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躺在床上,查看着巴丹吉林的班车,她发现有人在找拼车去巴丹吉林的,她想了想,拔通了对方的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很年轻的女孩的声音,她自我介绍叫琴,和男友要回阿兰善右旗,希望找人一起拼车。冰儿和琴互相仔细询问了一下双方的情况,约好时间,地点后,愉快的挂了电话。
手机“叮叮”响了一下,是古有发来短信,告诉她到了住处,问她是否安排好明天的行程。冰儿简单回复了一下,并再次谢谢古有的关心和帮助。古有道了声晚安,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冰儿翻看着其他的信息,回复了几个。最后目光停在了贝贝的头贴上。那是个顽皮的卡通图案,冰儿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但冰儿感觉,能够用这个图案的人,性格应该是开朗,活泼的。一天没有贝贝的信息,连赞也没有,冰儿心里空落落的,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贝贝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两年多了,冰儿始终处在一个自我封闭的世界里,拒绝和亲人以外的异**往,在离开那个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城市之前,冰儿是个快乐,幸福满满的人,在众人眼中她是个漂亮,活泼,善良,大气,孝顺的女人,她似乎每天都是在笑声中度过的。冰儿也一直认为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过下去了。可是当她发现丈夫和另一个女人有染后,她一下觉得自己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她崩溃了,三天两夜,她水米未进,吃啥吐啥,103斤的体重一下子降到96斤。整个人憔悴不堪。冰儿是个在情感上有洁癖的人,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感情受到玷污,她提出了离婚,丈夫坚决不肯,她索性搬出了那个曾让她挚爱的家,临出门时,公公婆婆老泪纵横,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冰儿也哭的稀里哗啦,近二十几年的感情,冰儿早已和这个家的每个人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不舍,可又不能不舍,她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天生活在阴影里。
折腾了有两个多月,冰儿终于以净身出户的条件,拿到了离婚证。走出民政局时,丈夫看着冰儿,愧疚的眼里有着深深的不舍。他默默地地拿出一个信封装塞进冰儿的包里,拉拉了冰儿的手,用力地捏了捏,说了句:
“如果可以,请给我时间,让我处理好,就接你回来。”
冰儿看着眼前这个曾让她不顾家人,朋友的反对,甘愿放弃自己的事业也要嫁的男人,心如撕裂般的疼痛:
“你保重!照顾好自己!”
丈夫含泪转身开车离开时,冰儿的泪夺眶而出,她知道,从此开始,她又将一个人,重头开始,再也不会有人如婴儿般的呵护自己了。
贝贝的出现,纯属偶然。冰儿离婚事暂时没敢告诉父亲和哥嫂自己的事情,在父亲家住了几天,冰儿自己在外借了个单身公寓,想修复好心情后再去找工作。那天晚饭后,冰儿正在看书,同学娜娜发信息让她赞什么……冰儿也才知道,Q里有这个游戏。点了娜娜后,她随手也点了几个人,贝贝就在其中。
贝贝能够在冰儿心里留下印象,这是因为两年来,除了家人,贝贝是第一个异性以朋友身份来关心她,紧张她的,这让冰儿在感动的同时,心里有了种情愫在滋生。
冰儿用手轻轻地点着贝贝的头贴:
“嗨!你好吗?”
随手又点了赞后,冰儿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冰儿收拾好东西,去了对面的小街,随便吃了点早饭,在一个水果摊买了一堆水果,瘸着脚回到了客栈。
院子里,老人和媳妇,还有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在院子里吃早饭,看到冰儿,老人和媳妇一起对她笑了笑,招呼冰儿一起吃,冰儿一边回答他们吃过了,一边把水果放在老人身边:
“大爷,这是孝敬您的,谢谢您!”
老人慌忙想起身,被冰儿制止了。老人的媳妇站起来:
“妹子,你这是干啥呀,你自己带路上吃。”
冰儿说不用,站在原地聊了几句,让老板娘算了房费,然后回到房间边和父亲煲电话粥边等车。冰儿的母亲去世多年了,哥嫂和父亲一起生活,对父亲也孝顺,冰儿很放心,侄儿己上初中一年级了,小家伙特喜欢冰儿,只要冰儿回去,总会粘着她,象个小跟屁虫。冰儿也特宠这个帅气的小侄儿,要啥买啥,害得哥嫂总是说侄儿是被她宠坏了,每次受责备时,冰儿永远都是一句话:你们送给我,我要!令哥嫂哭笑不得。
煲完电话粥,冰儿给脚又喷了点药,躺在床上翻看着新闻。她依旧给贝贝点了赞,但心里有点生自己的气:自作多情!
