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坐在温初寒对面,很是疑惑,听着这两小歌姬的意思,是把温初寒认成了东城国师暮雨卿么?真是奇怪,温初寒从未到过东城,又怎会与暮雨卿有几分联系呢?安景按压住心中的纳闷,要是让人家知道他们是假冒借了国师的光才进来的,那可不得被轰出去,这下全仰仗初寒的演技了。
想到这,下方雅座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被吸引而去。
“暮公子今日肯定是因为了凉音来的吧。”夜雨支着脑袋坐在温初寒身侧没好气的说着,显得小女子娇羞与赌气显露无疑。
“夜雨姑娘为何这样说?”温初寒回头看着夜雨那精致的容颜,淡然处之。
“从前公子可是最喜欢来听凉音弹琴了,今日妈妈又请了凉音出山,公子您就来了,还要狡辩吗?”夜雨嘟着嘴嗔怪了一句。
“这凉音姑娘,难道就是传闻中那个奏琴高手?”安景喝着听笛倒的酒问道。
“小公子果然是外乡人,看来暮公子是在小公子面前夸过凉音了,小公子都知道凉音琴技高超,凉音琴技哪怕是咱们的当年的圣女也是不敌的,你说那得有多厉害呢?否则这底下那些人,又怎会挤破了脑蛋想来春月庭一睹风华呢?”听笛的脾气显得识趣许多,细细的为安景解释着。
“暮玲珑都敌不过她?”安景惊奇的问道。
“那是自然,凉音也是在那次与我们圣女比试中才名扬东城的。”
温初寒细细听着夜雨的话,转头向舞台上那白衣飘飘的女子望去,的确称得上绝代风华。
女子指尖随意一滑出来的声响,便十分扣人心弦,神态温柔,却有着一丝孤冷在身。
温初寒靠着栏杆听着凉音弹琴,小指随着声乐扣着桌子。
“柳絮飞……相伴悠悠青丝……”凉音一开口,底下的许多江湖侠士仿佛入了魔般,听的入情。
“嗯,的确不错。”温初寒浅浅一笑,低头喝了口茶,说了一句。
“公子果然是为了凉音而来。”夜雨有些痴迷地看着温初寒,嘴巴上却依旧不饶过温初寒。
“你都说了,我以前最喜欢来找凉音了。”温初寒强装男子姿态的捏了一下夜雨的脸蛋,心里暗道,不知道暮雨卿会不会做这种轻浮的举动,不过传闻他不是流连花间。这样,也不算逾越吧。
安景是强忍着笑,他完全认为温初寒是为了他们牺牲了自己假扮这个暮公子,否则以温初寒这清冷的性子,让他做出这种事情,难于上青天啊。
“为何留我独对朝夕………”声音悠扬动听,凉音结束了一曲,春月庭里爆发了一阵阵喝彩。
温初寒转头看去,却发现舞台上的女子,正抬头望着她,目光里有着热切,有着疑惑,似乎还有些泪光。
凉音为什么这么看着她?难道被她认出来了?温初寒心叹不好,她和安景会不会被春月庭的人赶出去。温初寒假装随意一扫,转回头继续与安景聊天。
“咳,暮兄,听闻舍妹天资聪颖,年少风华,怎的就退了这东城圣女之位呢?”安景强忍着笑意,故作疑惑的问道。
“是啊,公子,咱们圣女如此厉害和聪明,为何王上昭告东城要选新的圣女呢?传闻因为三皇子病去,圣女身体这几年欠佳?现在可有好些了么?“夜雨也十分好奇的问道,丝毫没发觉,其实她已经触及了皇城底线。
“夜雨!有些话不得乱问,忘了妈妈的话了么?”听笛扯了扯夜雨,担心温初寒发怒,紧张地看着温初寒。
“她无事。”温初寒的声音有些冷,夜雨也发觉自己口无遮拦了,急忙倒着茶水来掩盖住自己慌乱。
温初寒心笑,她的确无事,因为她的身体,就是暮玲珑,又怎会不知道呢。
“咱们圣女虽是女儿身,可当年跟着王上的平定周围小国的来犯的英姿,还将东城建了机关,保护东城百姓安全,那手段和谋略可不输任何男子呢。”听笛夸着暮玲珑。
“可你们东城从来不曾插手他国内政,为何会有小国流寇呢?”安景疑惑问道。
“哼,公子好歹是江湖人,难道不知道人不可太好心么?你不去招惹别人,难道挡不住别人硬要来招惹你这个道理么?”夜雨不屑的说道。
