鸡腿、鸡翅又变成通红的了。刘璐将它们夹道盘子里,说:“可以吃了,凉了味道就变了!”她的声音温柔极了根本不像一个青春少女,倒像是一个姐姐或者是慈爱的母亲。说着又开始烤牛肉。男孩子很听话,端着盘子围坐在塑料布上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王丽丽坐在秦凯身边,她一点也笑不起来,因为刘璐那双神秘莫测的眼睛时不时地瞟过来,王丽丽忐忑不安,她担心刘璐又会使出阴险的花招来报复,有点不寒而栗。王丽丽站起身来,走到对面的陈亮旁边坐下了,她没吃刘璐烤好的东西,而是吃着方便袋里的小食品。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玩起了开火车的游戏。这是酒桌上常玩的游戏,每个人先报站名,秦凯报的是上海;甘泉是武汉;王丽丽报的是秦皇岛;刘璐报的是乌鲁木齐,其余同学各自报了名字。
游戏从甘泉开始,他说,武汉的火车往上海开。秦凯赶紧接上,上海的火车往秦皇岛开。王丽丽一听开到自己这里来了,赶紧接,“秦皇岛的火车往——”她想往陈亮开,可是忘了陈亮的站名。在大家的哄笑声里只好认罚。惩罚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说句真心话。一种是喝杯啤酒。王丽丽选择了说真心话。王丽丽说:“我希望大家都考高分,走一个理想的学校。”
“虚伪,这句话不是心里话!”甘泉反对。
秦凯给王丽丽讲情,大家才放过她。
这轮从王丽丽开始,秦皇岛的火车往上海开。秦凯接上,上海的火车往乌鲁木齐开。刘璐正在烤肉一时没接过来,输了。她选择的惩罚方式也是真心话,她大大方方地说:我希望能和秦凯考一个学校。
大家哄笑起来,刘璐,你是不是暗恋秦凯啊?
刘璐笑着说,全校女生哪个不暗恋秦凯呢,我要是没暗恋秦凯岂不是木头人了。大家想想刘璐説的也对,一点没毛病。哈哈笑着放行了。
王丽丽说自己要方便一下,起身向远处走去,她在一处青草遮挡的地方坐下来,暗自思忖起来,刘璐是不是有意向秦凯表白啊?难道,刘璐真的暗恋秦凯吗?如果是真的,那么刘璐对自己的仇恨就找到缘由了!”回忆这三年高中围绕秦凯发生的种种矛盾,每一次都跟刘璐有关,王丽丽肯定刘璐暗恋秦凯,对自己的仇恨来自于嫉妒,她倒抽一口冷气,刘璐太真是可怕了!既然知道了刘璐的想法,那么和刘璐之间就不是单纯的人民内部矛盾,而是情敌之间你死我活的拼杀。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王丽丽不会怕她!想到这,王丽丽站起身来蹬蹬蹬地走到秦凯身边,挨着他坐下来。坐在对面的刘璐看着王丽丽,脸上微笑着,眼神里却是挑衅、恐吓与仇视。王丽丽迎着刘璐的眼神平静地微笑着,她的眼神像是在说,放马过来,我不怕你!在王丽丽的注视下,刘璐起身烤肉去了。
疯疯闹闹了一会儿,他们安静了下来,边喝啤酒边聊天,刘璐谈吐不俗落落大方,幽默风趣的语言,捎带几声银铃般的笑声,牢牢地吸引了男孩子的注意,刘璐比王丽丽更有魅力。正所谓:梅花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王丽丽气馁了,傻大姐般地听着大家谈笑风生,竟插不上话了。王丽丽不得不佩服刘璐,要论心机,手段,她和孟晓诗谁也不是刘璐的对手。
阳光暖洋洋地晒在脸上身上,喝了点啤酒,王丽丽有点困了,她起身来到奥迪旁,车门没锁,王丽丽伸手拉开车门,躺在车后排座上,她想睡一会,却听见秦凯站在车外打电话。王丽丽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才弄明白他是和老妈通电话,这才放下心,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孟晓诗来了。还是那套夏季校服,黑油油的大辫子甩来甩去的,她笑吟吟地向王丽丽走来,伸出胳膊似乎要拥抱王丽丽。王丽丽不由自主地伸出胳膊,抱住的却是刘璐。刘璐披散着头发,怪笑着掐住了王丽丽的脖子。王丽丽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虽然是白日梦,王丽丽还是往心里去了,她望着秦凯身边的刘璐,心里很烦,刘璐公开挑战了,不接受岂不窝囊。王丽丽接受了刘璐的挑战。
围坐在一起的同学们频频举杯,刘璐也端着啤酒杯,刚刚还是小鸟依人般娇弱,这一转眼变成巾帼胜须眉的女中豪杰,一杯一杯,眉头都不皱一下。刘璐,千万别逞强,否则你会死的很惨,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