手机响了,古有的声音传过来:
“准备走了吗?吃点早饭吧。嗯……我们也准备出发了,去胡杨林。你一个人去沙漠安全吗?要不到了哪,跟个队或找个伴吧。”
“谢谢,我自己会安排的。祝你玩的开心!”
“……其实我可以不去胡杨林的。”
古有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是想表达自己可以陪冰儿一起去沙漠的。昨晚睡前,他就在想,如果冰儿同意他陪着她一起去沙漠,他会丢下朋友,转去沙漠的。古有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冰儿了,想跟着冰儿一起走完这一程,彼此加深了解,不是有一句话说吗?两人合不合适在一起生活,出趟远门,去个艰苦的地方,就知道了!不管对不对,古有都想试一下。
“哦,还是值得去看看的。很漂亮的。”
冰儿淡漠的口气让古有很失望。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因冰儿的呕吐,让他觉得出于一个同行的男士应该关心一下的话,那在怪树林时,他看到冰儿站在那棵扭曲的树前,极力克制自己情绪的瘦弱背影,已使他有了想去保护的冲动,随后冰儿那强装出来的微笑和坚强,让古有更加想去靠近,想去了解这个似乎可以一眼看穿又似乎看不透的女人。古有叹了口气,在电话里关照了几句,挂了电话。
其实对古有发出的信号,冰儿是清楚的,但冰儿一是不了解古有,心里多少有点儿防备,虽然他一下午都陪着自己,似乎可以证明不是个坏人,但昨晚上吃饭时,古有盯着她看的眼神,让她有点心慌,她不想离这男人太近。二是冰儿这次是铁了心要一个人出行的,是福是祸,她都决定一个人扛。所以她婉拒了古有。
十点,车准时来了,冰儿拿上行李,告辞了老板娘和老人,钻进车里,向着丹巴吉林出发。
一路上颠颠簸簸,除了吃饭,休息,一直在赶路。冰儿晕的很厉害,对叽叽呱呱的琴的问话,无心也无力地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心里暗叹着还是年轻好,精神足。
晚上快九点,到达阿兰善右旗,冰儿和两人互道再见后,一个人茫茫然的站在路边,有点不知所措。她很后悔刚才没有问琴,最近的客栈在哪,现在只好用手机搜了。屏幕跳出几个酒店,客栈的名字,冰儿选择了浣沙背包客栈,电话打过去,是一个略带广东腔的女人接的,她得知冰儿是一个人,且毫无方向感,便让冰儿站在原地等她来接。不大一会儿功夫,一辆越野车停在了冰儿身边,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男子走下来问是不是她打的电话,然后让冰儿上了车,路上他得知冰儿是一个人来的,惊讶中连夸冰儿勇气可嘉。
车子很快到了一个类似四合院的客栈门口停下,冰儿下了车,打量着这个大约有300平米的客栈,院子中间是几个蒙古包,小院里呈现出平静详和的气息,中年男子帮冰儿拿着行李,跟在冰儿的身后,冰儿选择了住在蒙古包里。一切安排妥当后,冰儿再也支撑不住,没有洗潄就一头扎进了被窝。
半夜里,冰儿被渴醒,她起身拿出保温水杯,里面还有点水,吐噜咕噜猛喝了几口。走出帐外,冰儿被满天的繁星和弯月吸引住,她凝望着群星,脑里浮现出唐李贺的: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风吹在身上,寒意阵阵,冰儿转身回到房间,随便洗了洗,又钻回被窝,打开手机,在QQ空间留下一段文字:
新生命,将就此开始!
有几条信息提示,其中一条是古有晚上八点二十一分发的:
“平安到了吗?一路一定很辛苦,早点休息,养好精神。祝你沙漠之旅平安!”
冰儿嘴角微微上扬,一丝笑容挂在上面,她轻轻地说了声:
“谢谢你,古有。”
依旧没有贝贝的信息,冰儿一阵惆怅的同时再次嘲笑了自己一番,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