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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裕城

城门上悬楼高耸,巍峨下赫然两个金描雕刻的正字“裕城”。饶是清晨天未大亮,城门口已人头涌动、长龙大排。来往的多是商人,更多的是扛物运货的苦力。忙碌而噪杂,有序而紧张。

这就是裕城,一个运输枢纽的繁华和杂乱,鱼龙混杂的热闹非凡。连贯华商、周国和已被灭的青国三国的主干河流在这处分支江流最多,所以也最为鼎沸,还因为这里有个攸城,有个小四爷。

每天站在这一块小小的城门之处,便能看到两个极端——贫穷和富裕,富贵和低贱。这两个社会的极端却极其的和谐共存,这要归咎于当地的两大派别。然而再过段时日,只怕也得闹了。

一辆黑漆木描红的雕花细格马车,大红的琼花绸锦车帘掩实,车头红缎系的并蒂莲枝铜铃来回晃出清脆的叮呤声。如此骚包的马车还未入裕城的城门,便引起了在焦急和忙碌中进出城门的人的注意。

“少爷,不玩了好不好?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

“少爷,我要小解!”

……

“我尿你车上了啊!呜呜……不要,不要……啊……啊……”

……

那声音若是放在那小倌妓窝里,也是胆儿大的,可那些特别嗜好的阔爷们却是最喜欢的。

车里传出那一声又一声的颤音,让人浮想联翩,意淫种种,没将人的骨头给酥的直接软趴在地上了,有些个姑娘们的脸更是红的滴出了血。

骚包车里,顶棚梁上,倒挂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伙子,上半身的脑袋和肩膀落在车板上。黝黑的小脸涨的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不知是气的,还是充血充的。

可怜的小点从那晚起,便被慕瑾轩无情的抓到车里倒挂着,整整四日了,小点每次借尿遁屎遁逃了一小会儿,立刻又被捉了进来挂着。

而且挂着还是小事,她空闲的手还必须替旁边高贵冷艳的轩王殿下捏背,稍一停顿,从莫离手中借来的马鞭便会狠狠在她屁股上抽一条。

问为什么聪明绝顶的小四爷不直接和慕瑾轩拆伙不干了?

不干?哼,哼,元宵那臭小子去了那沧塰,她还能全身而退?那个劳什子轩王妃安的什么鬼心?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她总要查出了些,才能放心。

锦毛猪,问候你大爷的!过了这一茬,小爷她不整死他,她就不叫肖炀。呃,好像她是不叫肖炀,可她也不叫杨小点啊,那她叫什么?唔呜呜,反正跟他没完。

小点抱着抽痛肿了几圈的******,哀嚎着。

“爷,我现在头晕脑花,屁股也痛,等会就办不了事了。我们改日再玩,好不好?”

说好的骨气呢?呜……英雄能屈能伸,方能立天地之间,暂且饶过他吧!

慕瑾轩右手放下鞭子,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冷傲森然的脸崩的紧紧的,继续沉默看他的书。

小点一边痛苦的抱屁股揉搓,一边脑袋里飞转,想着要怎么把他骗出去溜一圈。心思百转,空气中突然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小点马上来了主意。

“歌,去城门摊上买点我最喜的食儿来,快些!”

小歌儿秒懂,立即隔着窗问道:“要加香叶吗?”

这几日小歌儿帮不上忙,心里愧疚着,可她是个“低贱卑微”的小婢,哪能扛得住轩王这座大神。她可不是她家少主,什么人都能惹。现在这种小小的举手之劳,她还是做得的。

“不用,不用。我饿极了,多买些哈,让我也孝敬孝敬咱家的少爷。”

慕瑾轩不以为意的抛了个冷冰冰的眼神,小点咧嘴谄媚的冲他笑意盈盈。

“裕城的小吃可好吃了,吃些吧,吃了就能消气了,好不好?”

