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曲诺麻木的站在手术室门外,一双死灰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紧闭的门。
林雨媃在那一刹那间将她推倒在地的画面不断的撞击着她受惊的心。
手里依然紧握着那个冰凉的手机,铃声不停的响着微震着她的手心,可她丝毫没有觉察,只是静静的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手机没有一刻钟停止震动,渐渐的她抬起抖动的手呆滞的看着来电显示。
“是王家骥,应该马上通知他的,对,应该通知他,他是雨媃最爱的男人,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她反应过来后自言自语。
电话通了,可要怎么跟他说呢。
“雨媃,你怎么才接电话,是不是不舒服,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找你。”家骥焦急不安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
想要马上告诉他,可喉咙发紧的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雨媃,你说话,快说话呀,你怎么了,快告诉我。”
精神在此刻才终于崩溃,她拿着电话开始放声痛哭,只有哭出来才能缓解她现在已经无法承受的压力,万一雨媃死了,她就是间接凶手。
她不停的哭着,害怕无助到极点。
此时拿着手机的家骥面色凝重,听着手机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慌了,他该怎么办,可那哭声不太像她的声音。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象,此时他紧张得连呼吸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慢慢的,曲诺停止了哭声,开始低声抽泣。
“雨媃,她——她——她在医院。”她强按住自己发抖的身体紧张的说着。
家骥微愣了一下。难道她又失明晕倒吗,可内心的恐惧让他感觉到事情比想象中严重。
“哪家医院。”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首都,首都医院。”
他知道地址后,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跑了出去,他要马上看见她,确定她没有生命危险。
半个小时后当他跑到手术室门口时意外看到韩曲诺站在手术室的门口。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女人是韩曲诺。
他拖着重如千斤般的双腿一步步走向门口。
看着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韩曲诺,他甚至不敢开口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韩曲诺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向他。
“是车祸,司机酒后驾车才——才会这样。”
嗡的一下,脑袋有着砸裂般的刺痛。
车祸,他怎么能接受她出了车祸这个事实呢,他怎么能接受眼看她就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完全破灭了呢,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你是不是搞错了,她怎么会出车祸呢,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出车祸了呢,怎么会呢,这种玩笑不是随便开的。”他低叫,然后开始颤笑,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一滴滴落下。
“都是我,她是为了救我才会——才会这样的,都是我的错。”就算她以前恨她,恨不得她立刻死掉,可现在她真的出事了,她的心却掉进了一个大大的黑洞里迷失了方向,找不见自我。昨天她已经不再恨她了,被她真诚的笑容打动,甚至想跟她好好相处,可命运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残忍的安排呢。
良久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站着盯着显示牌上的手术中这三个字。
‘她会有生命危险吗,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吗,新的生活还没有开始,怎么就碎裂了呢,为什么幸福总是离她那么遥远呢,为什么?’
熟悉的手机铃声再一次打破了他们的沉默。
“把手机拿来。”家骥冰冷的声音异样的眼光让曲诺浑身一颤。
接过手机后看着来电显示他快速将电池取出,随后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严朔听着手机里不断传来提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挂掉电话后,他望了一眼她公寓的阳台,随后将头慢慢靠在车椅上。
‘她怎么挂掉电话了,这么晚她到哪去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难道在家骥那里’想着他又开车朝家骥的别墅驶去。
看到家骥别墅里的灯是亮的,他下车不停的按着门铃,可无论他怎么按都没有任何动静。
‘屋里的灯是亮着可怎么没有人呢,他去哪了’他紧蹙眉头想着。
大约两个时辰后他又开着车朝雨媃的公寓驶去。
她依然没有回来,她到底去哪了。
他又不断地拨着她的号码,可还是关机。紧张不安让他头痛难忍,放着音乐来排除自己内心的恐惧。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直到凌晨5点他依然在等,等她回来。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眼前紧张到极点的一男一女。
“哪位是家属。”
“我是。”家骥上前一步,吞了口唾沫不安的看着医生。
医生轻叹了口气。
“孩子保不住了,她失血过多,现在依然昏迷,就算醒来她也有可能丧失所有的记忆,加上她头部受到严重撞击,使她脑中原本就残有的血块碎裂,这很危险,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说完医生就要离开时家骥抓住医生的双肩。
“医生,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要能让她活着。”
医生看了他一眼。
“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够醒来就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身体无助到不停的后退,血冰冷到停止流动,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实,仿若梦境一般,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医生说得每一句话为什么这么清晰呢,为什么?
