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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月圆幽涧异惊生

次日杨玄罡醒转过来,问向守在一旁的张月白,自己怎么忽然在屋里。看样子是丧失了昨日异变成妖后的记忆,如同之前被掳时候一般。

张月白得到江白岳的教诲,自然是打个哈哈说杨玄罡刚接触修行法门,体力不支,一不小心昏了过去云云,并说这是正常情况,叫他不用担心。

杨玄罡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目光最终落在左手手腕上,只见中间那掌心般的印记不知为何此刻已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那三个爪痕的伤疤印记。他握紧了拳头,但还是感觉内心空空荡荡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不禁颓然靠在床上。

如此休息了一日,张月白便又领着他清晨吸纳灵气,上午为神木凿皮,下午在雪湖修行五灵幻剑真诀的风勿部分。

这北地的天气越到冬天便是越为寒冷,此时的云横山从山阳到山阴,从峰巅到山脚整整地裹上了一层银装。失去天狐印的杨玄罡刚开始还比较畏寒,但在张月白的细心照料和教导下,杨玄罡的资质也显露出来,加之以得到好的天时和地利,修为进境飞速。仅仅半年时间便将风勿第一层凝气阶段给完成了。惊得张月白连连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那一日的四尾雪蝶鱼他竟也全部让给杨玄罡了。

“嗨!”杨玄罡身着薄棉袄,双手袖子挽起,握住寒铁木斧,用力贯下。只听见“噼啪”一声,那神木树皮终于被它凿了一圈,只见他刚刚下斧的地方,红色的树汁顺着口子从树皮流下,在树皮上留下一道新的红线,那斧头上也粘了许多树汁留下的斑渍,杨玄罡尝试擦洗过,但是这些树汁一沾上斧头便如同融进去一般,丝毫擦拭不掉。他这寒铁木斧还好,张月白的玄钢斧上就免不得锈迹斑斑了。杨玄罡露出欣悦的笑容,用力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望向周围。

此刻已经是春分时节,在神木林这一方天地似乎还是停留在半年前的光景一般,一切都没有变,除了自己的个头似乎长高了些,还有天上的雪下得不那么频繁了。

他笑了笑,爽朗而阳光。

循着不远处斧头劈砍神木的声音走去,似乎可以告诉自己师兄该挑根大一点的了。

一旦日子变得单调而或单调毫无波澜,时间往往便一晃而过。如此时间悠悠,忽忽而过,杨玄罡不知不觉在这呆了两年半的时光。

在这期间,杨玄罡已经能熟练地使用起那寒铁木斧头,并帮三棵神木做了切皮手术,其中还包括一棵成年神木,虽然足足花了他一年多的时间,但显然比刚开始时要效率得多。因为他这两年多修为进境迅速,已经将五灵幻剑真诀风勿部分第一层凝气和第二层化气修炼熟练,已经能够将流转于体内的风灵之气融于自身,沉淀于丹田气海之中,下一步便是练习如何将它们作为力量之源,应用于各种具体术法之上,那正是第三层驭气所要修炼的内容。与他修为迅速增长的还有他的个头,两年半前还只刚够到张月白胸前那么高此时已经差不多能够齐肩高了,对此张月白无不将功劳记在自己美味的饭菜头上。

这是杨玄罡在云横山中呆的第三个春分时节。

雪湖中难得享受片刻的平宁,每到春天,雪湖中唯一的变化便是每日会有片刻时间是无风的。悠悠的雪沙在万丈崖上的层层云峦中直直地飘落下来,如同万丈白纱又如同千尺瀑布。

平静的雪湖中忽然冒出一个头来,只见杨玄罡脸上带着已经脱了稚气的阳光笑容从雪湖中钻了出来,双手合抱高举着一个蹦跳之物。细看之下原来是一条雪蝶鱼。杨玄罡浮在雪湖中,身边的雪沙无风自动,往周围不断地散开,那雪蝶鱼脱离雪湖后在凌冽的气温中很快便停止了挣扎,进入到僵死状态。

杨玄罡小心的运转着体内的真气,使自己身体变得尽量的轻,这便是在雪湖中能够畅游的诀窍之一。雪湖中密布着流动的雪沙,这细如沙的雪如同一颗颗细小冰晶,既不凝结又难以融化,修行较深的他还发现里面都暗暗含有水灵之气,比外边寻常的大雪多上数倍。或许这就是它们保持如此状态的原因。这些雪沙聚在一起并没有寻常水中的那般浮力,唯有将真气运转周身,使自己身体变轻,方能漂浮于上,这对于化气阶段来说,是个绝佳的锻炼场所。因此他学会化气之后,便经常泡在雪湖之中,最后还灵机一动在这茫茫雪湖中寻起同样用宽大的鳍在其中潜行浮沉的雪蝶鱼。

