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震跃!做人留一线!别欺人太甚了!”
“陶晔,如果不是顾忌着你上面那位,你真以为你的面子就有那么大?各仓兄弟都会让着你?你也太给自己长脸了吧,我牛震跃活了将近四十年,烂命一条,多活一天是一天,今天说白了,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连你一起收拾!”
“你!”猫头气结,握着的拳头松开并指向牛哥道。“牛震跃你有种,等伟哥从俄区老鬼那回来,我看有谁替你撑腰!”
“伟哥?回不回得来那可就另说了。”
“牛震跃,你什么意思?!”
牛哥并未搭理猫头,讥笑一声,朝身边的贾河东使了使眼色,意思很明确。“小贾,去伺候伺候小兄弟。”
贾河东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恨不得生吃了孙正,猫头也是被几名青年围住,只要有一丝动作,几名青年就会毫不犹豫掂起沙包大的拳头。
对于孙正来说,贾河东的笑真是恶心到了极点,扶着墙面摇晃着站起来,目光像探照灯的光柱紧紧地盯着对方。
贾河东看着摇摇晃晃孙正,邪笑一声,上前一个跃步,摁着孙正的脑袋就往墙上磕,报上次的撞头之仇,闷响声回响在厕所的上空同样刺激着一旁的猫头,眉头紧皱,暗叹一声始终看不下去把脸扭到别处,并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对方的人数太多,无能为力。
贾河东不过瘾,抡起拳头就往孙正身上招呼,左一拳右一拳,孙正就是忍痛咬着牙不吭气,贾河东一把扯过孙正的领子,一击鞭腿踢到脸上,孙正再也站立不住,踉跄几步倒在地上抽搐着,仿佛那么一瞬间,孙正眼中的世界都失去了颜色,血水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到地面,头顶之上的灰色瓦块,像映在死寂中的睡眠,空气,让人窒息,就那么静静的歪倒在墙壁。
贾河东气喘吁吁地蹲坐在孙正身上。“小王八蛋,你不是挺能打?往后,见了爷绕道走,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贾河东刚欲起身,忽然瞅见孙正脖子处掉落出一小物件,随手捡了起来,是个小玉坠,很精致,很透彻,把玩了一会,非常爱不释手。“小子,这玩意,就算你给爷的道歉礼。”
孙正的眼眸也是在贾河东起身的时候滑过他手中,看清手中之物,被疼痛充袭着的身子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岌岌可危的身子仿佛随时都要倒下。“还给我!”
“我就不还!怎么的!”
孙正看见玉坠子心里像是有七八十个轱辘在旋转,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还给我,你让我怎么都成..”
贾河东上下扔着玉坠,幸灾乐祸着。“干什么都成?从我们牛哥这下面钻过去,爷就还给你!”
“还给我,还给我!”孙正嘟囔着嘴,抬脚就要去抢。
贾河东奋力一脚踹到想上来横抢硬夺的孙正小腹之上,孙正吃不消,身子一下子向前腾空,跪卧在哪里。
“瞧你那怂样!我呸!”
孙正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胸膛,眼眶里不由腾起一片雾气,心犹如掉进沼泽,无法自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想从我身上踏过去!那颗迷惘不安的心也越跳越快,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沉的,黄昏若是逢魔时刻,黎明之前便是黑暗之中妖魔恶鬼游荡的时刻。我想保护的,为什么总是弄巧成拙!
脸上的疼痛火辣辣的,被火烧过似的,但却比不上心里,孙正的心境开始扭曲开始蔓延,怒意泛起,卷席了理智。
福祸由天不由我,天若不能尽人意...
孙正撑起身子,双手摁住膝盖,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再说一句,还,给,我!”
贾河东见孙正不依不饶的又站起来,一个助跑,抬脚就是一侧踢。“鳖崽子,还他妈给你脸了!”
没有想象中的摔倒,没有想象中的嚎叫,孙正的腋下夹着一只刚挺有力的腿,孙正也是此刻缓缓抬起了头颅,那是一张充满疯狂兽性的脸庞,额头的鲜血丝丝低落着,整个眼白都是赤红色,喘着粗气的小嘴勾起一抹冷意,透漏出一种诡异。
贾河东的眼珠在这一瞬间像是生了锈的锁心,再也转不动了,只能瞅见一沙包大的拳头,只扑自己脸庞。
贾河东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辆卡车,硕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身子都腾了起来,还没感觉怎样,鼻子也是随之一痛,尔后便是哀嚎大叫。
孙正擦拭着脸上的鲜血,揪起贾河东的一只胳膊,把他踩在脚下,瞅着不远处的牛哥。
“我从来不是个惹事的人!也从来不挑事!只想安安稳稳地服刑完这五年,可你们,可你们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来触摸一个人的底线,弱者就应该被欺负,被淘汰嘛!没有生存的空间嘛!”话罢,孙正的脚下猛然发力,硬生生把贾河东的一直胳膊掰成畸形,惨叫声回响整个卡尔特斯。
“你淡定是因为你不怕死,我比你淡定是因为我不怕你死。”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这么小,是犯什么事呢?”
“是,杀人罪。”
.....
同样的黄昏,同样的街道,同样的疲惫不堪。
我,来到一所墓园,在整齐有序的墓碑前游走。
很快,夜幕降临,我背靠在一个墓碑前静静的坐着。大理石的凉意很快就透过衣服传递到身上,我却丝毫察觉不到,似乎整个人都冻成了一个冰坨。
这些人,有的是战友,有的是仇敌,有的是情爱。
你们已然堕入轮回,而我,还在这里苦苦挣扎着。
死,未必是解脱,生,却一定是折磨。然而,有些人的生存,就是为了阻止更惨烈的死亡。
我直起身来,看着那些伫立在夜色中的墓碑。属于他们的,在黑暗中一点点凸显出来。
总有一天,我会加入你们的行列,但不是现在。
在我的眼中,墓碑照片反射的那张充满自信和嘲讽的脸。即使在漆黑一片的密林中,那张脸依旧生动,鲜明,宛若重生。
因为你,才会有那么多人无辜惨死。
因为你,才会有一缕光束笼罩城市。
因为你,才会让噩梦一再重演。
因为你,才会让良善遭禁,暴戾横行。
是你,已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