他一定要让她醒来,一定,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都要她活着。
看着她被医生推到加护病房时他决定了,明天就带她去英国,对,去英国找最好的医生为她做手术,她就一定会没事的。
想着他赶紧拨了他私人秘书的电话。
“卡莉娜,我明天就回英国,马上帮我联系史蒂夫医生,我一回英国马上要看到史蒂夫的医生,马上。”
“可是,前几天我已经跟他通过电话,原来预定的手术时间是一周后,现在突然提前我怕史蒂夫医生没有时间。”
“我现在,不管花多少钱,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在我回英国的当天进行手术,我的话不再重复,你自己考虑吧。”他一字一字的说道。
说完他挂掉电话大步朝病房走去。
带着氧气面罩的她看起来脆弱的仿佛透明人一般。
他走过去暖着她冰凉的手。
“雨媃,你一定不能放弃,你答应过我,要跟我去英国,我一定会治好你,你要相信,所以你不能放弃,不能,你一直都很坚强,这次你也一样要坚强,幸福就在眼前了,只要你努力一下,生活就有希望了,求你,求你别放弃,不要放弃。”他一遍遍的恳求她一遍遍的呼唤她,希望她用心去听,听见他的声音,听见他的恳求。
曲诺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憔悴不堪的男人,此时他的心该有多痛,孩子没有了,爱的女人生死未卜,这对他来说真的太残忍了。
她转身想要给他们独处的空间时,家骥喊住了她。
随后他们在走廊里谈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曲诺愤怒不解的望向家骥。
“为了大家好,所以必须这么做,你不是很爱严朔吗,这样做你就可以嫁给他,你们就可以从此幸福,难道这样不好吗,如果他知道雨媃昏迷,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会日夜守护她,这样只会增加他们的感情,如果他知道雨媃是为了救你而受伤,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这样你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所以你必须照我的话去做。”
听到他的话她一步步地后退。
“我,我不能欺骗,不能欺骗所有人,就算我欺骗,没有证据你以为他们会相信吗。”
“明天上午我会安排好一切,包括医生证明,尸体,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处理,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做就行。”家骥命令的口气让她浑身不自在。
“如果我说不呢。”她反抗道。
家骥微愣了一下。
“雨媃她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二十年来她一直在痛苦和悲伤中挣扎,现在我要帮她远离痛苦,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那你父亲韩永平绑架并试图伤害雨媃的所有资料我会马上公布于众,包括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如果让世人知道亲生父亲试图谋害自己的女儿,后果会如何,你自己掂量吧。”
他无视她的震惊,冷冷的转身,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雨媃肚子的孩子是严朔的,如果想挽留住严朔,你最好照我的话去做。”
震惊过后她瘫软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呢,她不是说她爱的人是家骥吗,她怎么可以骗她呢,她该怎么办呢,她知道就算她不答应,凭他的实力也一样可以掩盖真相。’
她看着地板喃喃自语。
“为什么会这样,爸爸怎么会这样做吗,她怎么会跟我是姐妹吗,真是天大的笑话。可如果不照他说的做,韩氏有可能在一晚之间毁于一旦,如果不照他说的做,严朔就永远属于不了她,就算现在不说,万一家骥没有治好她,大家一样得面对她死亡的事实,也许这样做会让她从此不再痛苦中挣扎,让所有的人都忘记她,忘记林雨媃的存在。”
她冷冷的笑着。
随后她无力的起身朝病房走去站在门口。
“我答应你,答应你,但是所有的准备工作你必须做到天衣无缝,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死了。”
他抬头撇了她一眼。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一切在我走之前都会安排好的,你只管演好你的戏就行了。”
韩曲诺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林雨媃,这个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们俩有着几分相似,甚至会爱上同一个男人,因为她们是亲姐妹,就算如何撇清,也撇不掉她们之间的血缘。
‘雨媃,对不起,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幸福,如果你还能活着,还是忘记这一切的好,失去记忆对你来说可能是件好事,忘记吧,忘记这一切,我会为你祈祷,你一定会醒来,一定会的。’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甲已经深深揇进了手心,深刺着她麻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