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多
充满喜和乐
若是你到小城来
收获特别多
看似一幅画
听像一首歌
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
谈的谈说的说
小城故事真不错
请你的朋友一起来
小城来做客
……”
伴随着叮叮咚咚的敲碗声,五音不全的鬼哭狼嚎声,传遍整个地牢,闹的一众人睡眠不佳,正处于崩溃边缘。调调和歌词都不错,可那嗓子跟一群撒欢的鸭子落水一般,粗哑不算,音阶忽高忽低,没心脏病的吓出病,有心脏病的一命呜呼。
进来的轩王殿下,便瞧见了这诡异的一幕。各牢房里的囚犯捂着耳朵,神情痛苦的缩在角落里。那关着肖炀的牢房门上,绑着两个光膀子的壮汉,垂耷着脑袋剩下一口气,呻呻吟吟的似在替那精力旺盛的狂妄少年伴奏。此情此境,何其滑稽。
一向高冷的轩王一生从未觉得何事好笑过,如今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憋出一阵内伤。廖知音捂了耳朵,不知该笑还是该怒。
整整关了他们七天,本来怎么遭也得关个十天半个月,可不料攸城物价疯涨……诶,不对,应该说从地直跃天的速度飙涨,四天的时间,五千来人的开支达到了一万兵马的一年开销。
天城商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针对性极高极准的,抓住了轩王府的银袋子。城外起火,兵营的棉衣粮食毁于一旦,兵将近一半得了伤寒。城里百姓传疯了——天谴使然。要不这春潮万物皆湿的天气,怎会起火呢?
火灾之后城中无粮,亦无棉被及棉衣售卖,一时轩王府的五千人马面临饥不饱腹,衣不蔽体的悲惨境地。无奈之下千里奔赴临城购买,竟也是花了十倍的价钱才姗姗来迟,如此下去,轩王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吃不消啊!
这几日城中又物价暴涨,军中将士勒紧裤腰带也把身上的钱银花了个精光,怨声载道的直呼虎落平阳被犬欺,想轩王麾下的精锐,到了封地连饱饭都吃不上了,何其悲催!
这不是摆明了抢轩王的银子?谁能有这熊胆干这事出来?嘿嘿,就是这牢中唱着高调的小四爷——肖炀是也。
“哟,轩王,稀客呀!”
肖炀摇头晃脑唱的正起劲,瞥见两道身影款款向他而来,立马收了嗓子,兴奋的朝那来人挥手招呼,像是多年未见的老熟人。小洁莹不似他能熬夜,早睡的跟头猪似的,不然见着这两个煞神,又得害怕的哭鼻子了。
地牢中昏暗潮湿,明黄的火把,映出两个长长的黑影笼罩住肖炀瘦弱颀长的身子,而他皙白的肌肤仍在黑暗中散出淡淡的清辉,让人不能忽视。慕瑾轩很早听说过这个小神童,外人传的神乎天人般,就同传闻中的他一般不可思议。
传闻中的自己他自己了解,不死的战神,不败的战神……哼,只不过虚化的声势,震慑敌军的法子,从死人堆里捡回的命,哪有不死?哪有不败?踏平西元国、扫荡云国,只不过是父皇一生的筹谋,最终的荣誉光环落到了自己手里而已。
除了这个功高震主的无用光环,如今他还剩下什么?慕瑾轩冷笑,心想这传闻中的小四爷到底是否也是言无其实。
“挺高兴的。”
是陈述句,肖炀听出了不满,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嗯,还好!”
“看样子还想多住几天?”
疑问句,有商量的余地,还拉不下面子,傲娇男!
“嗯——”肖炀拿折扇敲敲脑袋,似在思考,尤为艰难的思考,“也行,反正我闲来无事,只不过少追几个美人罢了,就当养身体吧!”
慕瑾轩脸黑了,不过黑灯瞎火的,又银面遮住半张脸,所以没人关注,
“这两位牢监是你绑的?”
呀呀个呸,都绑四天了,才来问,无情帝王家,妥妥的白眼狼。
“是啊!”
“杨知府又要罪加一等了。”
“加吧,加吧,那老头当不得官,最好将他辞了。”
肖炀无所谓的转身,大大咧咧的一个仰躺倒在铺了四层厚的被褥上,伸了个懒腰,姿态随性,俊美的小脸皱成一团,打个哈欠,看样子困得不行。
廖知音看不下去,指着牢房里目中无人的少年,嘴巴开开合合半天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喝斥他。
“看来本王这几日过于宽厚了。”
宽厚个屁!
“轩王这么晚来,是做什么的?”
诶,一时没忍住,把他气的跑偏题了!牢房安置的再舒服,也没家舒服,七日没沐浴,一身都臭了,会熏死人的,更何况整天跟个小辣椒待一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
“你说呢?”