这小模样,怎么瞧怎么乖巧,像一只流着哈喇子的哈巴狗,十分讨喜。可是受了小四爷近一个多月的闷气,他要是理她,他就是个傻的。于是慕瑾轩眼睫未动,纤手一抬,又翻了一页。

在排队等着进城的空隙,小歌儿跑到了城门口,连碗一起买了一大碗小吃,黑乎乎、油腻腻的,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开。

还未送进车厢,小点就闻见了那股味,又香、又臭、又可爱的味道。哈哈……来了!

“弟,快吃吧,刚刚炸的,排了老长的队了。”

小歌儿扣了扣车门,然后利索的爬进车厢,将碗放在了小点的脑袋旁,说完话,便挤了个让她自求多福的眼神,意思自己只能帮到这了,然后神速的下了车。

慕瑾轩掩着鼻子,盯着小点旁边的大碗,胃里翻江倒海的直恶心的没吐出来。

“什么东西?你确定你吃的不是……不是……”从他高贵的嘴里要冒出那个字,实是不雅,堵了半天,他也没说出来。

慕瑾轩铁青的脸顿时阴云密布,雷雨交加,抬手就将那碗端起来往外扔。小点翻了个身,头朝下趴着,伸手就去夺。两人的手牢牢掐着碗沿,各不相让。

慕瑾轩放了书,便去拿鞭子。小点趁着这时,将碗巧妙的一掀……

呃嘿嘿……臭!臭死了!

车厢里满是臭豆腐醇厚浓郁的特殊“香味”,慕瑾轩的下摆袍子上也沾了一大块油渍,熏人的紧。小点看着慕瑾轩煞气满布的脸,偷笑一声,然后假装可惜的哭道:

“少爷,为什么?你将我的美食打翻了,浪费粮食,你可懂?”

慕瑾轩喘着老粗的气,冰寒的眸子瞪着小点一副小人得逞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抑扬顿挫,情切意深……每一个字,每一句,小点念的十分煽情。

“少爷,您可知这一碗臭豆腐,经过了多少道工序才到我们面前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少爷呀,惜粮啊!”

还未说完,慕瑾轩已经黑着脸跳下了车,碎碎念的小点也不管他有多想杀了她继续在车厢里叨叨着。她现在就是要把他赶出去,让他看到这个马车就浑身冒疙瘩。

慕瑾轩一出去,排成长龙的进城队伍立即静下来。多糙的汉子也忍不住向他看了过来。

先前小点在车里叫的那个魂牵梦萦、蚀骨销魂的,外面的人还不停想象这车里是个什么样的少爷,大白天让小倌销魂的叫的不要不要的。

当众人看到一个乌黑长发披肩用蓝绸束起,左脸眉眼处那朵妖冶的黑色神秘花纹魅惑无双,颀长的身材穿着天蓝色流纹直缀长袍,踏着清风从他们臆想的车里落下地的绝代男子,人群不约而同的发出惊艳的呼声。

“天呀,好美的男人!”

“呀,这男子长得好俊啊!”

“哪里是俊啊?简直就是媚啊,媚的骨头都酥了。娘的,老子一个爱娘们的男人,也忍不住想了!”

“哈哈……娘们哪有这男人媚啊?大白天在车里就做起来,那骚劲,谁消的住?”

“嘿嘿,轮得到你肖想吗?盐帮里的那位,不用半天,那男子就会让人掳了。”

……

周围的人眼神围着脸上开花的妖魅男子,不停大声的讨论起来,原本就热闹的长龙队伍,更加喧闹激动起来。

慕瑾轩耳根子尖,将周围人的议论全都听在耳里。他现在才知道,那个该死的小四爷,为什么要在他脸上画一朵洗不掉的绮丽花纹,原来等的就是这一出啊?

慕瑾轩现在特别想,一掌过去将那马车里的人拍成肉酱。可是他不能,现在哪怕是一份怒气他也不能显,还得装落落大方。

这都是些什么事?他堂堂一个华商的轩王爷,竟落到被路人言辞轻浮戏说?这个小四爷,他一定要宰了他,宰了他……

可恶的小四爷又在一早算计了他,只怕是悬崖的那一刻,他就算计上了吧?真是……

慕瑾轩转头想回马车里,可是一想到那个“屎”一般的味道,他就浑身被怒火烧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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