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战马,赵三炮和他手下的兄弟们,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度过的,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训练,而赵三炮对于骑兵的训练与其他人根本不一样,其他骑兵队伍重视的是骑士的马上技巧,而赵三炮则更加强调人马合一,马就像骑士的左膀右臂一样好听使唤,而且他的训练全是真人实战!
“啊!”赵武一声惊天惨叫,“嘭”的一声被赵三炮一棍子捅在胸口,从马上摔在地下,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摔得满嘴是泥。
“好!”围观的灵武军士兵高声喝彩。
赵武捂着胸脯一阵大叫,“炮哥!你他娘的玩真的啊!”
赵三炮勒住战马,用棍子一指赵武,对着围观的灵武军士兵严肃地说道,“看见没有,你们训练就要像老子和赵武这样,拿出全部的实力,给老子真刀真枪地干!现在在你对面的,不是你的兄弟,而是你的敌人!咱们训练,就要像上战场一样!不是演习!咱们现在手里拿的是木棍,不是真家伙,挨一下顶多痛几天,可要是上了战场,叛军们可不会留情,你掉的可能就是脑袋!懂了没有?!”
“是!”灵武军士兵齐声大喊。
“虎子,你来!”赵三炮朝陈虎一招手。
“又是我啊……”陈虎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上。没办法,因为他知道,只要赵三炮要拿人来做教材范例,他和赵武是铁定跑不掉一顿毒打的……
潼关守军中军大帐内。
哥舒翰抚了抚长须,说道:“今天早上探马来报,说驻扎在灵宝西原的崔乾佑叛军竟然开始撤军了,因此我把你们召集过来,大家商议一番。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什么?撤军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乍听闻这件事情,在座的将领们都是吃了一惊,议论起来。
这时候步军都将李承光抱拳说道:“元帅,崔乾佑率领的叛军和我们对峙快有半年了,他们远道而来,虽然有洛阳作为根基,但是占线太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拖延日久不仅消耗大量的粮草辎重,更是拖住了他们的有生兵力。现在郭子仪元帅已经准备东征了,李光弼副镇使也驻军河东,依末将看来,只怕是叛军们打算放弃潼关城,将兵力部署到其他地方去,现在他们撤退,必然慌乱,元帅,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杀出关去,和他们一绝高下。”
有不少将领都附和李承光的提议。
哥舒翰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皱着眉头,这时候田良丘说道:“元帅,以我看来,这叛军撤退的消息是否真实可靠还需要考证,我们不能够贸然出关,以免中了叛军的诱敌深入之计。”
“田参将,你这未必也太过小心了些。当断不断,则反受其乱,如果我们此时不出关追击,只怕会错失消灭叛军的良机,”李承光略微不屑地说道,在他眼里,田良丘就是一个胆子比娘们儿还小的孬货。
田良丘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个人眼高于顶,争强好胜,索性也不和他争辩。
哥舒翰看了一眼坐在末位正在低着头打瞌睡的赵三炮,说道:“赵典军,你觉得呢?”
“啊?叫我啊?”赵三炮听见哥舒翰叫他才抬起头来,揉了揉还挂着眼屎的黑眼圈,迷糊地问道:“元帅,找我啥事?”
他帮褚圣换了几百匹胡马,褚圣为了感谢他,昨晚把他叫过去,两人偷偷灌了几杯马尿,东拉西扯搞到了五更天才回去睡觉,所以这会儿还在补瞌睡呢。
“怎么,赵典军昨夜没睡好?难不成又去叛军那边偷马了?”哥舒翰略带戏谑地问道。
“没有没有,我最近有点失眠,”赵三炮晃了晃脑袋,“元帅,你刚才问我什么事情来着?”
“对于叛军撤军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没有?”哥舒翰皱着眉头问道。
赵三炮埋着脑袋考虑了半晌,没有回答哥舒翰的问题,而是问道:“元帅,我想问一下,探马怎么知道叛军撤军了?”