又装老神在在?如果是别人,肖炀一定毫不客气的给他一耳刮子,然后拍屁股走人,奈何这是位大神。肖炀轻松的做了一个仰卧起坐,然后一脸谄媚的对高高在上的轩王笑的十分猥琐,
“轩王,名人就不要打暗语嘛,智商低的不会绕弯。”
“哼,春天里的一把火……”
“噗”肖炀忍不住笑了,想起费翔的那首老歌,
“有何可笑?”廖知音恨不得进去拔了他的舌头,怒目圆瞪,一掌拍在牢门上,牢顶掉下一层碎屑。
“没事,没事,就是想起一首歌而已,‘你就像那春天里滴一把火’,继续说,嘿嘿……”
慕瑾轩觉得来了攸城,脾气好的跟小白兔似的,忍下胸口涌上的一痰老血,握紧的手指骨节都泛白了,他也没释出嗜血的杀意,继而沉沉的道:
“这春天雨湿路滑,棉被粮草潮湿,你是用何法点燃,瞬间烧毁的?”
“诶……”肖炀故作语结,不悦的蹙眉深思,天知道他心里的小人兴奋的翻了多少个筋斗,“轩王,您是来兴师问罪的?”
答非所问,慕瑾轩有点被他逼疯的感觉,清冷的凤眸射出寒光,释出高位者的威压,杀意毫不掩饰的显现,可是对上这少年清澈无波的明目中,他仍是无惧无畏的自在,让慕瑾轩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你当作何想?”
我想,我想你祖宗十八代高香倒插。
“轩王家的粮草被烧了?”
肖炀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慕瑾轩气的想将他脖子“咔擦”一声,拧断。从他进城之前,这攸城的小四爷就暗里布置了一切,不然突然涨价这些日子,平常百姓怎么一点波动都没有,就他轩王府有些买不到东西。
街头挑衅、被抓、烧粮、兵士伤寒、粮店药店衣店断货、临城物价上涨……今夜这么晚还未睡,也料着他会过来吧?一件件、一桩桩无一不是在他的算计之中,他想做什么?轩王猜不透他,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一个人看不明白,原以为只是做戏给京里那位看,如今祸害他的军队,抬物价,一项一项全针对着他来,轩王蒙了。
如若想摆明投靠皇帝,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来得罪自己,一个沙场的杀神有这么好得罪的?如果想置身事外,更不必精心设计与他敌对。他到底想干什么?
“小四爷……”
“不敢当!”
“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嘿嘿,你猜!”
“不用一再挑战本王的底线!”
从生下来,这个小四爷是第一个敢这么耍弄他慕瑾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真当他是吹出来的纸老虎不成?心下一怒,握拳出掌,牢门“咔咔”倒地,可怜他的两个属下面朝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吻,“嘭——”扬起一阵灰尘,两家伙还来不及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啧啧,轩王何必动怒?世人都说战神轩王七窍玲珑心,天资聪颖,怎么就不知道商人重利?这么简单的问题,纠结如此,哎呀,真不好玩!你看看你多粗鲁,随你征战多年的精兵下属,被你一掌拍成了肉饼,真可怜!”
“肖——炀!”
“到!”
肖炀“腾”的站起来,声音干净利落,洪亮短促,笔挺如松的身姿颇有些兵将的味道。慕瑾轩的火气,被他一个字,一个动作,化成了他头顶的青烟,“啾”的一下就散了,抽搐的嘴角显示了他的震怒。
商人重利?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讹他轩王府的银子?慕瑾轩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这小家伙就是一地痞无赖,连纨绔都算不上。如果不是被他的人脉死死牵制,他一定二话不说的先卸了他的下巴,再把他五马分尸,抛尸荒野。
廖知音在旁边看着他的兄弟轩王爷铁青的臭脸,有些诧异,看到王爷吃瘪的样子,他不是愤怒,为什么反而有种想笑的感觉?
慕瑾轩的傲娇被这个无赖小少年击的溃不成军,愤然的拂袖而去,如一阵疾风刮出了牢房。见那丰神俊逸的背影消失,肖炀松了一口气,黑亮的眼珠闪着异样的光芒,粉色的唇角越拉越长。
廖知音反应过来时,牢房里只剩下他和肖炀,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中无形的硝烟弥漫,仇恨、愤怒、煞气满溢……可是——作死的肖炀,气场骤变,忽地眼睛邪魅妖冶的一眨,媚眼如丝,吓得廖知音一个冷颤,什么也没说见了鬼似的跑走了。不一会儿,又来了几个高大的蛮汉,将两个肉饼抬了出去,牢房里才彻底的安静了。
睡的跟小猪似的小洁莹,都不知道在做什么春梦,口水哈喇流了一枕头,不时“吧嗒吧嗒”咬咬嘴,露出淫笑。肖炀顿时觉得一阵恶寒,刚刚打了胜战的好心情全被她败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