“我还记得当年圣女手握沧海,一身霓裳,站在城墙上开启了阵法击退外敌的样子,怕是谁都敌不过那如仙英姿了。”听笛似乎陷入回忆,又似乎因为温初寒在场,有些讨好和收敛。
温初寒无所谓的样子喝着茶听着楼下歌姬唱着曲儿,不曾回头看身边这两位春月庭红火的花魁。可听笛的话语,却是让温初寒全部听进了。
沧海,她一定要拿到那把沧海。她必须要回去,老头子的安危,是她无法放下的。
“安景,曲子听完了,咱们走吧。”温初寒看着她拿捏着暮雨卿的身份,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这两位小歌姬并不是不知体统的人,还是早些离开,省的别人发现不对劲。
“你觉得没趣了?那就走吧,咱们明日再出来玩。”安景看着意犹未尽,但看来初寒是装不下去了,还是识趣点趁早溜之大吉。
赏了夜雨听笛几块银子,温初寒和安景就低调的走出了春月庭。
“哈哈哈,真是有趣,这春月庭的妈妈怎会把你认成东城国师,太好笑了。”安景双手枕在脖子后,笑着温初寒。夜色朦胧,街道上依旧是熙熙囔囔,看来每三年的天下英雄会,的确热闹。
“也许有几分相像吧。”温初寒耸了耸肩,她又能说什么呢?说她其实是东城暮玲珑么?可她并不是,那她又是谁呢?来自别的地方的一缕幽魂么?
夜幕深深,暮雨卿站在摘星阁的平台之处,望着星相,风吹过,将他白色衣袍吹的作响。
“主子。”声甜如莺的声音响起。
暮雨卿转身,看着眼前的女子,面色冷漠。
“什么事?”
“二主子回到了东城。”说话的,正是不久前在春月庭弹琴的凉音。
“你看到她了?”暮雨卿听到这句话立马上前问道,语气大变。
“是,今夜,二主子在春月庭,可并未寻我说话,反而身边跟着一剑客,听完曲子便走了。”凉音低声回答着。
“可有其他人看到?“
“春月庭来往客人便多,可春妈怕是将她当作您了,直接迎了进来。不知是否有其他有心人……”
“可派人去跟了?”
“已经查到二主子身边的那个剑客,乃是明月山庄的首座弟子,安景,苍溪国安乐侯之子,怕是来参加这次天下英雄会而来。明月山庄此次,全部落榻在城中的春景苑。”
“悄悄去查下,她是否也在那里,切勿打草惊蛇,她此番突然归来,不能让上面那位察觉。”
“是,凉音知晓了。主子,这儿风大,主子还是进屋吧。”凉音喜欢暮雨卿,这不是秘密,可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不会有感情了。曾潇洒自如,来去如风的男人,变得不笑不怒,被束缚在这摘星阁,无能为力。
“唯有站在这看东城万家灯火,百姓安居乐业,东城平安繁荣,我才平复自己不去杀了他的恨意。”暮雨卿语气淡淡,冰凉如夜风。
东城皇殿。
“你说今夜暮雨卿出现在春月庭?”东陵疑惑的问着手下。
“是。边上还跟着明月山庄的首座弟子安景。”
“他都几年没沾染这些风月之地了,今天是怎么回事?”东陵皱眉头看着眼前的棋盘。
“今晚春月庭的凉音姑娘出山表演,看来国师是为了捧旧情人的场吧?”
“凉音………哦,朕记得,就是那个赢了玲珑琴技的女子吧。”东陵似乎回忆起什么,语气缓和了不少。
“是。”
“还有其他么?”东陵下了一颗白子。
“并无其他异动。”
“下去吧。”
东陵又一颗颗将棋子收起来,这棋局,他依旧没解开。而这棋局,是暮玲珑留下的。
“好啊,想娶我?那你们两个看谁先解开这盘棋啊。”那甜美如蜜的声音响起。
“珑儿别闹,皇兄是要做帝王的人,不要逗他。”少年温柔的说着。
“哈哈哈哈,他是你的皇兄,可不是我的。东陵,怎么着?难不成日后登上大位,就不认我们这些玩伴了?”清脆如铃,摄人心魄。
“珑儿你再这般胡闹,可是要吃我的修理了,可不要再欺负我的皇兄了。”少年含笑的话语充满着宠溺。
一阵阵的回忆,充斥着东陵脑海,他吃醋,他不甘心,他得到了天下得到了至高的权利,却一时之恨,杀了两个他最亲近之人。他是赢是输?