哥舒翰说道:“我们派出去的探马今天早上回来禀报,说驻扎在灵宝西原的叛军军帐这几天不断减少,而且根据他们的观察,发现叛军精锐似乎最近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一些老弱残兵。”
赵三炮皱着眉头说道:“元帅,末将以为,这恐怕是叛军的圈套。”
李承光冷笑着说道:“赵典军,你这有些危言耸听、小题大做了吧。素闻你一贯以勇武自称,怎么现在也变得这么胆小怕事,婆婆妈妈的了。叛军和我们僵持日久,没捞到好,他们不可能干耗在这里吧,撤军乃是很自然的事情,哪里来什么圈套?”
“哼哼,勇武不等于莽撞,狂妄不代表愚蠢!”赵三炮也是冷笑一声,说道,“李都将,我想问你,如果是你大规模撤军,你会把精锐放在前面先跑喽,而拿老弱残兵在后面掩护吗?”
“嗯,的确是如赵典军所分析的一样,按照撤军的惯例,都是粮草辎重最先,然后是中军大帐和一干将领,最后才是精锐的骁骑在后面作掩护,以防敌人的追击的偷袭,这将老弱残兵放在最后,只怕是别有用心哪,”田良丘点头说道。
“元帅,赵典军说得对啊,哪有撤军的时候把老弱残兵放后面的,这不是给人可乘之机吗?都是拿精锐的殿后,以防敌人追击才对,”左车也说道。
“这,”李承光答不上来,但是他又不能弱了自己那几分面子,于是牵强地说道,“说不定他们也想来个弃车保帅,用这些老弱残兵来保全精锐战力呢。”
“李都将,你这个设想也是有道理的,但是如果叛军真是你这种设想的话,那说明他们的精锐部队已经撤走了,我们出关的话,最多也只能够扫除这些残余兵力而已。为了消灭这些老弱残兵而冒着落入敌军圈套的风险,似乎有些不值得吧,”赵三炮说道。
“元帅,末将附议赵典军的话,崔乾佑和我们相持日久,现在正到了关键的阶段,就看谁的耐性更好一些,更何况潼关城是京师长安最后一道屏障,所以崔乾佑绝对不会如此轻易放弃的,”王思礼也说道。
哥舒翰微微点头,就听赵三炮继续说道:“元帅,想必您也听说过战国时候的‘减锅计’,孙膑就是做出烧火做饭的锅灶每天减少的假象,而让庞涓误以为他们的士兵在减少,所以才轻敌冒进,在马陵道上中了埋伏,十万大军全部嗝屁,自己也被逼得拔剑自杀。现在叛军每天减少军帐,不就是另一种‘减锅计’么,他们就是要做出每天士兵在减少的假象,然后留下老弱残兵出来抛头露面,作为诱饵,而把精兵良将隐藏起来,让我们误以为他们已经撤军了,如果我们这时候杀出去,正中敌人的下怀,到时候他们率精锐从后面迂回包抄,切掉我们的后路,那可就不好玩了!”
哥舒翰略显诧异地看了看赵三炮,心里知道他所说的“减锅计”其实就是“减灶计”,只是他的表述有问题而已。没想到就他这五大三粗的一个愣头青,竟然还知道“减灶计”这种军事谋略,于是故意调笑着说道,“这个‘减锅计’本帅没有听说过,不过‘减灶计’本帅倒是听说过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
“呃,就是那个意思嘛,你看你,非要较那一个字两个字的真,”赵三炮知道自己现了宝,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其他将领一阵大笑。
哥舒翰没想到这个浑小子竟然还知道‘减灶计’这么高端的东西。他熟读兵书史例,自然知道减灶计是怎么一回事,哥舒翰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赵典军说的有道理,本帅也认为这是叛军为了引诱我们出战的诡计,传我帅令,各军继续稳守,不得轻易出关,违令者,斩!”
“是!”众将点头称是,李承光虽不服气,却是众意难违,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