今日竟还真让摸到一只,要知道人钻进这雪湖之中,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雪沙,眼睛基本是没有用处的,只能靠耳朵去逮那在雪湖中灵动如梭的雪蝶鱼。今日师兄不在,不然定然可以好好炫耀一番,杨玄罡如此乐滋滋地想着。

但杨玄罡的目光很快落到手中的雪蝶鱼身上,迫不及待的饱食这鳍膜的美味,杨玄罡满足地将被剥光鳍的可怜雪蝶鱼放进雪沙里,身体真气运转,竟然雪沙中一跃而起,在湖面上飞奔起来,最后落在旁边那小亭子里。

杨玄罡此刻面色红润,脸上有细腻的汗珠渗出,看得出虽然已经学会了化气,但高强度的使用还是有些勉强,他却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长吁一口气,盘腿而坐,双手下压,气回丹海,做了个收功的动作,随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懒散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望着头顶上亭子的横梁。

自从初窥化气境界后,他便经常一个人出来独自修行了,反正这山间太平得很,平时连只飞鸟都难得看见。

他忽然一瞥,看见对面柱子上不知为何有一个爪印留在那里,他当然不会想起是他两年半前第一次练习凝气之时激发天狐印妖化之时自己留下的。

“野兽?”杨玄罡凑近了仔细瞧了瞧。

“不是野猪……”杨玄罡摇了摇头,转而脸上陷入了疑惑。他在这生活了两年多时光,除了和师兄偶尔打到野猪,就没碰见过其他野兽。他本以为会有狼的,因为小时候大人们经常说起谁谁谁又被狼群袭击了,小孩子不听话狼就会把你捉走之类的话。后来一问张月白才知道云横山南麓这边是没有狼的,倒是北边极北荒原那边生活着不少异兽冰霜狼,但个头比一般狼大上很多,可是他连普通的狼都没见过,更不知道那冰霜狼个头有多大了。

正当他疑惑之时,朝阳峰上那清脆的钟声又传了下来,他看着那爪痕,摇了摇头,表示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杨玄罡靠在亭子柱子上,看着高处从云峦中传来的钟声,忽然想起自己来了两年半了,也没得去那山上瞧上一眼。似乎生活一旦有理有条了,便很难生出其他奇怪的想法。他甚至想起来了当年师兄答应自己修为够了就偷偷带他从小道溜上那高耸入云的朝阳峰,看看那闻名天下的雪风剑派到底是何模样。他当然不知道,若不是他那师傅从中作梗,只怕他此刻已经跻身在那群剑仙之中了,站在万丈崖前想象着下面会有什么。只是境遇,或许又是另一番光景吧。

杨玄罡就这样站了许久,看了许久,终究还是坐回去开始练习驭气之法,修行似乎有种魔力,让人一练便停不下来的感觉。这感觉胜过诸多的好奇心,而杨玄罡就沉浸在这其中。不知不觉,天便黑了下来。

杨玄罡感觉耳畔风声呜呜作响,眼睛一睁,拍着脑袋喊道:“糟糕,又忘了时辰,希望回去师兄还能手下留情,剩下一碗饭菜。”

杨玄罡摸了摸肚子,起了身,凭借着一下午积累的真气,一纵一跃,飞速地朝着回去的方向赶去。

等到他回到神木林中时,天上已经露出星辰。他来到上午做功课的地方,捡起放在神木一旁的寒铁木斧,缚在背上,便踏入神木林中,往白狼涧赶去。

这一路他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直冲直撞,一是天色较晚,地上布满树木树根容易绊脚,而是这枝网上垂下的冰凌在白雪反射下发出森森白光,加上树木切口那一股股如同血迹的痕迹,实在骇人,他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因此还是慢慢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穿行而过。

等到他出了神木林,不禁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便加快步伐,往白狼涧上掠去。

站在白狼涧上,下面整个神木林都映入眼底,此刻月亮已经挂于天上,似乎特别的圆,幽幽清辉照出自己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没入那白狼涧中的阴影之中。

杨玄罡看着这满月,又瞅了瞅这白狼涧,心下忽然咯噔跳了一下,想起了小时候一个恐怖的故事,说是月圆之夜,群狼会汇聚在山崖之上对着月亮嚎叫。然后变成狼人的模样,将一个小孩的心脏生生挖出来献祭……

“啪!”杨玄罡生生拍了自己一巴掌,喘着粗气说道:“杨玄罡啊杨玄罡,你想什么不好呢。那些都是骗人的,只有师兄吃饭不留残渣才是真实的,再墨迹就没饭吃了。”

杨玄罡如此说服着自己,把那一抹胆怯给客服了,又重重吸了几口气。便迈开步子朝着山涧走去。

“嗷呜~”一声怪异的叫声将杨玄罡迈出的步子冻结在半空之中,杨玄罡僵在那里,连眼神都不曾动一下。

眼前幽暗的山涧中,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睛如同鬼火一般忽然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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